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柔和的晨光順著窗戶撒入,如薄紗般披在一具凹凸有致的嬌軀上。
陷在軟床中的少女緩緩醒轉,揉了揉眼楮,大大地抻了個懶腰,輕薄的絲質睡衣將她完美的身材完全顯露出來。
客廳的留聲機緩緩轉動,歡快的音樂從門縫里傳來。
夏洛特將自己睡凌亂的咖色長發梳理整齊,換上了一身米色的長裙。
看著鏡子中神采奕奕的少女,夏洛特嘴角勾起一個迷人的笑容。
似乎許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
推開臥室的門,已經穿戴整齊的盧格安,正為兩人準備著早餐。
「早安,夏洛特小姐,睡得如何?」
「Gut.」女孩靠在門框,笑著點點頭︰「這是什麼曲子?」
「Mir ist so nach dir.」(譯︰如此與你同行。)
看著盧格安微笑的英俊側臉,夏洛特砰然心動,不自然地側過臉。
「吃早餐吧,雖然是酒店提供的。」
盧格安聳聳肩,笑著問道︰「夏洛特小姐,早餐後我需要去一趟柏林大學,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如果可以的話。」
夏洛特點點頭,反正她也沒處去。
「那就這麼決定了。」
早餐後,盧格安攜著夏洛特離開摩卡大酒店,徒步前往柏林大學。
而勤奮的泡利早就起床,去物理研究所當愛因斯坦的工具人了……
柏林大學距離摩卡大酒店並不遠,徒步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夏洛特挽著盧格安的胳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柏林與慕尼黑完全不同街道風格。
事實上,柏林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德國城市,建築線條硬朗,簡潔,沒有一絲贅余。
而慕尼黑則更傾向于奧地利,城市里充滿了文藝氣息。
看著周圍行色匆匆的人們,盧格安似是有感而發,輕聲問道︰「這里比起慕尼黑,你更喜歡哪一個?」
「嗯……」夏洛特思考一下︰「大概是慕尼黑吧,柏林太壓抑了。」
「我則更喜歡柏林。」
「為什麼?」
「因為柏林有更多的酒吧。」
「……」
柏林大學內,在詢問了地址後,盧格安攜著夏洛特來到柏林大學理論物理研究所。
敲開了研究所辦公室的大門,此時,正有四個中年人正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著,兩根香煙,一條雪茄,和一只煙斗。
這其中,有三個盧格安都認識。
「早上好,索墨菲爾德教授,愛因斯坦先生和馮‧勞厄先生。」
盧格安摘掉圓頂帽,彬彬有禮地點頭致意。
身後的夏洛特松開盧格安的胳膊,提起自己的裙子,右腳後撤一步,同樣禮貌施禮。
「坐吧,海因里希。」
索墨菲爾德點點頭,示意兩人坐下。
「這兩位你已經認識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教授。」
索墨菲爾德指了指角落里沉默的地中海男人,笑著介紹道︰「這位就是量子論的最初提出者,玻爾茲曼函數的最初提出者,柏林大學物理系主任——馬克思‧普朗克。」
普朗克?
盧格安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我的老天,普朗克!
這個名字恐怕是後世除了愛因斯坦以外,知名度最廣的人!
他提出的普朗克常數,和能量量子化概念,也就是能量存在最小值e,就連後世的高中生都知道!
在量子力學領域,如果說奠基人是玻爾,那麼開創者,就非普朗克莫屬!
之所以盧格安沒有第一眼認出普朗克,純粹是因為他現在的形象,和後世在教科書上的差別巨大。
至少現在的普朗克還是地中海,而不是光頭……
「很榮幸見到您,普朗克先生,您的大名如雷貫耳。」
兩人友好地握了握手,普朗克對盧格安點點頭︰「你好,海因里希先生,我也曾听說過你。」
盧格安眼前一亮,好奇地問道︰「哦?听說了什麼?」
「你的冷笑話和聰明才智一樣出眾。」
「……」
盧格安臉瞬間一黑,轉頭悲憤地看著索墨菲爾德。
以前在維爾茲堡的倫琴教授如此,現在的普朗克也如此,能把這事宣揚出去的,也只有一個了……
注意到盧格安幽怨的視線,索墨菲爾德歪過頭,深吸了一口煙,悠閑的吹起口哨,仿佛一個局外人。
一旁的愛因斯坦和馮‧勞厄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笑意。
很明顯,盧格安的冷笑話,已經在德國學術界傳開了。
教授啊教授,您可真是我親教授啊。
再說……
我的笑話真的那麼糟糕嗎喂!
馮‧勞厄吸上一口雪茄,及時地轉移開話題,在談下去,恐怕盧格安的臉就黑成鍋底了。
「所以說,海因里希先生,不為我們介紹一下這位美麗的小姐嗎?」
這次,沒等盧格安開口,夏洛特就直接站起,大大方方地開口自我介紹,把盧格安那套「兄妹論」給憋了回去。
「夏洛特‧克萊因,是盧格安的未婚妻。」
「很榮幸,海因里希夫人。」馮‧勞厄點點頭。
一旁的愛因斯坦眨眨眼楮,從身後拿出一根精致的胡桃木手杖。
「所以說,我們幽默的海因里希先生,就是因為擔憂自己的未婚妻,才丟下這根精致的手杖的嗎?」
說到這,愛因斯坦掃一眼夏洛特,饒有深意地調侃道︰「真是個醫學奇跡啊,不是嗎?」
落落大方的夏洛特被愛因斯坦一句話破防,臉頰閃過一抹秀紅,低著頭坐回沙發上。
而盧格安似是沒听出愛因斯坦話中深意,笑著接過胡桃木手杖。
「感謝上帝與愛因斯坦,將健康與手杖帶到我身旁。」
此時,已經深知愛因斯坦秉性的盧格安,不再拘束,毫無顧忌地開口諷刺。
愛因斯坦哈哈一笑。
「如果可以,請把我和雅典娜放在一起,而不是耶和華。」
幾人閑聊幾句,盧格安環顧四周,疑惑地問道︰「泡利呢?為何我沒看到他的身影?」
「泡利去車站了。」索墨菲爾德撢撢煙灰︰「去接來自丹麥的教授。」
听到這,盧格安驚喜地問道︰「玻爾教授已經到柏林了?」
馮‧勞厄抬手看看手表︰「如果火車沒有延誤,玻爾先生已經在10分鐘前到達柏林,20分鐘後*進到這個辦公室。」
細心的愛因斯坦注意到盧格安溢于言表的驚喜,好奇地問道︰「海因里希,你認識玻爾?」
「沒有。」盧格安搖搖頭,笑道︰「但神交已久。」
「玻爾確實是一個很有靈性的年輕人。」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普朗克突然出聲,插了一句,表達了對玻爾的贊揚。
「所以我們才邀請他的,不是嗎?」索墨菲爾德反問道。
「也不盡然。」馮‧勞厄冷哼一聲,輕啐一口道︰「艾伯特政府希望我們這麼做,為了向其他國家展示,戰敗後的德意志依舊擁有活力。」
盧格安注意到場面突然沉默下來,趕緊出來打圓場︰「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能邀請到玻爾先生這種大學者,不是嗎?」
半個小時,在閑聊中轉眼而逝。
在泡利的帶領下,行色匆匆的玻爾終于來到柏林大學,也終于讓盧格安看到這位量子力學教父的真容。
倒是和照片上差距不大,這是盧格安的第一直感。
意料之中的,這位丹麥學者德語並不太流利,但也能勉強交流,這是盧格安的第二直感。
出于德意志人通用的第二直感,在眾人的一致要求下,大家統一改用英語交流,即使玻爾的英語比他的德語還爛……
在一輪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在場一眾物理學家很快便熟絡起來,一場對現代物理影響深遠的討論會即將開始。
在這個時代,各種物理理論已經趨向成熟,光學,電學,熱力學,磁學,力學等等,似乎時間的一切都可以用現有的物理理論解決,物理學已經結束了。
但是,仍有四個問題,是經典物理學解釋不了的。
即黑體輻射,光電效應,原子光譜,及原子的穩定性問題。
正是這個四個問題,物理學家們不斷研究,才造就了後來的量子力學。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現在是1919年,一個量子力學只有雛形的年代。
柏林大學理論物理研究所辦公室內,由5個諾獎得主組成的超豪華隊伍,就原子的穩定性問題,討論得如火如荼。
而盧格安和泡利這兩個年輕人,顯然還不「夠格」,無法加入這個熱烈的討論圈。
泡利一臉火熱,如饑似渴地听著場中的討論,手中下筆飛快,將有用的知識記錄下來。
相比于泡利的狂熱,盧格安就冷靜的多。
無他,他們討論的東西對盧格安來說,太簡單了……
這不是盧格安狂傲,只是單純的時代鴻溝,巨大的知識落差讓盧格安的眼界更廣。
場中,五人的討論愈加激烈。
普朗克沉吟許久,突然開口,一針見血地點出現有的問題。
「玻爾和索墨菲爾德的理論模型,雖然可以解釋磁場下的塞曼效應和電場下的斯塔克效應,但是引進值為1/2的量子數時要怎麼辦?」
這個問題顯然也困擾了玻爾很久,這位丹麥學者臉色難看地搖搖頭。
「該死,我仍無法理解反常塞曼效應!」
眾人盡皆沉默,就在這時,一個不合群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大家一起轉頭,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和夏洛特調笑的盧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