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攻書備考(上)

第十五回 學文練武更迷刀劍 讀書授業轉備科場(上)

卻說上回說到單劍來到溪頭鎮,收盧嘉瑞為徒,教盧嘉瑞學文習武。盧嘉瑞對習武的興趣遠超過學文。雖然時間安排上是半天學文半天練武,單劍發現了盧嘉瑞練武比學文用心得多,而且練武也似乎更有天賦。一日,想起盧永茂的囑托,單劍對盧嘉瑞說道︰

「徒兒,你得記住,你的主要任務是學習詩書文章,將來在科舉考場上爭得功名,這些你父親已經說得很清楚,對為師也一再叮囑,萬不可因痴迷于練武而放松了詩書典籍的學習,讓為師與你都辜負了你父親的期望!」

「師傅,徒兒知道了。如今是半天學文半天練武,一直都是這樣的,弟子也是一直遵從先生的教導做的,從不敢懈怠。」盧嘉瑞說道。

「時間安排是沒有說的,你也按照為師的要求做了,但是為師覺得你學文的時候沒有練武的時候專心刻苦。給你講解詩文,做文章,你跟著做了,但不那麼上心,成效自然就了了。練武就不同,你是特別的專注刻苦。這說明你心有偏頗,讓為師擔心會辜負了你父親的期望。」單劍說道,他要盧嘉瑞從心里都注重學文。

「徒兒記住了,往後一定用心學習詩書文章,也預備到科場上一搏。」盧嘉瑞回答道。

單劍滿意的點點頭,便繼續講解經義了。

然而,決心也是沒有作用的,畢竟天性難移,盧嘉瑞更喜歡練武這點一直就沒有改變,表面上多努力一點學習詩書文章的表現,也沒有維持多久。

立夏節氣之後,盧嘉瑞練習扎馬步也已有近兩個月,已經可以做到四平八穩了。盧嘉瑞每次可以扎四平馬半個時辰還多,要不是單劍怕他扎得過久會過度損耗筋力而叫停,還可以扎得更長時間。

每次練習,單劍都親自指導開始,然後打開沙漏,掌握扎馬步的時間,一邊觀察盧嘉瑞的狀況,適時叫停。因為扎四平馬跟站樁不同,消耗極大,並不是扎得時間越長越好,過度損耗會得不償失。

如今,單劍覺得是時候開始教盧嘉瑞真正的武功招式了。

在一個下午,盧嘉瑞剛準備出到院子中練習扎馬步,單劍說道︰

「徒兒,你練習站樁扎馬步已有些時日了,為師看你練得不錯,學武的基礎已經打好。如今為師可以開始教給你武功招式了。當然,為師這樣說並不是你往後就不用練習站樁扎馬步了,在往後練武當中還是要經常不間斷地練習站樁扎馬步,鞏固加深功力。」

「師傅,弟子知道了。」按單先生的要求,學文的時候盧嘉瑞稱單劍為先生,自稱學生,學武的時候,盧嘉瑞就稱單劍師傅,自稱弟子了。

于是,單劍和盧嘉瑞一道來到院子中央那顆棗樹下,盧嘉瑞急切地問道︰

「師傅,先教弟子什麼兵器的武功呢?要不要弟子去找兵器來練?」盧嘉瑞的腦子里,武功就是耍槍弄劍,對壘殺敵。

「徒兒不要急。練武固然會練槍棍刀劍等武器,但首先要練的是徒手拳腳。其一,徒手拳腳是武功的基本,只有練好徒手功夫才能使得好兵器;其二,很多時候,遇到敵手,你手上並無兵器,根本來不及拿兵器,第一時間只有赤手空拳迎敵。你要記住,自己的拳腳、自己的身體就是你最好的武器。」單劍耐心分說道。

「哦,是這樣,弟子明白了,那就先練拳腳吧!」盧嘉瑞領會得很快,答道。

單劍這些年行走大江南北、山川名勝中拜師學到了各家各門的拳法腿功,還有棍術槍法和刀法劍術,混雜融匯于一爐,再經自己的揣摩精煉研習,在外游歷之余經常演練,練成了獨具一格的武功套路。他的拳術腿功與槍棍刀劍之法相容相通,混成一體,也自成一派,竟也獨具威力。

單劍在旅途中也少不了遇到雞鳴狗盜、攔路搶劫和打家劫舍之徒,出手制敵也沒有踫到過可以相抵敵之人,而且往往輕而易舉制服對手。有遇到過幾個盜賊揮舞刀劍殺過來的,他單劍赤手空拳也能應付有余,最後將幾個毛賊打得落荒而逃,自己卻毫發未損。

多次的遇盜遇劫遇搶以及救人經歷,讓單劍對自己的武功威力甚為自信。他也曾想過投軍報效國家,但無奈朝廷的昏暗、官場的渾濁,尤其軍隊的腐敗混亂,最終還是打消了單劍從軍的想法。話說過來也是的,本來好好的文官都不想做,還投什麼軍旅呢!

自從答應來溪頭鎮,收盧嘉瑞為徒,單劍就打算將自己融匯各家各派然後自己又加以精煉提高的武功傳授給他。于是,從這一日起,從拳術、腿功,到棍術、槍法,到刀法、劍道,單劍開始將自己的武功毫無保留的傳授給盧嘉瑞。

除了盧永茂一家對他的信任、對他的好,還有的一點是,單劍看到盧嘉瑞有極高的練武稟賦,還看得出盧嘉瑞有著憐憫他人、扶助弱者的心性。單劍期望通過將武功傳授給盧嘉瑞,自己所學所練就的武功能在世上更有所用,而他本人卻已經無意再混跡江湖了。

單劍倒是希望盧嘉瑞這少年郎有朝一日可以憑著從他單劍學到的武功,能報效國家朝廷,能揚名天下。那樣,作為他的師傅,也不辜負自己苦學了這一身的武功,也算為自己掙得些許身外名望。

這時的盧嘉瑞已經是一個沉迷武功的少年,非常枯燥乏味的站樁和扎馬步都已經能堅持練下來,而且不但在書院里練,放學後晚上還能堅持在房中練,就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得到的。

也許是上次客棧的危險經歷的激發,也許是家里三代單傳的事實,讓盧嘉瑞覺得需要強健威武的體魄以及高超的武功以保護自己和家人的促使,也許是天生稟賦,總之,盧嘉瑞對練武有獨特的非同一般的喜愛,可以說到了痴迷的程度。這跟單劍心里隱藏的有那麼一點也不算得過分自私的想法正合拍一致。于是,師徒倆人雖是依舊每日都在學文練武中度過,卻不知不覺中在練武更上心些,更見成效。

當然,盧嘉瑞也有分心的時候,就在听到那些玩伴們的吵嚷聲音從牆外傳過來時。

似乎沒有了盧嘉瑞在一起的學堂,就缺少了許多的生氣和樂趣,盧嘉恭這幫玩伴總是隔三差五的找機會來招引盧嘉瑞出去玩耍。一般也都是下午鎮上公學放學後,就幾個一起到盧嘉瑞後院牆外叫喊嚷嚷。正在練武的盧嘉瑞就會慢慢停下,開始精神萎靡起來,然後裝得有些不舒服的樣子,對單劍說︰

「師傅,弟子有些不舒服,想歇息一下。」

單劍看一下盧嘉瑞萎靡的精神狀態,也就不想多勉強,說道︰

「時辰也差不多的了,那今日就這樣好了,提早一點放學,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吧!」

「謝師傅!」于是盧嘉瑞向單劍作個揖,慢慢的走出書院門口,而一旦出了書院門口,便飛奔出了家門,去和玩伴們匯齊,玩耍去了。

玩樂無非是打出機、斗地螺、蹴鞠、擼魚、逛集市等,因為出過傷人的事故,比較危險的打出機和斗地螺游戲玩得少了,蹴鞠的次數多了些,擼魚依然時不時進行。不管擼得到擼不到,擼魚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

夏日時候,則會在盧嘉恭他們不用上學堂的初一、初十、二十時到鎮北水潭去浮水玩耍。玩水多了,盧嘉瑞和盧嘉理的水性也玩得極熟習,不會再有溺水喝水的事故。

當然,在集市日逛集市自然是玩伴們最喜歡的,因為有東西吃,都是盧嘉瑞請客。

也有些時候大家跑到後邊山上采野果吃,或彈射小鳥,或掏鳥窩的。雖然能彈射到小鳥或者掏到鳥窩是非常好的,可以烤鳥兒和鳥蛋吃,雖然每個人能吃到的也並不多,但那個香、那個好吃自不必說,單是那種收獲然後享用的感覺就是特別的好。

但山上的鳥兒極不容易射到,不但需要技術,更需要耐心。盧嘉恭這幫家伙卻少有耐心,埋伏不了多久就人聲嘈雜起來,或者看到鳥兒飛來,未等停穩就慌忙拉弓發射,往往是一無所獲。至于掏鳥窩,更是不容易,山上林木茂盛,找不到,就算找到,往往也夠不到,要不在樹頂叉椏上,要不在懸崖邊,要不在極深雜木雜草叢中。

盧永義就曾為爬上樹去掏一個叉椏上的鳥窩摔傷了腿。還有更不幸的,盧嘉恭曾錯把馬蜂窩當成鳥窩掏,結果被蜂蜇了一輪,第二日滿臉紅腫。自那以後,大伙就只會拿上山掏鳥窩取笑盧嘉恭,都不提真的上山射鳥或掏鳥窩,連上山采野果也不去了。

大伙還是喜歡逛集市,看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來人往,買現成的煎炸小吃。要不就去捕魚來烤了吃,既有收獲的樂趣,烤魚也是很香的,十分美味。當然,逛集市的時候還少不了到盧嘉瑞家的生藥鋪喝碗涼茶或姜糖水。

每逢大家一起出來玩耍,到大伙散了回家時,盧嘉恭經常偷偷折回,拉盧嘉瑞到一邊低聲耳語,攛掇盧嘉瑞去賭屋玩。盧嘉瑞則按著自己的心情,高興時就去玩一把,心情不是很好時候就不去。

盧嘉瑞到了賭屋,贏了錢就分一點彩頭給盧嘉恭。盧嘉恭自己是有癮沒膽,加之也沒什麼錢,是不敢下注的,只是像一個保鏢一樣陪著盧嘉瑞,心里祈望盧嘉瑞多贏點,好多分點彩頭。

也許總是有甜頭的緣故,盧嘉恭對攛掇盧嘉瑞去賭屋玩極有心機,甚至時常單獨到盧嘉瑞家後院去招引盧嘉瑞出來玩,但盧嘉瑞听到光是盧嘉恭一個人的聲音,就往往不理會,也常常讓盧嘉恭失望而歸。

當然也不是每次盧嘉瑞都不理會,有時盧嘉瑞心情好,興致高,也樂得出去頑耍一下又賭一把,也就應了出去。

盧嘉瑞依然是孩子王,伙伴們都以他為中心,圍著他轉。除了他腦子靈、聰明能干,可以領著大伙玩樂做些事外,有錢也是大伙向著他的緣故。

但盧嘉瑞漸漸地有些驕傲起來,感覺到自己與伙伴們的不同,相比于那些伙伴們,除了聰明的腦袋和有一些零花錢,所思所想也似乎不太一樣,隱隱中志趣有些相異的了。

盧嘉瑞賴病的次數多了起來,單先生就覺得奇怪了。按說盧嘉瑞經常練功,身體是很結實強壯的,一般不會有什麼不妥。更讓實習生感到奇怪的是,每次都是在牆外嘈雜的叫喊聲過後盧嘉瑞就說不舒服。

于是,單先生悟出來是盧嘉瑞的玩伴們召喚他出去玩耍的。但單先生還是佯裝沒識破,因為他覺得與其一日到晚把盧嘉瑞困在書院里讀書練武,不如放他出去玩玩,這樣可以使得盧嘉瑞快樂些,心情多舒暢一些,讀書練武時也會學得更快,練得更好。

單先生是個很開明的師傅。盧嘉瑞還暗自以為得計,覺得單先生怎麼就這麼容易被瞞過去的。

有一日下午,盧嘉瑞正在練棍術,听到牆外邊傳來盧嘉恭和盧嘉理、盧永義、柴榮幾個的聲音,過了一會,他就收了棍,如法炮制般進去對單先生說道︰

「師傅,弟子頭有點暈,想回房間歇息一下。」

「一直不都是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子就有點暈了呢?」單先生問道。

「是啊,就這麼一下子就覺得有些不舒服。」盧嘉瑞只管答道。

「你進來,為師看看,為師也是個不錯的郎中呢!」

盧嘉瑞就將棍子放到一邊,走進了書房。單劍在里邊看書。

「師傅!」盧嘉瑞走到單劍跟前,畢恭畢敬的作個揖。

單劍起身過來,模模盧嘉瑞的額頭,抓起盧嘉瑞的手看看手心,然後叫盧嘉瑞張開嘴巴伸出舌頭來看看。然後,單先生說道︰

「額頭未燙手,手心未泛紅,舌苔未現,怎麼會有不妥呢?拿手過來,為師也給你號號脈。」

盧嘉瑞沒想到師傅這次這麼較真,總以為像以往一樣說一下就放他走的,頗有些窘迫。

單先生右手一把抓過盧嘉瑞伸過去的手,直接就托在左手掌上,用指頭把盧嘉瑞的脈。只過一小會,單先生就說道︰

「脈絡平穩,只稍稍加快,是練功之故而已,並沒有輕重沉浮,應該沒有不妥之癥狀。」

「你到底有沒有什麼不妥?真的的頭暈嗎?」單先生盯著盧嘉瑞的雙眼,問道。

「師傅!弟子只是想早點放學回去。」禁不住單先生的逼問,本來心虛的盧嘉瑞一下子就泄氣了。

「是想早點回去嗎?為何每次不舒服請假之前牆外邊都是吵雜一片呢?」單先生繼續追問道。

「這,這,師傅——」盧嘉瑞不知該怎麼回話了。

「都是你的玩伴來找你去玩吧?你想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為何要欺瞞為師呢?要不是為師今日說穿是不是就覺得為師很好欺瞞呢?」單先生進一步追問道。

「師傅,弟子知錯了,不該欺瞞師傅,請師傅責罰吧!都是伙伴們在外邊召喚弟子,弟子就推說不舒服,想出去玩的。」盧嘉瑞撲通一下跪下去,向單先生磕頭,說道。

「知錯就好,起來吧!」單先生叫盧嘉瑞站起來,繼續說道,「你能向為師認錯改過自然是好事,以後自當誡勉!你要緊的是讀書練武,偶爾出去玩玩也是可以的,但不能經常出去玩,耽誤讀書練武的正事。尤其不能老是別人叫你去,你就去,你有你的事,你有你的主意,為何要受別人的左右呢?為師寧願你哪日自己想玩了去找他們,也不願意看到你跟著別人轉。要做主人,不要做僕從,明白嗎?」

「弟子知錯了,弟子一定牢記師傅的教誨!」盧嘉瑞又跪下去磕了個頭,一邊說道。

「不過,至于認錯這事本身,除了對你父母親和對為師,你倒要記牢了,絕不要輕易認錯。」單先生緊盯著盧嘉瑞雙眼,繼續逼視著說道,「那怕是你知道別人已經知道真相,也不要輕易親口承認,因為很多事情永遠都是沒有真相和對錯的,人就看對自己有沒有利來說話行事!」

「弟子知道了,多謝師傅教誨!」盧嘉瑞趕緊作揖回答道。盧嘉瑞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完全理解了單先生說話的意思︰凡事要自己做主,不要輕易承認錯誤!

「起來吧,為師今日就不放你出去了,你起式練扎馬步吧!練半個時辰,直到放學!」單劍說道。

「是,謝師傅!」盧嘉瑞知道,單先生很少用戒尺責打他,讓他背書或者練站樁、扎馬步便是對他的懲戒。

他站起來,出到院子外面,開始練習扎馬步。(本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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