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魚躍龍門,激五湖四海浪潮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多快跑多快

「三叔,咱們這次是不是要離開馬幫了?」

官道上,馬幫一眾前行的速度也不太快,拋卻一個馬車不談,眾人乘騎的馬匹,也是參差不齊,速度、耐力都不一樣,不想隊形太亂,根本無法全力提速。

而此刻,隊伍最前面,就是那個身穿緋紅大袍的人,是個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的魁梧男子,鞍側掛著一柄寬闊的樸刀。

他身邊則是一個年輕人,也就二十五六歲左右,長得倒是不錯,身材也十分健碩,有些氣宇軒昂的意思。

他們二人遠離了隊伍一些,正低聲說著話,顯然有些事,還是不被其他人所知的。

此刻年輕人,便是有些惆悵和不舍的問向中年人。

他叫林徐,從出生就在馬幫,但他知道自己不屬于馬幫,他們這一大家子人,都不真正屬于馬幫。

他雖然違逆不了,可還是難以割舍自己對馬幫的感情。

「也不一定,一路順遂,咱們也無需離開。」中年人,也就是林徐的三叔,林榭,也是輕嘆一聲,緩緩回道。

「駕!!」正在這時,身後一騎絕塵而來,馬幫一眾當即盡數眉頭緊皺,戒備起來,駐馬向後看去,林榭更是直接調轉馬頭,迎了過去。

「那方的朋友,可否報個名號,別大水沖了龍王廟!」林榭高喝一聲。

馬幫中人這些年雖然一直都在有些變化,但是一些該有的警覺還是有的。

接了貨上了路,也跟在驛站時候並不一樣,還是有些謹慎在的。

倒也不至于路上遇見個人都如此,可一般的江湖人也好,尋常人也好,看到馬幫角旗,都是會給個面子,減下速、略微繞行一下的。

畢竟官道還是很寬的,他們也不會全堵住路,更不是不讓人往來行走,繞也不用繞遠,就靠點兒邊到頭了。

誰也都省事,免得起了沖突和矛盾。

畢竟鏢局也好、馬幫也好,行走在外多半都是在干活,警惕和戒備心都是十足的,有些敏感。

當然,不靠邊也行,不減速也可,反正還是看人下菜碟,能讓馬幫給你讓路也行。

林榭這喊一嗓子,問個話,也是這個意思,看看對方什麼來路。

自然不是誰都有這資格,可看這馬速也能看出些東西,一般人也弄不到這麼快的馬。

「臻武司辦案,閑雜人等退避!」快行而來的馬自然是小青,凌沺是一點兒減速的意思沒有,吼了一聲,徑直前沖,蠻橫的很。

他倒是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試探一下。

跟夏侯灼的來信,也沒什麼關系,單純就是想試探一下,馬幫中人行事究竟如何。

听說的,只是听說的,還得眼見為實,切身體會才行。

至于亮出臻武司的身份,也是有意為之。

他本就沒有打算,僅僅以一個武人的身份走這趟江湖,而是臻武司武吏總掌事的身份,現在也是看看,看看江湖武人,對臻武司是個什麼態度,會怎樣對待。

這些人雖然不完全具備代表性,可也能管中窺豹,看見些東西。

對他接下來在蜀州這邊,要怎麼做,還是有些意義的。

「給大人讓路。」林榭神色微變,見凌沺還有個百十步,便將臨近,當即打馬去到路邊,同時對馬幫一眾喊了一嗓子。

臻武司的事,早就傳遍了天下,只是僅有公文張布,一直沒有人以臻武司之名辦過差,嗯……也有,北地郡那邊,周更是打著臻武司的名頭去的。

可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都被蕭無涯等人的名頭蓋了下去。

除了在京的官員,其他人,都對這個新建的臻武司,幾乎沒有半點兒了解,也不知道人員幾何。

但官差辦事,還是能避就避,沒必要硬剛的。

若在總舵還好,也不至于多忌憚,總舵主也不是沒人脈、沒地位,真不會把尋常官吏看在眼里。

林榭其實也一樣,不然他也不敢穿身緋紅大袍。

不過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沒必要非得去較真。

而且,林榭其實也有意,看看臻武司是怎麼行事的,是個什麼風格、風氣。

同時,他有點淡淡的不安,心里有些幾乎微不可察的慌亂感。

凌沺也沒管他咋想,直接就沖了過來,很快便會一沖而過。

這時馬幫里一個年輕人,滿臉不屑,嘀咕一聲:「牛氣個麻批,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呢,不穿差衣,不走官道,在這裝狗屁!」

凌沺現在也是一身普通裝束,並沒有換上臻武司武袍,也沒個令牌啥的標志性物件兒,誰知道他是真的臻武司中人,還是假的。

而且官道也有區分,看似一條,實際是三條。

最中間的是御道,基本都修整的最平坦寬闊,是供皇帝出行、御史監察天下時行走、或者大軍調動的。

左側是最窄的,供衙門中人往來,供軍中往來傳信、各地送往邸報奏折,官員述職返京或者赴任也可行走。

這個也是百姓口中的官道。

右邊一條同樣寬闊的,才是百姓們行走往來各地的。

當然,地域地形所限,並非處處如此,有的只有一條,有些特別難行的地方一條都沒有,或者只有一條加急傳信的狹窄官道,也正常。

但此地並不算多難行崎嶇,官道正經的規制還是有的,也不怪別人嘀咕。

可凌沺是啥好人?

「回去給你馬幫總舵帶話,臻武司總掌事凌沺,不日拜訪馬幫,屆時你得在場,我讓你看看我牛啥。」凌沺耳朵多好使啊,一走一過,也就一步遠下的距離,听的真亮著呢,頓時冷笑一聲,回首看了一眼,記住了樣貌。

「凌沺!?」那年輕人有些懵,林榭叔佷更懵!

他們誰都沒想到會是凌沺。

這個不是什麼寂寂無名的小人物,這一年半載的,遍天下都知道這號人物了。

朔北葉護、長樂縣侯、臻武司總掌事,也就最後這個名頭容易被人忽略。

荼嵐的朔北葉護也好,大璟的長樂縣侯也好,那可都是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你出門這麼單人獨騎的,真的好麼?你這不是坑人呢麼!

多少要點兒排場啊!

哪怕這倆不說,臻武司總掌事,也不一般啊,除了臻武司郎中、員外郎,臻武司這個總管武人的衙門,可就這位說了算。

而且這個總掌事,比那倆不差多少,甚至更重要,這個才是現管的位置。

總掌事,武吏總掌事,位高各司主事半級,也是堂上官,所有臻武司武吏,包括以後會分派各州的武吏主事,都在這個位置執掌之下。

換句話說,這個才是掌控臻武司武力的位置。

現在雖然臻武司還沒分駐各地,也沒听說武吏全都征集齊了,可他麼這位一個人,也沒人敢小覷啊,本身就是頂尖的高手,正經的凶人,還有支強悍的親軍,府中也有一幫高手門客。

誰敢輕視?

「我等有眼無珠,侯爺萬勿責怪,馬幫上下,隨後定會向侯爺請罪賠禮!」林榭瞪了那年輕人一眼,連忙大喊一聲,深施一禮。

卻是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三、三叔,他去辦什麼事?」林徐愣了下,直直看向林榭。

「壞了!」林榭也是驀然瞪大了眼楮,猛拍了下大腿,看著前方急聲道:「林徐、虎子,你們幾個跟我來,其他人原地等候,一日後我不回返,即刻返回總舵!」

說罷,林榭不管其他,直接催馬前追。

林徐等十多個人,快速跟上,眼中都滿是凝重之色。

其他人一臉懵逼,那個年輕人則是懊悔之極。

而馬車中兩人,也是禁蹙眉頭,挑起車簾向外看去,有些不明所以。

「這凌沺,凶名還真盛,僅僅報個名,真假未知,就讓馬幫眾人,這麼驚懼。」其中一人開口道,有些感慨和羨慕。

「未必。」另一人卻是眉頭愈發緊鎖,微微搖頭,在思量著什麼。

隨即兩人也沒有再多說,任由馬幫一眾拉著馬車去到一旁空地停歇。

而距離此地前方,百里左右,有一片密集的小林子,道路穿林而過,路邊隱著數道身影,衣著原本該頗為華美,眼下卻是成了破衣爛衫,好不狼狽。

「福爺爺,真有人來接我們嗎?」余肅長孫余寒,抹了下額頭的血痕,冷淡問道。

話音雖冷淡,卻是並不特別鎮定,有些悲傷、有些憤恨,更多的還是驚魂未定。

他們一路逃亡至此,幾經廝殺,才好不容易擺月兌了追蹤,來到此處。

余寒也不過二十出頭,這些年更是錦衣玉食,雖然武藝不錯,可此前,連只雞都沒殺過,現下數次浴血拼殺,能有這般強自鎮定的神色,其實也不錯了。

反正余福還是很欣慰的,當下露出個勉強的笑容,安撫一句,「會的,家主的後手多著呢,小少爺不用擔心。」

說的倒也不算假話,余肅的後手確實不少,不可能只想成功不想失敗的後果和退路。

這些事余福都跟清楚,事到臨頭也不用多說什麼,他自然會妥善安排。

但此刻,他其實心中並不放松,因為他覺得殺出來的,還是太簡單了一些。

最起碼余肅計劃留下的血脈,真的都全部順利帶了出來,不止余寒一個,而是五個,嫡庶都有,有的是子,有的是孫。

這讓余福有些不真實感,尤其追殺圍堵他們的,還是蘇連城和夏侯灼的人。

雖然一句廝殺激烈,都沒少死人,可他還是有這種不真實感。

眼下,他只不過是寬慰他們一下,免得他們撐不住崩潰了而已。

直到,他看到了那騎疾行而至,出現在視線中的人影。

「你們帶小少爺他們快走!分開走!有多快跑多快!」余福瞳孔猛然收縮,當即壓低了聲音,急聲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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