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言而有信

「啪—」那直直揚下來的皮鞭,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水夭夭的肩頭處。

倒鉤的細刺,扯破了臂膀處的衣衫,帶起一道血肉猙獰的傷口。

好在光線暗,屋子里的人,也沒有人注意到水夭夭的血,竟然是跟他們不同的淡藍色。

我擦!

水夭夭低咒一聲,倒吸口涼氣,忍住了那痛意,也沒叫出聲來。

順勢接著一滾,一腳踢倒那正架著刀的打手,水夭夭一個鯉魚打挺兒,站了起來。

「有什麼招兒對著你姑女乃女乃使!」水夭夭沉下臉來,護在木汐跟木槿身前。

有本事,跟她一對一單挑啊,口亨——

沈氏拖著那皮鞭,冷哼一聲,白著臉色惡狠狠地開口︰「小賤蹄子,嘴還倒是挺硬!」

也罷,她本來就是奔著這賤蹄子來的,其他的人,她沒有精力去收拾。

「唰—」又揚起手來,甩動著那鞭子,對著水夭夭就揮了過去。

水夭夭側身一偏,鞭子落了空,打在身後的地上,發出清脆的摩擦聲。

沈氏隨即招了招手,那些子候著的婆子打手們,一窩蜂地對著水夭夭就撲了上去。

水夭夭雙手被縛,神力又好死不死地失了效又只有一個人,僅靠著雙腿踢來踢去,一個不察,就被身手敏捷的兩個打手給制住了。

那兩個打手都是身形魁梧的壯漢,水夭夭力道小,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也沒能掙月兌開。

沈氏陰測測地笑了笑,讓那兩個打手死死按住水夭夭,一把對折了手里的鞭子,對著水夭夭就是發泄般的亂揮。

水夭夭生生受了好幾鞭,咬緊了牙關卻是一聲不吭,只狠狠地瞪著面前已經發狂的沈氏。

本想听听水夭夭求饒的聲音,這會子見著她硬扛著,沈氏一雙眼,如淬了毒般死盯著水夭夭,手里的動作更是毫不留情。

漸漸地,水夭夭的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連右邊臉上,都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一刻鐘之後,沈氏喘著粗氣,煞白的臉上也有了些細汗,大概是覺著累了想先停停手。

「夫,夫人,這—」按著水夭夭的一個打手倏地磕磕巴巴地開口,離得近了,才發現水夭夭傷口處的血跡,竟然是詭異的淡藍色。

「妖,妖孽啊!—」那兩個打手忙不迭地松了手,指著水夭夭驚叫一聲,似見鬼一般,往後退了好遠。

就是現在!—

水夭夭橫腿一掃,站了起來,顧不得身上一動就鑽心的疼意,水夭夭身形一動,趁著都沒緩過勁兒來,提氣一躍,及至窗柩邊,單腳踢開那木窗,掠了出去。

「死了麼,都給本夫人快去追,抓不到人,都等著本夫人發落吧」沈氏捂著心口,喘過氣來,猛地一聲冷喝。

好個小賤蹄子,還敢跑,今日,抓住了她,一定要她為景兒跟然兒償命!

滿是可怖的殺意,沈氏提著裙擺,也跟著一起追了出去。

水夭夭出了暗房,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撐手忍著疼翻過了一道高牆。

這暗房,是府邸上極為偏僻的一處地方,沈氏想人不知鬼不覺地除掉水夭夭,這才選了個這麼沒什麼人影兒的地方,過了那道高牆,直接就出了忠烈公府。

倒是便宜了水夭夭,本來就受了傷,躲在府里也不安全,逃出府去才是最為保險的法子。

循著之前記下的帝都地圖,水夭夭頭也不回地只顧著往前跑,能不跑麼,這要是被逮住,估計她就這麼極其恥辱地夭折了。

面色發白,腦袋也有些重了起來,水夭夭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好在,沒跑多久,遠遠地,就見著了那極其顯眼的赤紫色大門。

原本水夭夭還在心里罵過楚烠,非得把她放在這麼個烏七八糟的忠烈公府,這會子,倒是想對他感激涕零了。

廢話,挨得近啊!

正好,另一側,一頂通體淡紫色的軟轎,正由四個玄衣繡血色紅蓮的人托著,無絲毫顛簸地穩穩走來,身後,還跟著十三個藏青色服飾的人。

水夭夭面上一喜,看這樣子,楚烠剛剛回來。

「什麼人!—」見著遠處有道人影跑來,其中一人上前,抽出腰間配著的長劍,冷喝一聲。

「督—」水夭夭只來得及張口,說了一個字,下一瞬,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停下。」

悅耳如焦尾琴弦撥動的一道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

那原本行進著的軟轎,一下子,就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下一瞬,轎簾一掀,一道暗紅色的聲音,如一陣風般掠了出來。

看著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水夭夭,俯去,楚烠一把撈起了水夭夭。

「督上—」身後的人見狀,上前一步,似是想幫著接過水夭夭。

楚烠抬起眸來,淡淡地掃了一眼,那準備伸手的人,一個哆嗦又恭恭敬敬地站好。

這這,督主這意思,是要他老親自抱了?

一眾人,皆是齊齊打了個冷戰。

「將席嶸叫來—」落下一句,楚烠抱著水夭夭,邁著步子,徑直走進了九千歲府。

「是,督上!」緊跟著應了一聲,一個藏青色服飾的人身形一動,就掠了出去。

席嶸,九千歲府上的人,一手醫術,可是說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只是,平日里,楚烠能傷著的日子,基本上一年難遇一次,席嶸也是樂得清閑。

水夭夭再次醒轉過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第一物便是淡紫色繡著精致刺繡的錦紗帳幔,還綰著銀線微微浮動間流光華溢。

側了側身子,水夭夭正準備坐起來的時候,一道略帶著些許戲謔的男子聲音傳來︰「真是活久見了,有生之年還能見著血液呈淡藍色的—」

循聲看去,見著的就是一張極為俊雅的臉,雙眸有些似女子般的秀麗,唇邊帶著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可不就是名滿帝都的神醫席嶸。

水夭夭淡淡地一挑眉,面不改色地頂了回去︰「你孤陋寡聞這能怪誰?」

對于水夭夭的態度,席嶸倒也沒惱,反而帶著溫和的笑意,又湊近了些︰「不過,你跟九千歲是何關系,竟讓他叫了本神醫過來替你診療—」

席嶸湊的有些近,以至于水夭夭,都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藥香。

水夭夭正要說話,一道風聲襲來,眼前一花,就見著席嶸那張大臉,倏地消失在了眼前,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拋物線,正好從敞開的窗戶處,被扇了出去。

「咚—」還能听到,那極為肉疼的重物落地的聲音。

水夭夭抬起眸來,不過轉瞬之間,屋子里,便多了一個人。

一攏玄雲綢底遍繡華麗麗紅艷艷的鳳凰木曳地三尺,還露出一抹妖冶白皙的胸線,仿佛白雲浮掠般令人遐想,白玉冠束著發絲,面容上紫色描影妖嬈灩麗,水夭夭第一次見著這般張揚的楚烠,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楚烠斜斜睨了一眼,輕聲開口︰「如何,本督這件袍子?」

水夭夭輕咳一聲,回過神來,忙不迭地就開始點頭哈腰︰「督上您這件衣服,完美地襯托出了您老的高貴無雙的風姿。」

忘了臉上還有傷,笑的幅度有些大,不小心扯到臉上的傷口,水夭夭登時疼的呲牙咧嘴,準備伸手去模模那道傷口。

一只大手,白皙無暇,帶著微微的涼意,抓住了水夭夭準備去踫傷口的小手。

「本督的貓兒本就生的丑,這要是再留疤,可就真的看不下眼了。」一雙眼眸,完全看不見絲毫雜質的濃墨至冶,楚烠涼涼地開口。

一張禍國妖嬈的臉蛋近在眼前,水夭夭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隨即縮回手,讓自己平靜下來。

楚烠,太過危險,隨時都能惑人心于無形中。

「督上,您老說的是—」水夭夭咬著牙,憋出來一句,尼瑪,說她丑,瞎了楚烠那只狗的狗眼。

楚烠收回手,優雅地撢了撢自己的衣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這麼會子功夫,就落到這般地步了?」

水夭夭癟了癟嘴,似是抱怨一般︰「我的神力也不知撞了什麼邪,關鍵時刻就失效了—」

「呵—」楚烠輕笑一聲,一伸手,還惡意地戳了戳水夭夭手上包扎好的傷口。

水夭夭疼的一縮,一句去你媽的四個字,在楚烠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又給收了回去。

隨即眼眸一轉,終于想起來正事兒,水夭夭朗聲開口︰「督上,之前的半月之約,夭夭可是做到了—」

頓了頓,見著楚烠神色淡然毫無反應,水夭夭接著開口,似是提醒︰「您老之前說的話,可別不小心忘了啊。」

「本督一向言而有信—」楚烠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輕飄飄地回了一句。

忠烈公府邸里都蕭然跟都玥景的事,他的人,第一時間就向他報了上來,倒是沒想到,這妮子也是個一報還一報的。

「那督上您老,準備何時開始教夭夭?」水夭夭眯了眯眼,隨即嘴角一彎,總算覺得面前的人順眼了些。

楚烠抿著嘴角,隨後一伸手,滑到花清茉的眉下,指尖微微的劃過,低聲開口︰「現在,便開始。」

又是那股惑人的妖艷香氣,水夭夭微微愣神間,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被楚烠打橫抱在了懷里。

這是,輕薄?

水夭夭眨巴眨巴眼楮,也沒反抗,反正,沒了神力的她,反抗也是無效。

只是,听著楚烠的意思,是現在就要開始教他,這是怎麼個教法?

還在思索著那句話,楚烠卻是抱著她,徑直走了出去。

水夭夭收回心思,也懶得想了,罷了罷了,耐心等著吧,一抬頭,見著楚烠那張完美側臉仿佛天賜妖嬈一般,無比華,頓時又低下了頭。

楚烠神色淡然,即使沒察覺水夭夭的小動作一般,只是彎了彎唇邊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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