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魚躍龍門,激五湖四海浪潮 第一百三十章   山河樓

日落月起,凌沺算是被靳瀟放風箏似的,給累的筋疲力盡,也沒追上。

好歹還有些理智,知道自己孤身在外,後邊還大概率會有追兵,留了一絲氣力。

「你跟我說這麼些,到底是什麼意思!」靳瀟也不走遠不靠近,就在他身前數丈遠歇著,追這人是追不上了,沒奈何之下,凌沺喝問起來。

「沒什麼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來了,覺得該告知葉護實情罷了。」靳瀟笑道。

「你這純粹就是給人添堵!」凌沺憤恨道。

「老大,咱把他往北攆吧,把他堵住。」王鶴跟著累的更慘,也是恨恨看向靳瀟。

「你以為的,只是你以為的,很多時候都並非事實。」靳瀟對他倆的話充耳不聞,自顧再對凌沺道。

「又來了!你能不能痛快點!有話說有屁放不行嗎?!」凌沺快被弄瘋了,直接抓狂起來。

「嗯。凌家亂套大半年了,你這一聲名鵲起,你的事究竟如何,凌家上下再也瞞不住了,你娘是練過武的,直接把凌家上下全給敲斷了腿,包括你爹,然後就被抓入了天牢。還是思懿公主給保了出來,現在就在公主府上住著。」靳瀟將情況告知後,再道:

「我說這些,確實是臨時看見這兩桿兵器想起的,算是給葉護提個醒。」

「你我素不相識,哪來的這麼多好意。若我沒理會錯意思,樓主在姜家大宅高聲所言,也是在提醒我小心那個尤方吧。」凌沺冷靜了下來,淡淡看了過去。

「賣個人情給葉護罷了。」靳瀟輕笑再道:「大璟欲要整頓江湖武人之事,已經在朝堂之上討論了好些日子,雖諸多大臣認為此舉並無必要,而且勞財勞力,反對之聲不絕于耳。但隆彰帝行事素來不會改變己心,成為定論,只是尚需時間而已。

錦繡閣此來,其實就是給出一個契機,讓冀州武人有所表現,以便隆彰帝有話可以堵住群臣之口。

算是一份投名狀吧,利于錦繡閣在接下來的江湖動蕩中,能夠少受牽扯,盡量保持現狀。

如耀武侯和令師入朝听用,是一樣的。

而我山河樓,雖不僅只在大璟一地,也非純粹的江湖人,但也需有自保的舉措。

相比于錦繡閣,主要向大璟皇帝示好,只是同時帶上葉護,我和山河樓卻是更希望能得到葉護的友誼。」

靳瀟是要麼不說,一說就是一大堆,把自己的目的和想法全部說清了算。

「其實葉護的地位在大璟還是有些尷尬的,並非因為你是荼嵐的朔北葉護,這個畢竟是大璟起的頭,在中原大地上的認可還是很足夠的。

而是主要在葉護的戰績,以及與燕國公等人的淵源,乃至因為凌侍郎的存在。

燕國公等人聲望高、權勢重,手握大軍,你們這一輩,夏侯世子、蕭統領、燕將軍、豐將軍,也都盡是能征善戰之輩,皆有斐然戰功在身。

如何妥善在朝中安置他們,就已經讓很多人撓頭了,何況本就有大軍和朔北部在手的你。

再有,葉護雖然與凌侍郎不睦,但血緣做不了假,其如無意外,再進為一部尚書,乃至拜相,都是大有可能的。

誰也不會願意見到父子兩人,接為朝堂重臣、手握大權的,何況你們這一文一武,還佔了個全。

所以實職一旦給你,滿朝大臣反對之聲,會比反對整頓江湖的更大很多,甚至絕不退讓。

但放著你這麼個人,尤其是算隆彰帝自己恩賞、提拔起來的,已經展現一定能力和非凡武藝的人不用,也不是隆彰帝的心性。

那麼給予官階,並盡用其才,讓葉護來負責,或者參與整頓江湖之事,就很有可能了。

縣官不如現管嘛,與葉護打好交道,我山河樓自可無憂。」

「你不渴麼?」王鶴灌了口酒,懵懵的看過去,跑了這半天,還能說這麼一大堆,他是真的服。

「渴。」繞是靳瀟再淡然出塵,此下也是咽了咽口水,他的水和酒早都喝完了,吧嗒吧嗒說這麼多,能不渴麼。

「我有什麼好處。來點兒實際的。」凌沺甩過去一個水囊,淡淡問道。

「我自然不會空手套白狼,也不會寄希望三言兩語,就能換回葉護的友誼。」靳瀟接過水囊,輕喝了兩口潤潤喉,再道:「山河樓知道很多消息,與錦繡閣不同,山河樓知道的更多是天下各國朝堂之事,是各國大家大族之事,這些消息對葉護該有大用。」

「那關于我的消息,是不是也會成為樓主與他人交好的條件。」凌沺嗤笑一聲道。

「山河樓從不會出賣朋友,這點請葉護放心。迄今為止,與山河樓關系密切之友,現存不過十三個,葉護若有意結下這份友誼,便是第十四個,你們所有人包括家族、部落之事,山河樓盡皆封存,不會告知任何人,包括你們彼此。」靳瀟不以為意,再次說道。

「似乎對我百利而無一害,而你們山河樓,能從我這得到的可並不多,即便是沒有我,以你們交友之廣闊,恐怕也不會沒有其他辦法,反而應該有很多解決之法才對。」凌沺挑眉再道,有些不信。

「嗯,有是有的,例如找燕國公,讓他來和葉護言說,或者直接上達聖听。但是,葉護的潛力,也是被我們所看重的,是以想與葉護親談,如此也更顯誠意些。」靳瀟點點頭,隨即再道,笑著看向凌沺。

「當然我說的潛力,不止葉護的武藝,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重點是朔北部,以及葉護在北魏日漸深厚壯大的根基和權勢。葉護該知道,行間者之事,很危險的,後路自是需要的。」靳瀟緊接著再說一句,算是把話真正給點透了。

「不玩兒不就得了,你們又不用這個討生活。」凌沺撇嘴道。

山河樓並不是買賣消息的所在,這他還是知道的。

「看山河變遷,觀天下大棋,將之記錄留存,以傳後世,可是很美妙的事情,哪里能不玩兒呢。」靳瀟掠須笑道。

「一幫瘋子!」凌沺再度撇嘴,完全理解不了。

「不過這個朋友可以交一下。但我還有個請求,嗯…不在條件之內,純粹個人請求,如果不方便,樓主可以拒絕。」凌沺隨即再道。

他現在最缺少的,其實就是對大璟、對荼嵐局勢的了解,對這兩國一些重要人物的了解,靳瀟所言的利處,他拒絕不了。

「讓我把輕功教你?然後讓你逮到我一頓胖揍?省省吧,你可不是第一個有這想法的人。沒了這份優勢,我還活個屁啊。」靳瀟當即看出了凌沺的意圖,呵呵一笑,直接回絕。

凌沺臉上尬色一閃,隨即一本正經的說道:「怎麼會呢,我可沒有這想法,咱也是有師父的人。我想問問樓主,你是怎麼對冷家之事,如此了解的。山河樓關注的事情再多,也不會能時時跟著各家每個人吧,以凌家之前的情況,可還不入山河樓的眼才對。」

真實意圖胎死月復中,能問些其他事情也好啊。

「很簡單,冷家其實也是我山河樓的朋友,令堂更是我還未任樓主前,親手救下,安置在青山縣的。」靳瀟淡笑回應。

「交我們這朋友還是很有好處的。長久至今,山河樓向朋友求救只有一次,但救下朋友遺孤,有十數次。雖然門規不允許我們過多插足各國之事,只讓看不讓執棋,但為朋友留下點薪火,也是山河樓的貫行宗旨。」靳瀟再道,一副你很賺的樣子看向凌沺。

救得多,救得早,都會干擾事情的正常發展軌跡,也會給山河樓帶來危險和麻煩。

但救個一個半個,給留個種,反而利于山河樓傳世,也算不負仁義。

這個凌沺還算認同和理解,畢竟山河樓要求「朋友」做的,也只是舉手之勞的事,並非玩兒命,期間還要付出許多。

是以其起身向靳瀟一禮,道:「無論如何,算我欠你兩條命,需要的時候盡管言語,這與山河樓無關。」

「雖然不太可能用到,但我還是記下了。」靳瀟點點頭,笑著應下。

「山河樓武藝不會全在輕功上吧?可是兼習刺殺之術?」凌沺好奇問道。

在他看來,靳瀟這身輕功,當真跟刺殺手段是絕配,一擊不中遠遁千里,然後沒事就突然蹦出來,刺你一下,殺不了你,也讓你模不著蹤影,天天惦記著、擔心著。

「學劍法,但不可主動殺人、傷人,刺殺之事更是明令禁止的,違者以叛徒論處。若山河樓弟子,濫行刺殺之舉,山河樓難久于世的,亦與門人所求之道有悖。」靳瀟正色搖頭。

然後其從腰上解下佩戴的軟劍,扔給凌沺觀看。

此劍圓尖、基本無鋒,更像是個柔軟輕薄的鐵尺,只有近格處九寸劍刃開有鋒刃。

「祖師曾言,身前一尺為己身天地,可以給人得寸,絕不容敵人進尺。觸者,必殺。」靳瀟給凌沺釋疑道。

「那你們娶妻生子,可真是太難了。」凌沺賤賤道。

「我們個個一尺八。」靳瀟滿臉黑線,哼了一聲。

「說正經的,別瞎扯。」凌沺臉也黑了下,再道:「既然樓主也去長興,給咱喂喂招咋樣,以後遇到這般輕功超絕的對手,也有個應對之法。」

「行。」靳瀟想了想,應了下來。

然後凌沺的苦日子就來了,靳瀟只當自己軟劍是鞭子了,一路同行去往長興的路上,這位是神出鬼沒,抽冷子就給凌沺抽上一記,然後轉身就沒影了。

也就是這大冬天的,路上人少,三人還淨撿著小路走的,不然非得讓人笑話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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