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目前為止,陸方寧對于湫水協會的印象還是很好的。
可若是身為會長的南懷,無辜欺負一個明顯有些許自閉的孩子,他當真是忍不了的,即便是當著南會長的面,他也會毫不客氣。
「他,他其實有性格缺陷。」
「性格缺陷?」
听到南會長的話,他愣了片刻,但隨即又皺起眉頭。
王隕確實有些怕生,可還沒到不能見人的程度,若因此不讓他去食堂,他著實無法理解。
南會長左右瞧了一眼,在確定周圍沒有旁人後,才緩緩說道。
「他的身體里一共有三種人格。」
「多重人格?」
「沒錯,如今的他只是三種人格中最懦弱的一種,而我之所以不讓他現在去食堂,便是擔心有不清楚的人激怒他,從而導致其他人格的出現。」
「那他其余的兩種人格是什麼?」
原本還有些怨氣的陸方寧,此刻也逐漸平靜下來。
倘若王隕真的如南會長所言,那南會長並不是故意刁難他,反而是在對他進行保護。
「其中一種人格並沒有什麼,只是話多。」
「話多?」
在听到南會長的話後,陸方寧不禁一愣。
方才王隕可是告訴他自己不會說話,他還以為王隕是生理缺陷,並不能說話,沒想到只是他這種人格不會說話。
「沒錯,是不是很難想象。」
「那他另一種人格呢?」
話癆是有些讓人受不了,但沒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可南會長既然會有如此顧慮,那肯定是第三種人格的問題。
畢竟就算是一個人說話很多,總是滔滔不絕,但還不至于非要控制他,從而避免這種人格的出現。
南會長思量片刻,緩緩說道。
「額,妄魔。」
「妄魔?他第三種人格是妄魔?」
「準確一點的講,他的第三種人格是實妄,這也正是麻煩的地方。」
韓霄的課程還沒有具體將實妄的事情,所以陸方寧還有些困惑。
既然王隕的第三種人格是妄魔的話,那只要將妄魔給抽離出來,或者直接將妄魔斬殺,那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實妄難道很難祓除?」
「人一旦進入到實妄,其身體便會被妄魔徹底控制,本身便成為了妄魔。」
實妄的恐怖並不在于其實力,而是妄魔對人的控制。
妄魔在達到成妄之前,與人本體為寄身關系,一旦月兌離宿主的話,妄魔的實力也會迅速衰減,甚至會有極大可能被直接消散。
所以哪怕是幼妄,也不能離開宿主太長時間。
不過當妄魔成為成妄之後,其與宿主便成為了獨立存在的關系。
成妄可以長時間月兌離宿主,甚至還可以再次尋找新的宿主,從而維持自身的消耗。
當然,若是在一定時間內沒有找到宿主,還是會死亡的。
然而當妄魔到達了實妄這一階段,其將會徹底超月兌,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自身便會產生妄力,從而徹底擺月兌宿主。
也正是因此,實妄往往會徹底吞噬宿主的意志,從而將身軀為自己所用。
咒術師將成妄到實妄的變化,稱之為蟬蛻。
蟬蛻後的實妄,將會與人相差無二,咒術師若是想要將其祓除,便也意味著這具身體將會直接死亡,這才是棘手的所在。
若南會長強行將其妄魔人格祓除,王隕則有極大可能會直接死亡。
由于存在這一種風險,所以便維持現狀。
「那他這樣一個人呆著,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陸方寧不禁擔憂起來,既然王隕存在人格轉變的風險,那應該將他特別對待,而不是任由他一個人在樓道內瞎逛游。
對于陸方寧的顧慮,南會長為其解釋道。
「沒事的,協會內部有專門壓制妄魔的咒術陣,倘若他人格轉化,大陣也會在極快的時間能將其壓制,並逼迫轉化其他人格。」
「那他在協會內部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該避免的事情還是要避免,畢竟誰也不想那萬一的事情發生。」
既然已經了解了原委,陸方寧便也不再糾結什麼。
依照王隕這般情況,盡可能避免與陌生人接觸,便可以最大限度防止其人格的轉化,並且他如今的人格,明顯就喜歡孤僻。
南會長正準備走,突然又停住腳步,囑咐道。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要注意一下。」
「什麼事情?」
「在王隕面前盡可能不要提你哥的事情,他們來之前是很好的朋友,在你哥遇難之後,考慮到他的問題,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告訴他。」
陸方寧頓時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王隕先前說他與誰很像,是在說他與哥哥。
再聯想到王隕先前提到陸方明後的失落,最好的朋友發生意外,而他卻只能被蒙在鼓里,似乎這一切都對他很不公平。
「原來是他。」
陸方明當初可是南會長欽定的接班人,自然時常出入會長室。
而王隕又常在這一層溜達,他們倆便經常見面。
那時候的王隕年紀還小,性格又孤僻,再加上他又與陸方寧一般大,所以陸方明便會時常與他聊天,坐在一起陪著他。
有時候還會給他帶各種禮物,以及只有外面才能買到的美食。
只是這一切的美好,全都在三年前的那個晚上戛然而止。
王隕再次變得孤僻起來,終日坐在樓梯間內等著陸方明的出現,等著那家伙說好給他帶的臭豆腐,這一等便是三年。
三年後的今天,他等到了一個與那家伙很像的人。
也正是如此,在听到陸方寧會給他帶好吃的食物後,他才會如此開心。
因為在這一刻,他感覺那個人似乎回來了。
瞧見陸方寧神情如此落寞,南會長心里也感到格外沉重。
「你哥的事情我很抱歉。」
「沒,沒關系。」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陸方寧能看出來,南會長真的很疼愛陸方明的。
正如李承恩先前所說的話,在陸方明遭遇不幸之後,南會長是遭受打擊最大的一個,以至于從不肯服輸的他,因為這件事一蹶不振。
李承恩跟了南會長二十多年,還從未見他掉過一滴眼淚。
可在那一晚,他卻哭得像個孩子。
一個上山下海皆都無所不能的人,卻在平地上摔了一個趔趄。
兩人都沒有再說些什麼,緩緩向前走著,並極力在心中壓抑著那股陰霾,努力讓自己顯得開心一些。
三年過去了,還活著的人終歸要好好活著。
「南會長,你倒是換了一身衣服。」
林海源隔著老遠便迎了上來,那一副嬉笑模樣,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與其共事多年,南會長自然了解這家伙。
「難不成我換身衣服你都要管?」
「那哪能,這位便是方寧吧。」
林海源特意迎上來,並不是為了南會長,而是為了陸方寧。
在清楚陸方寧與守一觀的關系後,他便有意討好,企圖攀上守一觀這個大腿。
南會長倒是毫不介意,直接為陸方寧介紹道。
「這是四海路分會林會長。」
「林會長你好。」
陸方寧此刻心情有些不好,自然也懶得搭理林海源。
然而在听到陸方寧打招呼後,林海源卻相當的激動,那神情就差拿個大喇叭左右呼喊,陸方寧竟然和我說話了。
「哎,好好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听到林海源的阿諛奉承,南會長翻了白眼,直接走進會場。
在瞧見南會長走後,林海源激動地搓了搓手,滿是賠笑的目光看著陸方寧,以至于陸方寧心中都不禁有些發 。
這家伙性取向莫非有些不太正常?
「林會長有話直說。」
「嘿嘿,果然還是你們年輕人直爽,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林海源其實是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無非就是想要將陸方寧挖走。
對于如此明目張膽的挖牆腳行為,陸方寧不免瞧向會場內的南會長,可是南會長此時正在與人寒暄,顯然無暇顧及這里。
陸方寧在听完林海源提出的各種誘惑條件後,還是拒絕了他。
他來湫水協會,可不是為了成為一名咒術師,而是為了調查陸方明的真相。
更何況這里有怎麼多熟人,著實沒必要再換協會。
「你真的不再考慮了?」
「謝謝林會長的好意,我真的不打算去。」
在陸方寧走後,南會長滿臉透著股得意的走了過來。
他並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朝林海源一攤手。
林海源從兜里取出一張卡遞給南會長,瞧著瑟的南會長,心有不甘的問道。
「你給他灌得什麼迷魂藥?」
「這你甭管。」
這種事情明顯不是頭一次,而且瞧南會長的得意,明顯是從未輸過。
瞧見他們倆待在一起,陸方寧暗自搖了搖頭,果然是兩個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林海源背地里支持華北樓,還不一定是出自誰出的主意。
不過他倒也懶得理會,隨即將目光看向那擺滿食物的長桌子。
這桌子上各種美食簡直是琳瑯滿目,一時間令陸方寧都看不過來,他這還是頭一次瞧見如此之多的美味佳肴全都擺放在一起。
「我應該先吃哪個呢?」
正當陸方寧準備下手嘗一嘗時,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