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Das ist Berlin

作者︰短尾大猞猁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1919年5月3日,柏林米特區,摩卡大酒店。

之前盧格安在這里租賃的套房還沒退租,一個月的酒店費用不少,但對于盧格安來說依舊不多。

每每這個時候,盧格安就不得不暗嘆資本家的奢侈。

放下行李後,在盧格安的提議下,兩人來到摩卡大酒店的地下舞廳。

舒緩的音樂,配合著慵懶的女聲,一對對男女在舞池中慢慢輕舞,彩色的霓虹燈灑在舞池中,有種獨屬于這個時代的獨特韻味。

盧格安右腳後撤半步,微微屈膝,伸出右手。宛如一個傳統的英國紳士般,笑著邀請道︰「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嗎?美麗的小姐。」

夏洛特抿嘴一笑,眼神閃閃發光,將那縴細冰涼的柔荑搭在盧格安手上。

盧格安笑著點點頭,一手摟著夏洛特的腰,一手牽著她的手,快步劃入舞池。

無論是盧格安,還是夏洛特都是交際舞的行家,即使沒有排練過,也配合得默契異常。

兩人在舞池中緩緩旋轉,舒緩的音樂在耳邊響起。

「Die Stadt Berlin, Hat mancher schon besungen。(譯︰柏林這座城市啊,有人已經歌頌過它)」

「Der l?ngst heut liegt tief untern gr nen Gras, F r uns sind das blo? noch Erinnerungen, Als ob uns Mutter was aus M?rchen las.」

(譯︰但今日已長埋于綠草之下,對我們來說只是悠悠回憶,就像母親給我們讀出的童話。)

優美的歌曲似乎有著撫慰心靈傷痛的功效,夏洛特的舞步愈加輕盈。

每一步轉身時,那飛揚的連衣裙和旋轉的棕色長發,無不吸引著盧格安的眼楮。

所以自己到底是喜歡上這姑娘哪點了呢?

是美麗的外表嗎?還是不服輸的倔強?

也可能都有吧,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哪個傻子會去問愛情的原因呢?

隨著舞曲的節奏起伏,夏洛特踩著韻律,一個漂亮的單腳旋轉,將重心完全交給盧格安。

當旋轉過360度後,夏洛特整個人向盧格安的方向傾倒。

盧格安穩穩地將空中的女孩接到懷里。

兩人互相對視著,距離極近,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听見。

盧格安抱著懷中的溫婉如玉,看著夏洛特近在咫尺的俏臉,長長的睫毛,清澈的碧藍色瞳孔,高挺的鼻梁,濕潤的櫻桃小嘴。

或許,自己是不是能更進一步?

如此想著,盧格安俯子,吻向夏洛特的唇瓣。

「Der eine liebt sie, Andre wieder l?stern.Manches verging,Das einmal Staub genacht.」

(一個他愛著另一個她,又有別人的蜚語惡言,那由塵土造的萬物,消逝而去。)

就在盧格安即將吻到夏洛特時,女孩卻撇開了頭。

「盧格安,我還沒準備好。「

女孩紅潤著臉龐,視線在一旁游弋,不敢直視盧格安的眼楮。

這是他兩世以來第一次向女聲示愛,也是第一次被拒絕。

被拒絕的滋味好受嗎?

盧格安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種難言的失落與悲傷。

「對不起。」

懷中的女孩小聲向盧格安致歉。

「你不需要道歉。」

清醒過來的盧格安搖搖頭,放開抱著夏洛特的手,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自己還真是個混蛋啊。

明明夏洛特昨天才失去一個重要的長輩,明明她心儀的小伙就在監獄里。

自己今天就向她表達好感,這不就是趁人之危嗎?

「不。盧格安,你履行了你承諾,我也應該履行我的,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你想干什麼都可以。」

說到這,夏洛特羞怯地側過頭,臉上的紅暈向脖子蔓延。

「只是我現在還不習慣,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還沒等夏洛特說完,盧格安就直接走上前,雙手抓住夏洛特的肩膀,打斷了她的話。

只見盧格安盯著夏洛特的眼楮,表情格外認真。

「夏洛特,你的人生永遠屬于你自己,不屬于我,不屬于米歇爾,不屬于任何人,它只屬于你。」

「只屬于我……嗎?」

夏洛特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對,只屬于你。」盧格安點點頭︰「人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太可悲了。」

夏洛特默然無語。

從小被克萊因家安排到大的她,可能一直過的都是悲劇的人生。

「我承認我對你有好感,但我不會強迫你。」盧格安點上一根煙,沙啞著聲音說道︰「等我們回慕尼黑了,我再去試試看,能不能把費舍爾從監獄弄出來。」

費舍爾……

那個金發男孩的身影出現在夏洛特心中。

理論上,她和盧格安見面不過幾次,和費舍爾卻一起相處過幾年。

幾年朝夕相處的情愫自然非同小可,但是盧格安呢?

自己喜歡盧格安嗎?夏洛特不知道,但總歸是不討厭。

看著身旁那個抽煙的男人,一時間,夏洛特的心亂成一團亂麻。

舞台上,舞曲即將結束,歌女郎用最後的深情為歌曲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Doch maches ist noch heute, So wie gestern.」

(譯︰那些今日尚存的,卻宛如昨日。)

「Das Ist Berlin,Wie es weint und wie es lacht.」

(譯︰這就是柏林,它是這樣的哭泣與歡笑。)

一曲終了,盧格安掐滅了手中的煙頭,將心中的郁結驅散。

被拒絕了也沒辦法,誰讓這個女孩的心里,早已沒有他人的位置了呢?

怪就怪自己認識她太晚了吧。

想到這,盧格安看向夏洛特的視線重回清澈,沒有半點與愛慕。

「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盧格安拍拍夏洛特的腦袋,好像哥哥對待妹妹一般。

雖然盧格安的語氣依舊溫暖,但是夏洛特卻感覺其中少了什麼,莫名的,夏洛特的心里空落落的。

夏洛特挽著盧格安的胳膊,走上一樓。

正巧,酒店的大門打開,一個黑黑瘦瘦的年輕人匆忙走進來。

盧格安看到這人,眼前瞬間一亮。

「嘿,泡利,好久不見!」

泡利抬起頭,看到樓梯上帥氣的青年,嘴角扯起一個笑容。

「好久不見,海因里希。」

摩卡大酒店頂樓套房,盧格安和泡利對坐在沙發上,夏洛特為兩人沏上一杯咖啡。

泡利看著盧格安身旁那個陌生的女孩,不由得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我的未婚妻,夏洛特。」

「失禮了,海因里希夫人。」

這是德國人的正常反應。在普魯士傳統上,一般訂婚後,妻子隨夫姓,用海因里希夫人來稱呼無可厚非。

之前索墨菲爾德教授也是這麼稱呼的。

但這次,盧格安卻笑著搖搖頭。

「夏洛特雖然是我的未婚妻,但這是家族安排的,我們更像兄妹。」

這是在為夏洛特解釋,也是盧格安自己在心里警告自己,夏洛特有自己心儀的對象,不要有非分之想。

兄妹,沒有比這更安全的關系了。

大概……

「大家族也不容易啊。」

清楚盧格安家世的泡利點點頭,一陣感慨。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盧格安說出「兄妹」宣言時,夏洛特表情細微的變化。

那一刻,夏洛特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

她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或者,她知道原因,卻不願意去接受,畢竟費舍爾還在監獄里。

心亂如麻的夏洛特豁然起身。

「盧格安,我先去休息了。」

「去吧。」盧格安點點頭︰「記得蓋好被子。」

夏洛特表情復雜地點點頭,接著逃也似的跑回房間,不敢去看盧格安的眼楮。

等到夏洛特離開後,盧格安這才長嘆一口氣。

說放下了,哪有那麼容易的……

「怎麼了,海因里希?」

情商極低的泡利,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男一女之間奇怪的氛圍,仍舊雲里霧里。

「沒什麼。」盧格安抹了把臉,重新點上一根煙,岔開話題問道︰「所以說,愛因斯坦先生拿出最後決定了嗎?」

「已經決定好了。」泡利點點頭。

听到這,盧格安來了興趣,暫時將煩惱扔到腦後,饒有興致地問道︰「哦?用誰的?」

「都用,但不完全都用。」

「……」

盧格安嘴角抽搐一下。

如果不是砍在泡利一臉認真的表情,他可能這一沙包大的拳頭就直接打過去了。

都用,但不完全都用……

這是啥?相對論嗎?寧也太敬業了。

似是感受到了盧格安的殺意,泡利出言解釋道︰「愛因斯坦先生說,我們的文章很好,各有千秋,他決定同時選用兩篇文章。」

「怎麼同時選用?」

听到這個問題,泡利罕見地露出一個興奮的表情。

「愛因斯坦先生說,他將會親自操刀,將我們兩個的文章,進行統合,形成一篇大一統文章!」

哦?那個愛因斯坦能這麼勤奮?

盧格安詫異地挑挑眉,似乎對愛因斯坦刮目相看。

但突然,盧格安看著泡利身旁鼓鼓囊囊的皮包,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確定地問道。

「泡利先生,我想,你不會把愛因斯坦這段時間的工作都包下來了吧?」

「當然。」泡利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當槍使了,仍舊興奮地說道︰「愛因斯坦先生親自改我的論文,怎麼能被行政事務打擾呢?」

「不不不,你這完全就是被利用了啊……」

盧格安無語地拄著額頭。

里面的套間內,夏洛特裹在被子里,听著門外盧格安和泡利的談話,嘴角勾起一個莫名的笑容。

或許她還無法明白自己心屬何人,但至少,現在的時光也不錯。

如果,明天永不到來,那該有多好?

夜深人靜,卡巴萊的歌聲在柏林的街道上飄揚,帶著人們各異的心情,順著蘭德維爾運河蜿蜒而下,流向遠方。

「Das Ist Berlin,Wie es weint und wie es lacht.」

(譯︰這就是柏林,它是這樣的哭泣與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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