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凌沺神色一滯,凝眉看向靳瀟。
「還不是你嘛……」靳瀟停下腳步,娓娓道來。
距離凌沺讓林榭傳話,由馬幫傳信蜀州各地武人,可泉縣匯集,也過去了十幾天了。
很多人不以為然,對凌沺的所謂號令,也不屑一顧,或者不滿朝廷整肅武林一事,對形單影只來到蜀州的凌沺,想晾晾,給個下馬威。
但也有些人,是不想或不敢得罪朝廷的,亦或者就是想去看看凌沺的態度,具體了解下情況,已經動身趕往可泉縣。
途中,連續有九個小門派,共計八九百人左右,全部被殺,一時引起公憤,謠言四起。
蜀州中心地帶各地,開始謠言四起,說是朝廷和凌沺引誘大家出來,沿途設伏,要殺淨蜀州武人。
一時間,听信者不少,更多人將信將疑,也頗為重視。
因為這事,在前朝是出現過的,雖不是在蜀州,而是彼時的江南地域割據國度楊氏梁朝,可也足夠讓人聯想很多。
靳瀟其實就在蜀州,山河樓在江湖上收集消息,雖是不如錦繡閣快速全面,可也消息相當靈通,可以說第一時間知道了此事。
隨後靳瀟便派了一些人前往出事地點探查。
可這些人,全都消失不見了!
那可是山河樓在蜀州的八成人手。
靳瀟自是不懷疑是凌沺所為,因為山河樓一直都有凌沺的行蹤。
但他也來不及再做其他事,便急忙來尋凌沺了。
山河樓失蹤長老、弟子很多,他們都知道很多很多事,這是其一,他要準備些以防萬一的事。
其二,這種種跡象,都在指向凌沺。
謠言,那也得有人傳播出來不是。
那找不到如此作為的人,就找他們的目標好了。
讓凌沺露面去做些什麼,打亂對方的布局,自然會有蛛絲馬跡可尋,甚至對方直接找上凌沺,也說不定。
那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那樓主是想讓我去哪~里做些什麼。」凌沺神色也有些嚴肅起來,可听完靳瀟的話,還是挑了挑眉,看向了西邊,特意拖了個長音。
「對,就是梵山,山河樓而今就在梵山國境內。若真是梵山的所為,山河樓那麼多人被抓,難保不被找到,一旦山河樓所記一切被梵山所知,不說其他,只要針對性的對大璟做些什麼,那大璟現在會很危險。」靳瀟也不和他打機鋒,直言說道。
山河樓與錦繡閣側重不同,山河樓收集的情報、消息,大部分都是各國官員、貴族相關的,甚至是各國境內較為詳細的現狀。
有了這些能判斷出太多的事情。
挑撥離間也好,暗中襲殺也好,隨後再栽贓嫁禍也行,有太多的辦法,可以徹底攪亂大璟而今的情況。
比如,再逼反一些世家門閥。
在大璟而今的舉措下,若是毫無防備的,有一些世家門閥突然起事,後果不堪設想。
那是山河樓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什麼門派宗旨都可以扔一邊去,山河樓其實也沒少摻和事兒。
可真要因為山河樓,餡大璟這般大國于危難,那山河樓只有兩條路可走了。
要麼徹底倒向梵山,要麼徹底被覆滅,各國聯手覆滅!
小來小去的,他們給些人消息,或者賣些消息都可以,影響不了大勢,各國也樂得多一個消息渠道存在。
可當這個存在的本身,會對各國造成大的威脅、危害,那等待他的,就是覆滅!
「山河樓的人,開始轉移了麼。」凌沺沉聲問道。
「我讓人回去傳信了,再有兩天差不多能到。你得通知朔北那邊,收留一下,而今最合適的落腳地,反而是你那邊。」靳瀟點點頭,這也是他來找凌沺的另一個目的所在。
以防萬一嘛,不管是不是梵山所為,覺得危險了,山河樓所在,就必須轉移。
觀而今天下,反而是朔北最為合適落腳。
只要凌沺這幾年不死,朔北就都是最合適的所在。
不遠離東方各國,暫時難有大戰發生,不需考慮立場,以朔北的實力,也難以爭霸天下,不擔心被脅迫……
這都是朔北的合適。
即便是相比大璟,荼嵐而今都算相對安定,即便有亂子,也很難波及到朔北去。
起碼朔北,或者說雍虞只胡這位新汗王一系人,在荼嵐還是佔據更多的優勢,幾乎不會被翻盤的優勢。
「咱倆要是趕去梵山,得幾天?」凌沺再問道。
「最少十天。」靳瀟回道。
即便他知道怎麼走,但即便以他的腳程,從這里到梵山,也得七天多,凌沺比他還慢些,沒有十天絕對進入不了梵山境內,到山河樓更遠,起碼還得再多十天半個月才行。
「那你覺得你的人,能不能撐過十天半個月。不燒毀任何東西,都帶著的情況下。」凌沺再道。
「那不可能。不帶任何東西,只要現在沒被圍,還是很有可能的。而且不管是不是梵山所為,只要山河樓上下帶著大堆情報記載想要離開,也必然深陷重圍。」靳瀟沒好氣的回道。
照凌沺說的這麼干,還跑個屁啊,等死算了。
人家跑路有用的盔甲糧草都扔,能跑多快跑多快,他們還要背上些大包小包的書冊?
瘋了吧!
「那山河樓記錄的一切,就都不要了?豈不是說,山河樓沒換一次地方,所有的都要重新來過?」凌沺再度挑眉,疑惑非常。
「基本上吧。」靳瀟嘆道。
真要遇上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沒辦法。
除了一些珍貴的史料記載,大多都會被舍棄,全靠人腦子記,能記下多少算多少。
「你看這樣行不行。讓山河樓的人,往這邊來,別直接奔著朔北去。東西盡可能都帶著,一路走一路扔,也便于分散關注迷惑他人目光,更利于逃離。咱們這就去梵山接應,如何?」凌沺略一沉思道。
接著不待靳瀟開口,凌沺再道:「不,咱們先去一趟劍閣。郝閣主現在是蜀州臻武司掌事,由他出面可以解決一些謠言的問題。而且可以讓他帶人,沿途往可泉縣行去,以免對方再動手襲殺蜀州武人。」
「你什麼意思?」這次輪到靳瀟凝眉了。
「簡單。不管是不是梵山的人做的,都得是!把蜀州武人的目光,引到外敵身上去。另外,若真是梵山所為,你們扔下的東西,被拿走了多少,就都有數了,可以有針對的做些布置。」凌沺言道。
「你要殺入梵山!?」靳瀟懵了,瞪大眼楮看向凌沺。
「有什麼不可以麼?只要梵山不是大股軍隊調動起來,我就沿著你們退出來的路,殺過去。大璟而今內憂不少,適當的轉移下目標,有什麼不可以。只我一人入境,還有由頭,又不怕真的引起兩國大戰。換言之,就是引起了又怎樣?大不了放下現在的所為好了,無論誰有怎樣的心思,也絕不是把大璟拱手讓給他族之人。」凌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只要大璟沒有崩塌,沒有割據開來,大璟就還是這當下第一雄國。
外戰,大璟從不懼怕!
何況,真會因此就展開大戰?
可能性並不大,兩國現在都是內部問題一堆,需要消化、需要解決的。
打一場的可能不小。
但凌沺並不擔心,甚至希望可以去打一場,梵山新滅缽罕那,攜大勝之勢,真早給他們快速安穩住新境,再向大璟發起攻勢,那才是真的危險。
不如就現在,趁其風頭正盛,將之挫敗,讓其看到大璟的強大,有了忌憚,不敢輕動。
這樣一來,大璟也有更從容的時間,處理好現在的事情,剜除頑疾。
「我覺得,你就是個坑!巨坑!」靳瀟有些無語,也想罵人。
他怎麼忘了,這就是個瘋子!
「別墨跡了,行不行吧。你要答應了,那咱就去。你要不答應,地圖給我,我自己去。」凌沺不耐煩道。
「滾!」靳瀟氣的給了他一腳,腦瓜子生疼。
「去可以,但前提你得保證我山河樓弟子真要入境大璟之後,不會出事。而且你別想太多,我只會讓人帶著大璟的一些相關記載來此,其余都會焚毀,真出了事,你得保我。」靳瀟隨即沉聲再道,神色極為嚴肅。
他不會讓那些情報資料落到梵山手里,也不會讓之落到大璟手中。
道理都是一樣的。
而且隆彰帝對他可不怎麼友善,他其實還是很怕山河樓弟子,來到大璟後,都被扣下的。
「好。」凌沺直接應下,隨即再道:「那帶來的都歸我,沒問題吧?就當租金了,朔北所有轄地,任你挑選。」
「一式兩份,給你可以,長興那位那里,我也要謄抄一份送去。」靳瀟回道。
想找地方落腳,還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這沒什麼說的。
但他也得杜絕,凌沺會用這些搞事情的可能,最起碼隆彰帝要掌握的一樣多,也算他們過境的表示了。
那位聖上,比凌沺難纏著呢。
「我給,你盯著,別搶功。」凌沺無語道。
他又不是夏侯灼,這事兒還是得上報的。
「隨你。」靳瀟再度無語。
「那就這麼說定了,搞事情去!」凌沺嘿嘿一笑,轉身向劍閣回返。
少傾,兩人從劍閣離開,快速北返,向西方疾行而去。
同時,數封鷹信發往長興。
劍閣上下,也傾巢而出,向可泉縣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