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釵頭鳳(三)

午飯過後,許亦晨在院子里曬藥曬得無聊了,在大理寺里到處溜達,在大理寺後院,許亦晨瞅見悄悄從後門溜進來的李公公。

「李公公,正門是讓人走的,不是來闢邪的。」許亦晨走過去拍了李公公的肩膀一下。

「噓,許大人小聲著些,可別讓別人瞧見了。」李公公四周望了望,從腰封里抽了封信給許亦晨,小聲道︰「勞煩許大人了,這是皇上讓奴才帶給少卿的秘密任務,許大人務必送達。」

「是葉知秋的事吧!」許亦晨看李公公驚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笑道︰「這不是三司的活嗎?怎麼到我們這來了。」

「三司您也知道,有些人中看不中用,皇上在尋著靠譜之人來替換,前些天又死了批押送的衙役,人手也是不足,一時半會也折騰不出可靠的人,就……就尋思著二位現在也得空,所以……」李公公說著也挺不好意思的,三天兩頭的往大理寺跑。

「行了,回去吧。」許亦晨把信收進袖子里,李公公也是得了皇上聖意,大理寺他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來找人了。

見許亦晨笑眯眯接了信,李公公擦了擦嚇出來的冷汗,拱手一禮後匆匆離開。

「來活了,干活去。」許亦晨緊了緊披風,回前院書房找幕臨軒去了。

另一邊,鳳菱支開了自己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僕人,批上披風悄悄離開鳳府。她手里揣著一把鑰匙,是她和何蕭小時候住過的別院,在城郊桃花林里,那里清淨適合習讀。

她覺得奇怪,那里一定有什麼東西,因為何蕭死前有半個多月都不允許她去那里,還換了鎖,這把鑰匙是她在遺物里找出來的,好奇心驅使下,她決定去看看別院,但這事不能讓家里知道,所以她得自己悄悄去。

鳳菱小時候和家里僕人學過圍獵,所以她會騎馬,在附近客棧借了匹馬超別院奔去。

大理寺里,幕臨軒皺著眉頭看完了李公公帶過來的信,皇上讓他私下調查葉知秋,最近的流言蜚語讓整個朝廷眾臣很是不滿,紛紛上奏請皇上撤了葉知秋的職位。

皇上也是為難,苦于沒有實據,三司還在重新整肅,刑部侍郎不完全可信,只能讓大理寺悄悄查。

「我讓錦溪先回去了,接下來我們去哪?」許亦晨拿起書桌角落上的燭台遞給幕臨軒。

「我們不必出面,讓暗探們去。」幕臨軒接過燭台,點燃了書信。

「也對,避免打草驚蛇。」許亦晨點點頭,看了一眼門口探頭探腦的倆暗探,對他們招了招手。

「看來李公公想得挺周全,連我安排在皇城外的暗探都找過來了。」幕臨軒笑道,他在皇城布下了三隊暗探,以防不時之需,這是城內的那一隊里其中的兩個。

「少卿。」兩人在今早接到了任務,悄悄潛入葉府和墨書閣,還真讓他們找著了點東西。

是三頁書信和半塊帶血的玉佩,書信沒有敬語沒有署名,這半塊玉也是不知出處。

「書信和玉佩皆是從葉尚書寢院里找出。」暗探兵分兩路,卻只找到了這麼些東西,說明還有什麼藏在別的地方他們沒有找到。

「何蕭的住所去了嗎?」幕臨軒攤開其中一頁書信邊問暗探。

「這有點不方便,畢竟他是寄居他人府中,府里千金明天要出嫁了,我們也不好私闖,不吉利。」兩暗探對視了一眼說道。

「你們去打听打听,看看何蕭還有沒有其他住處?有沒有愛慕的姑娘?他和葉家是否有過過節?去吧。」幕臨軒看著書信,眉頭一直皺著,這書信很奇怪,第一頁前言不搭後語地寫著三聯詩,第二頁只有一聯詩,最後一頁一個字也沒有。

「葉落秋巢迥,雲生石路深。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水霧一邊起,風林兩岸秋。」這些詩出自于王申禮、孟浩然和陳子良的詩詞,可這其中並無關聯。

「一返桃源路,別後難追尋。」許亦晨模著下巴,思考著這些詩句之間的聯系。

「藏頭詩。」幕臨軒皺著眉頭看了許久後發現,第一頁並不是沒有敬語,而是何蕭把它藏在了其中,第二頁他應該是藏了個地方。

「葉知秋和桃源。」幕臨軒將前兩頁書信逐字逐句一一拆解重組,組出了一個名字和一處地方。

「桃源是指桃林嗎?若是桃林,黃城內倒是有一處,在城郊圍獵場朝南走兩里,那里之前是一座酒坊租用的桃園,後來酒坊搬入城內另租了林子,哪里就荒廢了,後听說後來被一員外買了。」許亦晨去過那酒坊買過桃花苞泡茶喝,所以記得那有片桃林,後來酒坊搬到城中,好一段時間沒有新鮮的桃花苞,自己去找了很多地方,才知道城里除了酒坊那處還沒長好的桃林外,就只有那一處有桃林。

「這有地圖。」幕臨軒剛剛拿了第三頁書信聞了聞,上面有酒味,自己書房里沒有酒,余光撇見許亦晨的藥箱,里面有他用來清理傷口的清酒,便取了一點涂在紙上,慢慢的紙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圖案,是一小幅長安城的地圖。

「圍獵場在這,朝南走是桃林,沒錯了是這里。」許亦晨敲了敲幕臨軒平鋪在桌上的地圖說道。

「這些書信是給誰的?」幕臨軒還是沒有明白何蕭此舉的意思,他不可能給素不相識的葉知秋寫書信。沒有署名,就表示收這書信的人對他很熟悉,能很快認出書寫者和他所要表達的意思,這人是誰?

「先去桃林吧,總得要有依據。」許亦晨說道。

「走吧。」幕臨軒收了書信和玉佩後,兩人換了身便服,牽了兩匹馬離開大理寺。

桃林別院里,鳳菱打開了院門,映入眼簾的還是他們原本溫馨的院子,她沒有猶豫,徑直的朝何蕭院子走去。

院子的門是虛掩著的,鳳菱推門而入,外面的風激起了屋子里的灰塵,鳳菱被嗆得直咳嗽。

鳳菱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在屋子里翻找了起來,很快她發現了梳妝台下有一個落了鎖的木匣子。

鳳菱撿起木匣子,她沒有鑰匙,這鎖只能撬開或是砸開。鳳菱模了模挽上去的秀發,拔下了一支珠釵撬鎖。

她撬了半天鎖還是沒有能打開,正準備去院子里尋塊磚頭來砸開鎖時,听見了院外有動靜,她悄悄開了條門縫,見來的是兩位男子,其中一個很是眼熟。

「幕少卿。」認清來人是誰後,鳳菱推開門迎了出去,一下子跪在了幕臨軒和許亦晨面前。

「姑娘這是何意?」幕臨軒和許亦晨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匆忙將她扶起。

「抱歉嚇著二位了,小女子叫鳳菱,前兩天死去的何蕭是我相公,我一直沒有明白他為何而死,想來尋個答案。」鳳菱把許亦晨和幕臨軒帶到屋里,給他們看了那只木匣子,道︰「我打不開,里面有什麼我並不知道。」

「給我吧。」許亦晨接過木匣子,用鳳菱遞給他的珠釵打開了木匣子,里面是本記事本。

「還是姑娘你打開看看吧。」幕臨軒把木匣子推給鳳菱。

鳳菱點了點頭,接過木匣子打開,記事本前半部分是他們一起成長的奇聞趣事,一切都正常,可是到了前段時間卻開始不一樣。

記事本里只有三頁是這半個月來寫的,鳳菱念了出來。

「葉知明今天來府里了,他說他要娶鳳菱,讓我離開這里,不然就讓我永遠消失,我很生氣和他打了一架,他輸了,可是我被夫人趕出了府,我只能獨自回別院了。」

「葉知明他不知怎麼的就尋到別院這來了,為了不讓鳳菱為難,我便不許她來這里了。」

「葉知秋約我後天去圍獵場,說有事找我,我答應了。」

記事本的內容戛然而止,就是那一天,府里僕人在圍獵場的瞭望塔下發現了何蕭的尸體,看著像是從上面摔下來的。

「姑娘可認得此物。」幕臨軒拿出了半塊玉佩,鳳菱看了一眼後,從自己的腰封上解下一枚玉佩吊墜,放到了一起,很明顯它們是出自同一塊玉。

「請二位先離開吧!我想靜靜地呆一會兒。」鳳菱取回了自己那半塊玉佩吊墜。

「那這記事本……」許亦晨猶豫道,若要定葉知秋的罪,這些都是要帶回去的,這樣好有個交代。

「拿走吧。」鳳菱走進里屋背對著他們在梳妝台前坐下。

「姑娘請節哀,告辭。」幕臨軒拿了東西和許亦晨匆匆離開回大理寺,他要整理一下這些證物,寫封奏折和這些證物一起呈上龍案。

在他們離開後,鳳菱走出屋子,她放飛了一只信鴿,是去往葉府的……

葉知秋她不會動,自然會有人懲冶他,可葉知明不能,她必須自己親手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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