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事端起

楚烠慢悠悠地起身,見著滿室的狼藉,本是司空見慣的場面,卻突地,覺得心頭,似有什麼壓著一般。

一撩衣袖,楚烠運起內力,直直從窗口處掠了出去,轉瞬間便沒了人影。

只留後恭恭敬敬整齊劃一的一聲「恭送督上!——」

另一邊,水夭夭下了樓,循著記憶到了之前的雅間,一推門走了進去。

「你這去的夠久—」厲川然搖著折扇,見著水夭夭終于回來,咋咋呼呼。

水夭夭也沒理他,徑直走到了桌前,一大杯滿滿的熱茶下肚,這才覺得緩過勁來。

「誒,你這臉色這麼差,可是遇到了什麼事兒?」隨即覺著水夭夭的臉色有些不對,厲川然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開口問道。

越澤也抬起眸,淡淡地睨了水夭夭一眼。

水夭夭坐了下來,面色已經恢復了些,輕輕擺了擺手,低低地回了一句︰「沒什麼——」

見著水夭夭一臉不想多說的樣子,厲川然也沒追問,安靜地閉了嘴。

「我趴著歇會兒,若是有石墜子的拍賣,叫我一聲—」水夭夭曲起手臂,將腦袋枕了上去,悶聲悶氣地開口。

「行,你趴著吧—」厲川然頷了頷首,應了一聲。

不約而同地都放輕了手里的動作,厲川然跟越澤端坐著,隨時注意著拍賣物件的動靜。

只是,等到今日的拍賣最後一件物件也定了板,水夭夭的石墜子,也沒有出現。

「唉—」

水夭夭長長地嘆了一口老氣,支起了小腦袋,也沒覺著有多失望,只是有些浮躁。

這勞什子的石墜子,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啊——

她現在,有些想念水國,想念父上跟母上大人了。

「先回去吧,慢慢接著找便是—」見著水夭夭的神色有些暗淡,厲川然清了清喉,站起身來。

水夭夭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來,跟著厲川然二人,走了出去。

溜回了錦繡閣,天色也有些不早了,水夭夭有些懨懨的,誰也不想搭理,趴在床上埋著小腦袋。

是夜,水夭夭睡的極不安穩。

光潔飽滿的額頭間,都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偌大的水宮內,水夭夭一個人,光著腳,走了很久很久,父上,母上,守衛,侍婢統統都沒見著。

緊接著,面前一花,水宮中的水,竟然成了一片赤紅。

「父上!—」水夭夭驚叫一聲,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一抹額頭,一手的冷汗。

守夜的木汐听見房里的動靜,急急在門外出聲︰「四小姐,您怎麼了?—」

「無礙,就是做了個噩夢—」水夭夭啞著嗓子,穩了穩心神,這才回道。

平白做了個噩夢,水夭夭這心里,老是有些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撐到天亮,水夭夭只說有事需要出趟門,也沒人敢攔著,由著她去了。

那夢,總覺得有些不祥的征兆,水夭夭出了府門,直接向著帝都出城的方向而去。

水夭夭的神力也不知怎麼的,無緣無故地就失了效,沒辦法一瞬間回到水國。

足足不眠不休地跑了個五天五夜,這才到了水國邊沿,一頭扎進去,向著水宮而去。

及至水宮外的大道上,不見任何守衛婢女,水夭夭的心里咯 一下,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向著水宮跑去。

此時,水宮內里的大殿上,高座上的水皇跟水皇後,皆是一臉怒意地看著下首——面色極為陰沉,素白寬大的衣袍,右手大拇指上一枚碩大的紅色寶石扳指,正是水國大祭司古昔。

「大祭司,這是何意?!—」水皇按捺著怒氣,周身皆是上位者的威壓,不怒而威。

古昔抬起頭來,握著法杖的右手,扳指輕輕摩挲著,帶出些許聲響,不急不緩地開口︰「水皇,都到了這個時候,難道還不知本祭司的意圖?——」

「放肆!—」

水皇怒喝一聲,帶著雷霆之怒,一道水柱直直對著古昔疾射而去。

然,那水柱,在古昔身前半丈處停住,再也不能往前移動一分。

「嘩—」古昔輕喃一聲,那水柱,直直化開消散不見。

古昔面色又沉了一分,似是耐心耗盡,帶著頗有些不善的意味開口道︰「水皇,本祭司勸你,還是乖乖交出那水國之皇的象征物,也省的少受些折磨—」

「哼!—」

水皇冷哼一聲,面上一片鄙夷,不甘示弱地回了過去︰「不過一個小小祭司,也敢覬覦水皇之物!—」

「那就別怪本祭司,不客氣了—」厲聲開口,古昔法杖一揮,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一道水霧忽的涌出,不似普通水霧那般澄澈清亮,反而透著絲絲暗黑,團團包圍著高座上的水皇跟水皇後二人。

水皇面上一寒,掌袖一揮,一道水刃斜斜劃了過去,只是,踫上那道水霧,紋絲不動。

下一瞬,水刃竟直直反轉回來,帶著勢不可擋,對著水皇,掠了過來。

「咳—」水皇吐出口淡藍色的血液,捂著心口,帶著一臉的不敢置信,怒聲開口︰「古昔,你竟敢修煉禁術!—」

「算你還沒有老糊涂,有些眼力!—」古昔邪邪一笑,周身皆是黑暗氣息,與身上素白寬大的衣袍,形成莫名的詭異。

水皇的功力,但以古昔,絕對不是對手,只是如今,古昔冒著天雷之劫的風險,修了這數萬年前就被封的禁術,其威力,自然不可小覷。

「最後說一句,交出本祭司要的東西來!—」滿是狠厲,古昔直截了當的開口。

「休想!—」水皇支撐著身子,心下劃過一絲慶幸,好在夭兒不在,不然,肯定難逃一劫。

「那本祭司就滅了你再奪了這水皇之位!」

老東西,嘴還挺硬,古昔緊了緊法杖,帶著一擊即滅的氣勢,運起一團黑霧,揮了出去。

水夭夭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不!—」

驚喝一聲,水夭夭瞪著眼,手指向下一劃,頓時水皇的跟前,現出一道水屏障,堪堪阻了下來。

微微踉蹌了一下,水夭夭站定,穩住身形,嘴角邊,也溢出一絲淡藍色。

好厲害!

心下微愣,水夭夭以手背擦去嘴角處的血液,身形一躍,到了水皇的身前。

「水公主,來的可真是巧,」見著水夭夭,古昔眯了眯眼,狠聲開口,「倒省了本祭司的功夫,直接盡數滅了斬草除根!—」

水夭夭冷笑一聲,與生俱來的氣勢,也並不輸給古昔,「大話說的太早,也不怕閃著腰!」

好個古昔,居然敢行謀逆之事!

「夭兒,」水皇輕嘆一聲,心下有些焦急,「父上都不敵,原本還慶幸著你不在,這會子,卻趕上了這麼個危險的時機—」

「父上,都是夭兒不好—」水夭夭皺了皺鼻子,見著水皇受了重傷的樣子,心里,一陣陣地抽痛。

古昔手里的法杖一點,震出絲絲裂紋,陰狠低沉地開口︰「既然父女如此深情,本祭司,就好心送你們一程!—」

滅了水皇他們,就算沒有那水國之皇的象征物,這水國,從此以後,還不就是他古昔的天下?

話音落下,一層一層噴涌而出的黑色水霧,透著絲絲的妖邪,頃刻間,就呈包圍之勢,密不透風地籠罩著正中的水夭夭三人。

「夭兒,那石墜子可在?—」水皇凝了臉色,捂著心口,對著身前的水夭夭,低聲問道。

那石墜子,除了是水國之皇的象征,更為關鍵的,是其中還蘊涵著歷代水皇的一成神力,若是發揮出來,自然能破解當前的險局。

水夭夭一滯,也不敢再隱瞞,吶吶開口︰「父上,那墜子,夭兒弄丟了。」

「什麼?!——」

水皇猛咳了咳,似是有些激動,那麼重要的東西,居然給弄丟了?

「父上,都是夭兒不好—」水夭夭帶了淚腔,滿是自責的神色,都怪她,若不是她大意,那石墜子,也就不會丟了。

「罷了罷了。」

水皇輕輕搖了搖頭,看著黑色水霧越靠越近的包圍圈,側過身去,與水皇後對視了一眼。

二人齊齊頷首,雙手交握,心口處都散著淡淡的白光,霎時間,一道瑩瑩亮亮的水龍,纏著水夭夭周身,一圈一圈形成一個水球。

心下一震,水夭夭滿臉驚慌,心里,頓時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水皇緩緩開口,面色已經接近透明卻滿是正色︰「夭兒,父上跟母上,會將你送出去—」

「不,夭兒不要—」水夭夭劇烈地掙扎著,只是不管多用力,那泛著白光的水球,都不見絲毫波動。

「那墜子,含著歷代水皇的一成神力,極為重要,一定要答應父上跟母上,若是尋不到那石墜子,萬不可回這水國涉險!—」水皇喘著氣,極為嚴肅地說完了自己的交待。

水球綴著的白光,越發強烈起來。

「夭兒,一定要切記父上的話!—」

「夭兒,母上愛你!—」

水夭夭心神俱裂,眼前已經一片模糊,只剩下耳畔邊,水皇跟水皇後的余音。

暗黑水霧外,古昔五指成爪,虛空一抓,那包圍的圈子,瞬間合攏去。

與此同時,那道泛著盈盈白光的水球,也一並消散不見。

古昔滿意地勾起唇瓣,撫了撫扳指上碩大的紅色寶石,緩緩抬起步子,向著水皇之前坐著的位置走了過去。

「只有本祭司,才是這水國真正的皇!—」坐了上去,古昔那滿是得意奸邪的聲音,飄蕩在水宮上方,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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