第二百二十二章 冰釋前嫌

死里逃生,平安正欲坐下喘口氣,不料一下去,沒留意被骨頭硌了個生疼。

她拾起臀下的白骨瞧了瞧,看模樣像是什麼動物的腿骨,才半截就比她手臂更長。

之前心雜並未多去注意,她又環顧一眼四周,多是些巨大的獸骨,卻也有些小的,但皆不像人的骨頭。

「清墟為何會成為鎮壓邪魔之地?」在她印象中,雷澤與清墟自來並稱,可一個是神域,一個卻是罪惡的深淵,說不定兩者之間有著什麼關聯。

她這話說得小聲,大有喃喃自語之意,怎知身後人不僅听了去,還開口對談道︰「傳聞清墟也曾孕育過神祇,便是後來為禍蒼生的魔神少昊。」

平安詫異,「還有這事?你是從何听說的?」

斯影勾了勾蒼白的唇,「不記得了,許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

平安將信將疑,若說看書,她幾乎將通天閣的古籍翻了個遍,未曾記得有這樣的記載,不過也沒怎麼去多想,只嘆道︰「難怪能從封魔之地直接掉入這里,原還有那魔物一番關系。」

斯影未再說話,倒從齒間露出一絲壓抑的申吟。

聞聲,平安立馬緊張問道︰「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她已沒有余力再施療愈術,只得親自動手,替他拆了胳膊上的包扎,重新上藥。

「我們還不知要在這里待上多久,你這手臂可不能再反復了,一旦感染,說不定還沒找到出口你就沒命了。」她一面仔細重纏布條,一面沉聲道,不想抬頭恰對上他漂亮的紫瞳。

明明眼楮還是那雙眼,可只換了個顏色,便讓她覺得無端有些陌生。

這傳聞中的魔瞳,她也不是沒見過,就是在他之後,她也還遇到過許多紫瞳孩子,但基本都是顏色很淺的淡紫色,唯有斯影這雙,深邃如著墨過重的玉石,好似能惑人心神,叫人不敢對視太久。

她雖從不信什麼詛咒傳說,但世人愚昧如無舵之舟,所以她才教了他隱藏自身異處的辦法,卻不知他為何自掉落裂縫就不遮掩了,就這樣公然暴露在她面前,不知是相信她不會出去亂說,還是相信自己有手段讓她無法亂說。

他不提,平安也只管裝瘋賣傻,權當自己從未听過「紫瞳魔子」這樣的傳言。

將他傷口處理妥當,平安退坐到原位,「影衛大人好像一點也不著急能不能從這里出去。」

斯影神色淡淡,「你不是在想辦法。」語氣分外理所應當。

平安心下不快,「我若是想不出辦法,那大人也與我一起在這里等死?」

他眼中泛起一絲微微笑意,「能與你一起埋身此地,倒也不算寂寞。」

平安一哽,許久後終于吐話道︰「我死了不打緊,大人可不能死,你若死了那聖女殿下該如何痛心,你可是她的得力下屬。」許可能還是唯一的那個。

之前見沈重黎對那新聖女的態度就可想她在侍神殿定不好過,要是還沒了斯影,怕是更加孤立無援。

平安倒不是心疼那聖女,只是想著提醒提醒斯影,至少他還有責任在身,莫將生死看得那麼不重要,不然就白費了她當年一番苦心。

可惜這話落在斯影耳里,頓時便變了臉色,他突然有些緊張,「你可是在怪我之前在大燕皇宮——」

「大人說得什麼話,你是聖女的影衛,自是要听從她的吩咐,說到底當時只是我們立場不同,沒什麼怪不怪。」說著,她一哂,「何況那晚我可是親手打敗了大人,讓大人當眾下不了台,大人不怪我就是好的。」

斯影怔然一瞬,低聲一句︰「我怎會怪你……」

因為他說得太小聲,平安並未听清,笑道︰「既然我們把話挑開了,那我們便握手言和怎麼樣?」

她想著,交好總比交惡強,一來他仍在侍神殿,指不定以後還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相比沈重黎,斯影起碼更叫她信任,二來嘛,她可不想再被他莫名其妙打昏帶走了。

思及此,她眉眼一彎,便肆無忌憚開啟了自己的嘴上功夫︰「說來慚愧,那時我對大人那般不敬,大人不僅未怪罪緊要關頭還肯舍身救我,實在是我的不是,回太疏被關禁閉的日子里我一直心懷愧疚,卻又一直找不到機會同大人道個歉——」

話音未落,就遭打斷︰「他們關著你?他們怎麼敢!」

看到他一臉憤慨的模樣,平安滿月復疑惑,沉吟一陣,訕訕道︰「我乃是太疏弟子,犯了錯被罰緊閉也是應該的。」

約莫意識到失態,斯影很快斂去了異色,恢復成面無表情狀,「我記得當日你說你要月兌離太疏宗,怎地後來還是留下了?」

「當時關心則亂,說了不少氣話,幸得掌門寬宏仁慈,不偏不倚,才沒有將我真的趕出宗門。」平安裝模作樣嘆了嘆氣,「否則要是離了太疏,往後恐怕再無宗門肯接納我,我便只能游散人間,碌碌無為了此殘生。」

「斷不會。」他輕聲喃喃,對上平安狐疑的目光,才又開口︰「那晚我與你對過招,你很有天賦,便是太疏宗不要你了,肯定還有很多宗門爭著搶著收你。」

他這話倒不是客氣話,只是那夜只傳開了葛成的丑聞,關于聖女也參插一腳之事,為顧全神殿顏面,大燕皇帝早早下令封鎖了消息,不然要是宣揚出去,太疏宗一個新入門的女弟子打敗了侍神殿大名鼎鼎的影衛大人,莫說各大宗門,可能就是在神殿面前,她也是奇貨可居的。

可聞他大方的夸贊之言,平安不免有些錯愕。

在她認知里,斯影一向爭強好勝,不願輸給任何人,尤其沈重黎,一直被他視為死對頭一般,寸步不讓。當年但凡她在他面前夸一句別人的好,他便要想方設法將那人比下去。

本想著那晚當眾讓他下了臉一事,他雖表面不顯,但心里肯定是有郁結的,還不知日後要怎麼找她討回來,哪知一听他話里話外都沒什麼異樣,好似真心贊許她一樣,倒叫她有些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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