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戰破籠,山水入江河 第一百零五章  汗王遇刺

「我大哥,刑五岳……」

「我大哥,遠朔察……」

「等會喝。給你介紹下,刑五岳,我大哥……」

凌沺帶著刑五岳等人,一路往王帳行去,見著來來往往的荼嵐權貴,就是拉著刑五岳一頓介紹。

這段時間在王庭,他也算基本都混了個臉熟。

愛搭理不搭理他的,見他主動介紹,也都駐足寒暄幾句,跟刑五岳他們認識一下。

「斑吉特勤!」臨到王帳附近,正好看見老沫罕李,凌沺頓時把他喊住。

「那個…,刑五岳見過岳父大人。」刑五岳一盤腦袋,見了個禮。

「遠朔察匆匆趕回,辛苦了,先去面見汗王陛下吧。」老沫罕李並不是太高興的點點頭,言道一句,就要走。

倒也不是對刑五岳的不滿,或是因為他這略顯唐突的稱呼。

而是老沫罕李這些時日,越想心里越憋屈,怎麼都覺得自己被老汗王耍了好幾圈,末了封地換了,還把女兒都搭進去了。

可謂是郁悶之極,即便是在雍虞只胡的婚禮上,也是啷當著一副臉,快比驢臉都長了。

「大哥,你們直接去王帳,會有人給陛下通報的,我一會兒就回來。」凌沺對刑五岳低語一句,追上了老沫罕李。

至于跟他說了些什麼,刑五岳他們就不知道了。

雖然也都是場面人,但王帳前一站,等待著汗王召見,加上周圍人沒有停止過的,或明目張膽或佯做不在意的打量目光,讓他們還是很有些不舒服的。

如坐針氈不至于,但也沒多麼自如。

「汗王在忙?」凌沺跟老沫罕李聊了一會兒,發現刑五岳等人還等在王帳外,頓時疑惑道。

「不知道啊。人進去半天了,就是沒見回來。」白旺年搖搖頭,皺眉道。

「剛才誰負責向汗王通報的,人呢。」凌沺冷著臉走向王帳守衛,寒聲問道。

「不、不知道。」那守衛被他看得心里發毛,磕磕巴巴回了一句。

「好。等我面見汗王,弄清是誰授意如此的,咱們再算賬。」凌沺冷笑一聲,直接向帳門走去。

王帳是不小,就是個荼嵐樣式的宮殿。

可從這里到王帳內,也不過數百步而已,用得了兩刻鐘?

這擺明就是有人故意為之,讓人把刑五岳他們晾在這里,好看笑話。

凌沺焉能不怒從心起。

不過,這王帳他自己有無需稟報、可直接入內的方便,但帶人卻是不行。

所以當下,就想自己入內,給老汗王說一聲,然後再抓住人,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葉、葉護,陛下有令,任何人無召不得入內。」那守衛,連忙攔在凌沺身前,磕磕巴巴說道。

「哦。」凌沺點點頭。

可就在那守衛松了口氣的時候,凌沺一個大嘴巴就抽了過去,直接把人抽倒在地。

「來人,將此賊拿下,嚴加審訊,我懷疑有人意圖謀害陛下。」凌沺直接把察嵐刀抽了出來,就直接往王帳帳門走去。

周圍觀望的其他人,盡是一臉懵逼。

刑五岳等人倒是不含糊,直接上前把人給逮住,然後跟在凌沺身後,就欲架刀前行。

一眾被這突發情況弄的措手不及的王帳守衛,登時戰刀出鞘,與他們對峙起來。

這一舉動,也直接驚動了王帳周圍的所有人。

當下一個個,帶著人快速趕來,將凌沺等人團團圍住。

「子瀚,你這是在干什麼!」雍虞只胡也快步趕來,站到凌沺身前,急聲喝問道,把刀給壓了下去。

「世子,此人伙同他人,死命阻攔,不讓我入帳拜見陛下。而且這麼大動靜,陛下仍沒有出面,更無音信傳出……」凌沺飛快說道。

雍虞只胡聞言一想,他都趕過來了,沒道理離得更近的王帳內,仍不知道此間之事,當下覺得凌沺所言非虛。

「全都讓開,孤要即刻面見父王!」說著,雍虞只胡直接借過察嵐刀,向前逼去。

雍虞安殷等王子,也不甘落後,一一拎著刀槍,沖到了近前。

當下本就不知所以的一眾守衛,當即不敢再攔,緩緩退開。

「陛下有令,宣世子殿下、朔北葉護入內。」這時,讓眾人盡皆錯愕的一道身影出現在帳門處,高聲說道一句,手里拎著顆首級,就自顧向凌沺走來。

正是王庭禁軍統領,古閭磐柯。

「葉護,這個人交給我吧。」古閭磐柯再道。

「好。」凌沺點點頭,刑五岳直接將那人拎脖子扔到古閭磐柯腳下。

隨即雍虞只胡和凌沺對視一眼,將察嵐刀還給凌沺,二人一塊兒往王帳內行去。

這個過程中,察嵐刀雖然還鞘,但凌沺的手卻一直沒有松開刀柄。

古閭磐柯雖然是雍虞羅染最信任的心月復,但不是他的。

雍虞羅染是知道刑五岳等人今天到王庭的,凌沺昨天跟他說過。

凱旋之軍,雖然不是主力,汗王親率百官相迎是不至于,可召見主要將領,當面嘉獎勉勵一番,還是必要的。

所以除非發生特別緊急之事,還得是大事,不然雍虞羅染不會不召見他們,便是有人設計,故意晾著他們,到凌沺想要獨自入內時,就已經可以結束了。

近些時日,老汗王常召雍虞只胡和凌沺,對他們面授機宜,也予以他們可無召自行入內的特例,甚至準他們代閱奏報。

當然,主要是雍虞只胡,為了讓他接班做準備,凌沺就是個湊熱鬧的,讓他從旁多了解一些荼嵐時事而已。

可即便如此,他這個被準許的特權,也是極大的,豈是一個守衛敢擅自阻攔的。

真要發生什麼大事、急事,在外阻攔的,也該是雍虞羅染身邊的那位老宦官,而不是一個守衛。

所以,他才有那般猜想,並非是真的沖動、莽撞。

若非只是猜想,想要加以驗證,察嵐刀早就見血了。

而今雖是古閭磐柯現身,但他心中疑竇,可並沒有少多少。

直到進入王帳,看到斜坐在金椅上的雍虞羅染,和帳內的滿目狼藉,以及那四肢盡廢的華袍男子,凌沺才松開刀柄。

「你個畜生!」雍虞只胡卻是瞬間暴怒,到那四肢盡廢、趴伏在地的人身邊,就是一頓嘴巴。

本就上氣不接下氣,馬上就要咽氣的華袍男子,登時就倆眼一翻,昏死過去。

此間場面已不用多說,就全都盡入眼底。

三五十人,穿著雖是王帳守衛的金甲,但是全部面向老汗王倒地,從帳門口到金椅前三步都有。

只有那名老宦官,是背對著老汗王,身上插了好幾只短小的弩箭,還有十數道刀傷,也已然身亡。

「看到了吧,這就是王室的殘酷。他打算殺了我,嫁禍到你們身上。」雍虞羅染淡淡對他們說道。

那華袍男子,是他的第七子,曲赫葉護,雍虞薩旌。

其利用早年安插于王庭禁軍中的人手,偷偷進入王帳,帶著四十余親信,欲趁著雍虞只胡成婚期間,整個王庭上下心神松弛之際,殺君篡位。

而且刑五岳等人回返之際,正好給其一個完美的時機。

只要殺了雍虞羅染,他便先行離開,周圍有他的親信可以擋住其他人入王帳。

隨後待凌沺帶著刑五岳等人前來,一旦入帳,他就會帶人出現,將雍虞羅染之死,扣在凌沺身上。

繼而,近些時日已經站在一條船上的雍虞只胡,也會被人指認,見過其與凌沺密謀。

屆時,不管信與不信,都會有很多人跟他站在一邊,把而今這兩個最得汗王重視、寵信之人,拉下去。

而他的曲赫部兵馬,臨近王庭不算太遠,除去都利部、摩魯部,算是最近的。

再以有備之先手,他有把握在接下來的爭奪中,笑到最後。

只是打算畢竟是打算,兩個意外,毀了他這所有籌謀。

首先是刑五岳他們來的快了些,所以只能在外的人,想辦法拖著。

而最重要的,是古閭磐柯,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秘密返回了。

雖然他做足了準備,那些混入禁軍的親信也都是一流高手,盡管那老宦官武藝不俗,但也擋不住他們。

可再加上一個突然出現的古閭磐柯,或者哪怕只有古閭磐柯一人,他們便全無可能成功得手。

荼嵐第一高手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更沒有一個個第一勇士那麼泛濫。

「我來處理後續?」凌沺模模鼻頭,問道。

他沒有上前表示關切,畢竟雍虞只胡還在呢,用不上他來獻殷勤。

而且老汗王此刻,怕也不會願意讓人近前。

「這次你留在這里。只胡,你去處理,干淨一些,不要有惻隱之心。」雍虞羅染卻是微微擺手,反而對雍虞只胡下令道。

他的意思再簡單不過,就是要讓雍虞只胡習慣這種事情。

並非為帝王者,狠辣無情就是好的。

可雍虞只胡欠缺的,就是這份狠辣,若一直下不去狠手,怕是早晚會因此遭難。

「…是,父王。唉!……」雍虞只胡沉默了少傾,欠身應下,隨即長嘆口氣,抱起昏死的雍虞薩旌。

「拖出去。」雍虞羅染的聲音再響起,雍虞只胡腳步微滯,隨即將其緩緩放下,架著條胳膊,往帳外拖去。

而等他出得王帳,雍虞羅染便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凌沺急忙將他扶穩,放靠在金椅上,忙道:「我這就去找御醫!」

可雍虞羅染卻是拉了他一下,微微搖頭,道:「還死不了,就不用讓更多人見到我這狼狽樣子了。」

「我這一生,殺過太多的人,有同胞兄弟,有將生死托付彼此的結義手足……,我不希望只胡也是如此。夜不能寐,心中歉疚不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所以,等他繼位後,你一定要幫他處理好這些。利用了你的事,就讓小胡綽,替我彌補吧。」

這一刻的雍虞羅染非常的老邁,而且脆弱。

「雖然我答應過的事,未必都會信守承諾、言出必踐,但這件事,我一定會做到。」凌沺鄭重回道。

他已經從中有許多獲益,自不會反悔,而今也是再安一下這個脆弱的殘年老人的心。

「那就好。」雍虞羅染點點頭,然後也閉上了眼楮,昏迷了過去。

好在還有呼吸,雖然微弱,但並沒有斷斷續續。

凌沺也就依老汗王的話,沒有去找御醫來看,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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