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章 神弓手 第十四章 尚離而入的尾息

作者︰貓生勿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天剛蒙蒙亮,諾砂和桂娘就背著行囊,從馬房領了兩匹馬直接離開了將軍府。才出來,就看到宋良河和胡桂春站在不遠的地方等她們。

諾砂牽著馬走過去,才幾步路就有些哽咽。二話不說就一頭栽到宋良河懷里,把臉緊緊的貼在宋良河的胸口。宋良河亦有些感慨,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什麼也沒說。

望著將軍府,宋良河的眼神有些迷離。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歲月。想起了,身前這個小小人兒坐在車里,也是這樣挨著自己的娘親。把所有想說的都吞到了肚子里面。

桂娘看著心疼的拍了拍諾砂的後背,說,「小砂,我們該走了。」

諾砂這才離開宋良河,搓了搓自己的臉。露出甜甜的笑容,開心的說,「我是看到九爹太開心了。走吧,我們回家了。」

胡桂春撇著嘴,不開心的揶揄道,「怎麼?看到我就不開心了?」

諾砂上馬,打哈哈道,「哎呦,胡二郎,胡二哥,我哪敢啊。你不怪我害三娘受傷就很好了。我還敢看到你不開心啊。」

「啊?!妹子,你受傷了。」胡桂春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拉著已經上馬的桂娘左看看右看看,差點把桂娘弄翻下來。

好在桂娘本來就是習武的,身法極快的拉著韁繩離自家哥哥遠一點。「二哥,我沒事。別听小砂的。」

胡桂春不依不饒,拉著韁繩不讓走。「讓我看看!」

二哥哥生氣的樣子特別像一只吹起來的羊皮筏子。鼓鼓囊囊的惹來諾砂和宋良河的大笑,二人也不管胡家兄妹。一聲 揚就跑了出去。頭也不回的樣子又灑月兌,又可愛。

看著四人遠遠離去。有個人從小巷里面走了出來。一身藍白的長衫飄逸中帶著一絲清幽,身背二尺長劍,單手附後,從容中有著令人敬仰的厚重。可是他的眼中卻毫無一絲明亮,只有黑黝黝的深淵。他捻著自己的胡須,似在沉思,又似在回憶。然後,淡淡的說了句。「活著對你來說是好是壞呢?」

就在此時,一個褐衣青年走了過來。停在他的面前,抱手拜道,「神主。」

「嗯。」他一眼也沒看來人。只是清冷的命令道,「跟著他們。」

「是。」青年應道,一閃身就不見了。

直到四人都看不到了。長衫男子才轉身,飄逸的身影步伐清然,從小巷的一端走入了另一端,消失在清晨的微光里。似乎那點黑黝黝的深淵也被隱沒了一般。

——————

午飯時分,雲江飯店。

重新裝修的雲江飯店即將開業。今日郝大廚卻特地開灶做了好吃的。戚攸攸開開心心的舉著一籠大包子,開門進來。「來來來,郝大廚的精裝大包子到了。」可是,剛開門,眼前的局面卻讓他停在了門口。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每個月十五是渡雲館和南下門客例行開會的時候。所以戚攸攸刻意整理出一個大雅間招待大家。

可是,此時此刻里面其實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渡雲館館主白衣斗笠胡桂然,一個是南下門客的大師兄朱家二少朱墨然。兩人原本是朋友和合作伙伴。可是,此時朱墨然竟然跪在了胡桂然的面前,雙手舉著一杯茶。而胡桂然卻撇開了頭,雙手緊握,似乎隨時都會跳起來打朱墨然一頓。

被嚇到的戚攸攸連忙放下包子,跑過去扶著朱墨然。「我說二位小祖宗。這是干嘛啊?快起來啊。」可是,怎麼拉,朱墨然都不起來。

「館主!」就是不起身的朱墨然低著頭,聲音顫抖的說,「是朱家人對不起您!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可以代表朱家接受您的懲罰。如今我爹已經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大哥也不知情,唯有我……」

朱墨然一向不服軟。這是戚攸攸第一次看到如此示弱的他。但這些話的信息量有點大。「你對不起館主?對不起什麼啊?」

可是,朱墨然還沒機會回答,就被胡桂然打斷了。「你還記得你說你不能叫我大哥的時候,說的話嗎?」

這問題令朱墨然一愣。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記得。我說,我的大哥只有一個。」

「所以,你以為我沒查過嗎?我可是渡雲館的館主啊。但是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不知道這件事的。」說著,胡桂然笑得有些勉強。但他還是伸手扶起了朱墨然。

朱墨然有些沒听明白,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所以你從沒和大哥對峙過。」

胡桂然搖搖頭,一口飲盡朱墨然手里的茶。算是接受了朱墨然的道歉。可是他的表情卻未有任何釋然。「雖然一早就知道了。但是听你親口說,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墨然啊,辛苦你了。」說完,胡桂然掛上一個習慣性的笑容,卻不甚美好。每每出現都會讓大家不好受。但凡有點心的人,都不會喜歡皺著眉頭的笑容吧。可是這種笑容不止一次的出現在胡桂然的臉上。每每看到只會感到一種哀傷由內到外的傳染到對方的身上。

戚攸攸看到這,也皺起眉頭。感慨道,「唉,十多年都過去了,就算了吧。都是好兄弟,還說這些干嘛?快,嘗嘗郝大廚新做的包子。」說著,他一人給了一個包子。

接過包子,朱墨然看著戚攸攸,有些尷尬的問,「七叔,小砂都走了。你怎麼還在做包子?」

戚攸攸嚼著包子。笑著說,「少夫人又不是不回來了。我告訴你們啊,上次你說包子沒有西市的好吃。郝大廚還特地去找秦大姐學習呢。這一來一去,兩人居然好上了。」

這話一出,兩人吃包子的動作到停了。驚訝得看著戚攸攸。

「是啊。神奇吧。這也算是包子情緣吧。」戚攸攸又給兩人倒了杯茶。換了個話題。「今天怎麼就你們兩個來了?這一月一度的例會都湊不齊人了。」

吞下包子,胡桂然說,「他們都有自己的任務。我們來也是給你下任務的。」說著,他拿出六本小冊子。擺在戚攸攸的面前。「麻煩你老跑一趟。幫我送他們回家。」

戚攸攸拿起小冊子,打開來一看。原來都是過所。第一本就是小砂的。「劍諾砂,這麼特別的名字。你給她取的?」

胡桂然搖搖頭。「她給我報的就是這個名字。」

「劍諾砂,劍諾砂。周語劍承諾周語砂,是這個意思嗎?」

胡桂然歪著頭想,卻搖了搖頭。「不記得了。那段時間的記憶對我來說,相對比較模糊。」

「可是,你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她?」

「那時候,她叫自己小砂。我不確定,直到我看到她臉上的胎記。」

「哦。」戚攸攸應著,又打開了一本。上面寫著宋九良。看到這個名字,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楮。驚喜的問,「宋九良?是,是那個宋九郎嗎?」

戚攸攸的驚喜讓朱墨然一愣。問道,「怎麼?戚叔認識宋九叔?」

確認說的就是宋良河,戚攸攸喜極而泣。撫模著那個過所,好像撫模著期盼很久的那個人的臉龐一般。「認識。當然認識。我,我就知道他還活著。」

胡桂然拍了拍戚攸攸。欣慰的說,「否則,我也不會讓你去。內鬼用了五年的時間安排了這一切。不管是手段,還是人心都被他掌握。恐怕我們身邊還有他的眼線。所以現在我們誰都不好相信。」

戚攸攸點頭。「梁署津這一招把我們暴露在了最外面。現在很多地方都對渡雲館的立場產生了懷疑。怕是梁署津會咬死王爺在囤積自己的勢力造反。」

朱墨然說,「龔炳蘭快到了。他的立場較為中立,還不知道會怎麼調查這件事情?不過,將軍府這邊收到的信息不容樂觀。說是朱家營的人殺了南王府的人。可是當時,我們只派出了朱家營的人剿匪,根本沒有南王府的才對。」

「那墨宏那邊查的怎麼樣了?」胡桂然問。

「南王府派了曹李鄭三個副將一起監察。正在追尋剿匪現場。」

「南王的人都可信嗎?」

「這次的對手擅長易容。我也不知道該信誰。如果當時小砂能提供一些密室的信息就好了。地道今天徹底塌了。元濟院幾乎毀于一旦。」

听到這話,胡桂然放下茶杯,看向朱墨然。非常認真的問,「你相信小砂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嗎?」

朱墨然也看著他,搖了搖頭。「不信。但是,她在用命掩飾。」

胡桂然對這個說法有些意外,不由好奇地問,「所以你當時急了?」

朱墨然抿了抿嘴,有些尷尬的笑了。「算是吧。還有些不甘。為什麼她要瞞著我?」

「哼。她連我都利用了。還會對你手下留情。」

這兩人的對話好像攀比玩具的小孩子。戚攸攸掩嘴恥笑道,「呦,這都能讓你們兩生氣。小砂難道是你們兩個的附屬品嗎?利用一下,會死啊。你們這些男人真是不把女人當回事。」

被戚攸攸這一說,兩然相望,一陣尷尬。

胡桂然拿著筷子敲了一下朱墨然的腦袋,訓斥道,「對啊。小砂小時候就很有主見。長大了,更是明事理,懂分寸。已經會保護人了。你小子倒是還沒長大。居然會覺得她對不起你。」

朱墨然慌忙解釋,「我…沒有…」好口才遇到好無賴就和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干脆低頭喝茶。

胡桂然看著好笑。但是也不想為難他。于是,換了話題。「算了。不和你計較。那個,朱墨良你們怎麼處理的?」

「送到縣衙關押,大築和南王府的人一起守衛。」

「一定看好了。朱墨良沒有被滅口,我覺得有些蹊蹺。」

「好。」

「渡雲館十年隱市,和梁署津斗了十年。這次大家都把底牌露了出來。沒有徹底毀了關南道。必然會有更深層的陰謀。咱們走每一步都得小心。」

「嗯。」朱墨然和戚攸攸一起點頭。眼底是同樣的愁思,卻又有不容忽視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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