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是掙扎著跳了下來,但是全身顫抖,失去了剛才的那股戾氣,節節後退,又懼怕身後牆上布滿的符咒。
想要逃走,王有作又擋在它的身前。
「現在,知道怕了?」王有作冷冷說道。
詭男孩齜著牙,沖他低聲嘶吼,聲音來自它的嗓子中。
「能听懂我說話嗎?」王有作問道。
詭男孩點了點頭。
王有作很滿意,說道︰
「我問,你答,听明白了嗎?」
詭男孩又點點頭。
「你就是諶奇家的那個鬼魂嗎?」
「是。」
「是誰豢養了你?」
「大師。」
「我在哪兒能找到他?」
「大師來無影去無蹤,我也不知道。」
「哼,你的主人你會不知道在哪兒?」
「我不知道,但是他還會去那個別墅。」
「為什麼?」
「為那個女人。」
「張愛萍?」
「嗯。」
「他們?」
「嗯。」
原來張愛萍和大師有一腿,那和她打電話的那個男人,一定就是這個詭男孩口中所謂的「大師」了。
他回頭尋找諶奇,卻發現他並不在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不見了,失蹤了一般。
「你殺過人嗎?」王有作繼續問道。
「我回答了之後你可以放我走嗎?」詭男孩問道。
「那要看你的回答我滿不滿意了。」王有作輕蔑的答道。
「殺過。」詭男孩誠實的答道。
「殺過幾個?」
「很多,記不清了。」
「替誰殺的?」
「主要是諶剛。」詭男孩說道。
「主要?還有次要?」
「還替大師殺過一個。」它回答道。
「誰?」王有作問道。
「諶剛!」
王有作一愣,諶剛原來是被那個所謂的大師殺掉的。
從詭男孩的口中,他得知,諶剛將那個降頭大師請回家之後,自己就四處尋找合適的尸體,整天早出晚歸,將照顧大師起居的事情交代給了妻子張愛萍。
哪成想張愛萍照顧大師照顧到了床上。
後來諶剛發現了他們的私情,怒火中燒的他想要結果了降頭大師,沒想到卻被大師和張愛萍先下手,利用小鬼給自己下了降頭,先一步嗝屁了。
他死後,那個降頭大師就堂而皇之的住進了他的別墅。
住著他的房,睡著他的床,上著他的老婆。
直到白天諶奇和王有作回家時候他才遁逃。
王有作听到的那身跳樓的聲音,應該就是這個降頭大師的逃走時的聲音。
諶奇口中說的那個野男人,應該也是他。
害人者終被害,作惡者終有報。
自己請進家的「大師」,上了自己的老婆,送了他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最後還結果了他的性命。
天作孽,猶可違。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今晚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王有作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的棲身之所被你燒了,沒有地方去,所以只好回家。」詭男孩答道,不像是撒謊。
「回家,你說這里是你家?」這個回答倒讓王有作很意外。
「嗯,這里,就是我家。」詭男孩指著402室,一臉哀怨的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進去,坐在樓道干什麼?」
「我怕‧‧‧‧‧‧」詭男孩好像很確實很懼怕進那道門。
「你的家,不在這里。」王有作低聲說道。
「那在哪里?」詭男孩問道。
「你知道的,你已經死了。」王有作道。
「嗯,我已經死了。」男孩重復著王有作的話,「我應該去地府,你送我去吧。」
詭男孩死的不明不白,死後又被降頭師豢養,吃盡苦頭,替人作惡,有家也不敢回,就算化成鬼魂了,也不敢再回到生前的家里,一定是生前也對這個家很懼怕
這種懼怕是靈魂里的,死後也會帶著。
人間仿佛已經沒有什麼可值得他留戀的了,他也想盡快離開這里。
「死了就應該去地府,可是你死後逗留人間,還殺過人‧‧‧‧‧‧」王有作一頓,仿佛下了決心一般,又說道,「所以,地府你也去不了。」
「吱」的一聲尖叫,詭男孩又變成一副恐怖的樣子,惡狠狠的說道︰
「原來你都是在騙我!」
「不,我是在幫你。」
「幫我!?」詭男孩露出尖牙,「我不需要!」
話音剛落,他就如蚱蜢一般「噌」的一聲跳了起來,向著王有作的臉撲來。
王有作一個閃身,詭男孩確實虛晃一槍,轉身就要往樓道跑去。
鬼頭刀化身成為捆鬼索,從王有作手中掄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啪」的一聲就將詭男孩捆住,一個後拉就將他拽了回來。
詭男孩在地上掙扎著,尖叫著。
王有作看著掙扎著的男孩——
他還很小,死于非命,死後又被降頭師利用,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
他這種鬼魂,即便將其擺渡道冥府,根據冥府刑法,也是要被打進十八層地獄,受盡無邊痛苦的,而且,受盡痛苦之後,等待他的也不是轉生,而是魂飛魄散。
與其受那麼多痛苦之後再魂飛,還不如現在就結果了他,也算是一種仁慈。
想到這里,王有作的心又硬了起來,雙眼望天,淡淡的說道︰
「我是為你好,但是,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了。」
話音剛落,他手上運功,一股金光從掌心亮起,電流一般從他的手掌傳向捆鬼索。
「去吧,去吧。」王有作道一聲。
捆鬼索瞬間成為一條金黃的繩子,詭男孩發出了刺耳的尖叫,王有作單手一個收緊,捆鬼索也跟著收緊,詭男孩魂魄瞬間被生生擊碎,化為一團黑煙,消散在黑夜之中。
但是他折騰了這麼半天,發出了很大的動靜,可是整個樓都靜悄悄的,居然沒有引起上下樓的注意,這就很讓人奇怪。
更為詭異的是,自始至終,402室那夫妻二人,再也沒有露過頭。
王有作看了一眼402的房門,勾了勾嘴,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
就在這時,整個樓的發生了異樣的變化——
窗戶里透出燈光了,听見孩子哭鬧了,樓外有汽車轟鳴了‧‧‧‧‧‧
幻境,終于破除了!
王有作站在當場,發了一會兒呆,對著虛空說道︰
「你本可以轉世投胎,你的仇,我會替你報的。」
他轉身又朝樓下走去。
為什麼不去樓上,因為諶奇那貨可能還在樓下呢。
剛才陪著他上樓的,一直都是那個詭異男孩,諶奇卻不知所蹤,王有作不能丟下他不管啊,得去找找。
來到諶奇的大G車旁,他透過車玻璃往里看了看,發現諶奇正在里面昏睡著。
原來剛才從剛下車,就進入了詭男孩制造出的幻境當中,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一直不是人!
現在想想頭頭皮發麻。
「詭男孩可能是覺得好玩才制造出幻境引他進入。」王有作想著。
真的是出于好玩嗎?
他又問自己。
他拉開車門,踹了諶奇幾腳,諶奇揉著腦袋迷迷糊糊醒來。
「嗯,到家了啊?」他問道。
突然,他清醒過來,自己怎麼睡著了?自己睡著了又是誰開的車?
他看著車外的王有作,問道︰
「怎麼回事?」
「回家再說。」
此時電梯也有電了,他們做進電梯,瞬間到家。
到家後,王有作感到一陣的心安。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家,總是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在家里,王有作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跟諶奇詳細的描述了一遍,孫小溪也坐在一旁,听得一臉的驚訝,張著大嘴,能塞進雞蛋。
但是他隱去了降頭大師和張愛萍那一段故事,暫時將問題全部引到降頭大師一個人身上。
「媽了個巴子的!草!我要弄死他!我要替我爸報仇!」諶奇知道了諶剛的死因之後,頓時安耐不住了,氣急敗壞。
「你先冷靜一下,這個人很神秘,道行很深,而且,」王有作勸慰道,「他在暗,我們在明,不能意氣用事。」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弄死他!」王有作的勸慰對諶奇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一陣的無奈,說道︰
「好,那你去吧。」
諶奇沖進廚房,拿起一把尖刀,就要開門沖出去找人報仇,房門被「 當」一聲摔傷。
坐在沙發上的王有作一陣無奈撓頭,和孫小溪對望了一眼,搖了搖頭。
「你不去攔著他嗎?他正在氣頭上,別做出什麼傻事來。」孫小溪一臉緊張的問。
「不用,他一會兒就會回來。」王有作道。
「你怎麼知道?」她奇怪的問道。
正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掏鑰匙開門聲。
房門被一下拉開,諶奇站在門外,一臉怒氣未消。
「怎麼又回來了?」王有作笑著問道。
「你真的回來了!」孫小溪看真的被王有作說中了。
「我特麼不知道那貨在哪兒。」諶奇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哈哈哈哈‧‧‧‧‧‧」王有作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孫小溪比較含蓄,也捂著嘴,讓自己不笑出聲音。
「你們還笑!有沒有人性!我爸都讓人害死了你們還笑!」諶奇惱羞成怒,對王有作吼道。
「我們笑的是你個傻叉!」王有作止不住笑說道。
「哼!」諶奇把尖刀扔進廚房,氣哼哼的一墩在沙發上。
「不用著急,這筆賬我們是一定要跟他算的!」王有作淡淡說了一聲,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諶奇望著他堅定的眼神,心里的殺氣消退了很多,不知為什麼,王有作總是能讓他感覺到安心。
「早點睡覺,明天有事要你做。」王有作從臥室探出頭,對諶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