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玦哥哥親啟︰
從別後,思子為勞,想同之也。
妹,已入揚州,一路平安,家中尚可,只父親病篤,形容憔悴,已不能行。
得賴太醫妙手,勉力護持心脈,雖不至惡化,亦不見好。
太醫曰︰積勞成疾,積重難返,唯以清虛之藥,日夜調理,久方見效。
父臥病,妹實不忍,日夜侍湯藥,頃刻不敢離,每輾轉反側,只恐與君絕,終不得見……
幾經屈指,望兄當學業為重,弗以妹為念,早日回信,勿使我盼。
臨書涕零,不知所雲……
妹,林黛玉,于揚州,三月二十九。
……
林妹妹芳鑒︰
望江南,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玦亦安好,妹妹不必牽掛,當以保重身體為要。
玦已于二月中縣案首,月前府試,僥幸試題為妹妹押中,得甲榜第十。今已備考院試,晨讀暮誦,不敢稍懈,恐負妹妹教誨也。
妹妹信中所言,玦已知之,若不得來京,待玦金榜題名,下江南尋你可好?
姑父之病,只是勞疾,今多將養,料應得好,唯願妹妹少思勿憂,以保重身體為要,見信如晤……
晚上早點睡,勿以玦為念。
兄,賈玦,于神京五月八。
……
放下筆,把箋封好,叫進來福來吩咐,「你著人把它送去揚州,交到林姑娘手上。」
來福應是,剛要退下,賈玦又叫住他,「你順便去鋪子里看下芸兒,不忙的話叫他過來一趟。」
「唯!」
……
來福退下後,賈玦坐在椅子上,看著黛玉的信怔怔出神……
……
「義父?」
賈玦方回過神來,見賈芸已在他身側跪下了,忙將他攙起來,因笑道,「你來了。跪了多久了?怎不早叫我。」
賈芸靦腆的笑了笑,「也是才跪的。」
賈玦吩咐他坐下,又命人上茶後,方問,「我近日忙于學業,鋪子里的事,不大照管,只隱約听人說是不好,因叫了你來,且詳細說說如今的生意如何?」
一听這話,賈芸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訇然下拜,「義父!孩兒不孝,有負義父重托!」
賈玦嘆了口氣,只得再把他拉起來,「你快起來,今個是叫你來商量的,不是讓你來請罪的,到底怎麼個不好,且說來我听。」
待重新坐好,賈芸這才痛心疾首,「自從那趙家鋪子開業以後,咱們的生意……」
只听得半句,賈玦就眉頭微蹙,打斷道,「等等!那趙家鋪子已經開了?這才多久,他們的貨夠嗎?」
「自是不夠的,但也不需要夠。」迎著賈玦疑惑的目光,賈芸嘆了口氣,繼續解釋,「那趙家鋪子雖只少量囤貨,但他們價格便宜,只得我們的一半……」
「一半?他們瘋了,成本都不止這個價!」
「義父有所不知,他們家大業大,就是在賠本賣,為的就是把我們徹底擠出新式煙花的路子。
我們背後雖也有薛家,但這間鋪子畢竟不是薛家的根本,且又是和我們合伙的買賣,因此不可能和趙家真刀真槍的拼價。
如今別說每日上門的生意,便是好些之前談好的大宗訂單,只要不是著急的,便寧願違約也要去等趙家的貨。
就連馮紫英,韓奇等幾位叔伯也听到消息,知道我們艱難,好幾次說要免了他們的股份分紅,我顧念到父親和他們的情誼,到底沒答應。」
「嗯,你做的對,他們幾個好不容易綁上的船,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也不能讓他們跳船。」賈玦微微頷首,隨後鳳眸眯了眯,冷笑兩聲,「價格戰?這一刀真是快準狠!看來對面也有高人,倒是我小覷天下英雄了。
也罷,雖然意料之外,不過是多賠幾個月的錢罷了。芸兒,你回去後Ⅰ型煙花就停止生產了,手頭上這些能賣多少是多少,且先忍耐著,至于趙家……」
說著,賈玦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不是家大業大嗎?到時候讓他們連老底都賠穿!」
「唯!」
……
賈芸退下後,賈玦拿出早上作了一半的文章,這是老爹今個安排的作業,時間已經有點不夠了,正奮筆疾書間,只听得外面有人喊話,「寶二爺求見。」
不由住了筆,賈玦皺了皺眉,嘆口氣,出來相迎接。
迎面寶玉已經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了,卻見他頭戴二龍搶珠紅白兩色的紫金冠,穿一件大紅色的百蝶穿花箭袖,腰間束著五色的軟羅宮絛,腳下踏一雙粉底的小朝靴。
賈玦見他眼窩深陷,面容憔悴,想來在賈政處沒少吃苦頭,又神色不安,因笑道。「寶兄弟不在家溫書,今個難得,怎麼有空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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