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下

作者︰眉毛笑彎彎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卻說林如海接了信,見是自己座師、當朝宰輔白翼所書,也不多心,拆開來就與章望同看。不想拆開一看,竟有三色信紙,兩人就知道有異。林如海先拆了平日相府慣用的冰梅箋來看,果然是白翼手書,說的不過是些日常公務之事,一如平素毫不出奇。隨即一紙,入手瑩潤,輝映有光,兄弟兩個相對一眼,臉色就變了。忙看文字,卻是痛斥林海憊怠職守,年未及天命,就沉郁暮懶,不思鞠躬報效朝廷,反而存心退步,增添主君煩憂書末並無署名,然而林如海、章望如何認不出當今御筆?直看得目瞪口呆,一聲兒不敢出。

停了半晌,章望才取了最末一紙,也是貢上的,卻是用蠅頭小楷寫的太史公《屈原賈生列傳》與《報任安書》里面的兩段。章望見它通篇工整,只有「人窮則返本……未嘗不呼父母也」並「士為知己者用」兩句落筆流連,有行草風致,于是便向林如海笑道︰「恭喜表兄。再誠懇辭上個三五回,就能得償心願了。」

這邊林如海也鎮定下來,慢慢抹去額頭上汗,笑道︰「都是仰之的計謀見識。如此我也放了心。這便讓人將後面幾本奏表都送上去。只是,一多半就趕不上大表兄那邊佷兒的好日了。」

章望笑道︰「事情已定,還擔心這些個?你不去,讓佷女兒帶了賀禮去也是一樣的。難道大嫂子還能不喜歡,簡慢了一星半點不成?且還有我家在旁邊照看著。就是這件事情表兄倒要多少跟玉佷女交代個根底,別突然間父親沒了差事,自己又被交給遠方親戚小孩子家心細,萬一多想了,可就平白生出多的事情來。」

林如海先一怔,隨即大笑起來,指著章望,罵道︰「你個促狹的!我看也就你會這樣咒自家親表哥!」

章望也笑,卻道︰「我是玩笑。但也備不住真有人就這樣想。」

林如海笑道︰「這倒也是。我知道了。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先預備些,到時就不慌忙了。」

兩人說定,章望這才動身趕往儀真。林如海自在府中理事,叫伍生、林柄、申憑幾個管事並管事媳婦的來,說︰「當年老太太陪嫁里頭,有常州的一處宅子。如今是怎生的處置?即刻命一撥人去收拾起來。倘有人租用,厚厚與一筆銀子,還令搬出,往別處租去。」又命檢點庫房,預備南京尚書府的禮和忠獻伯府的賀儀,再是常州外祖母章家的禮,吩咐說︰「其中衣料布匹並與女孩兒家玩物的單子,給陳姨娘也看一眼。」這邊幾人就听命去了。

只是先前林如海吩咐預備給章望夫婦的隨行謝禮和土儀,現早已大差不差,如今又說置辦,且是南京、常州兩處一起,再有收拾先老太君在常州的陪嫁宅子的事,一塊兒湊出來,鹽政府上下一齊動起來,也就免不了生出議論。便有那心思活絡的猜說︰「莫不是老爺要高升到別處去?」也有講︰「或者就是尋常親戚間走動。」更有想得遠的,悄悄拉了人說︰「指不定就是大小姐的好事情。沒看見老爺一向怎麼待的表少爺?後面章家叔太太來了,對大小姐又那麼喜歡,就跟親娘兒倆似的。只是雖說是嫁到老爺的外祖母家,到底做兒媳婦不比做姑娘,能事先布置打點的,自然要先料理周全了。」結果被管事听到,當時就喝了去︰「混嚼什麼舌頭!下人倒議論起主子!還有沒有規矩!」連听的人一道兒關了柴房。如此治下,林府也就此安靜,各人盡責,並無他話。

又過兩日,林黛玉隨章望夫婦自儀真返回。這黛玉是頭一次經歷親戚家婚禮,雖年紀尚幼,且有許多小姑娘家不可參與處,到底滿目新鮮,十分有趣。又因為洪氏是他這一番的貴客,且林如海位高德重,眾人見了她,誰肯怠慢,奉承得竟比主家更殷切三分。洪氏也十分得意,無論哪方來的稱贊一味只管接下,更與她族姐,便是此回請的全富太太說笑,道︰「都說我離你只差了一步,我心里卻不服。你看我這佷女兒比親生閨女又差到哪里去?」又時刻留神,幾次告s 黛玉︰「全不必耐煩陪我這里听人的廢話,那邊姐妹們之間盡管去玩。」再教洪蘼孫媳元氏陪著黛玉一道因元氏嫁來才四個月,仍是新媳婦,序齒又小,就只跟主家及賓客家來的姑娘小姐們在一處。果然這元氏新婚,一團孩氣未消,帶著林黛玉並幾個姐妹撲蝶逗鳥、听說書講故經地頑兒了大半天,直到這邊將行禮了來催,這才忙忙趕回。至于正經婚禮,那一拉溜筵席飲食、程式風俗,黛玉也有能親見親和的,也有被洪氏摟在懷里小聲告s 的,林林總總,也不能盡數。因此整整兩日玩得痛快,等回到揚州家中,才猛然覺著勞乏了。幸好洪氏細致,稍一看她顏色,就大致猜到緣故,忙請了關夢柯來看。

關夢柯醫者仁心,稍問兩句端底,惱她兩個樂得忘形、有失保養,也不開方子用藥了,劈頭蓋臉先一通罵;只是罵一陣,見她兩個垂著頭受訓,架勢神情竟一無二致,模樣又實在老實,說不得自己也心軟了,只道︰「……如今倒又當什麼大癥候,慌慌張張尋我來看!尋我做什麼?倒頭睡一天就完了這藥方誰開不得?非得要我!」

偏這邊林如海听說黛玉家來後身子不大好,連忙過來。這邊慌地告s 來去,洪氏也直說自己失職,沒能照顧周全。林如海也是關心則亂,真到了眼前,看到情形,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當時就笑起來,道︰「叔太太說哪里的話?小孩子家沒分寸,玩月兌了力,倒把家里上下都唬了一跳。」幾人又說笑幾句,洪氏就告辭回鳴喬院。林如海知道她還要忙著收拾打點行裝,大後日一早好趕去南京,也不虛留。這里就坐在黛玉床前跟她說話,只問︰「玩得可盡興?你嬸娘是個大度周到的,但我們也不可因此隨意。等明兒再認真謝她才是。」黛玉應了。

林如海又細細問婚禮情形。這黛玉身子雖倦乏無力,精神卻正好;這兩日遇上新鮮事情既多,又結交了好些個年紀相若的姑娘小姐,存了一肚子話要與父親說,于是就一樁一件地從頭講起來。末了才嘆道︰「我原以為外祖母家那些表姊妹是極出色的了,更有一個寶姐姐處處勝人一籌。如今家來,嬸母帶我到各家行禮,雖結識日淺,也知道先前自己見過的人太少。單是這次嬸嬸那邊的表姐成婚,道賀的各家姑娘小姐在一處玩笑說話,那言辭、舉止里的才智文雅,就是最自然不過流出來。哪怕就只坐在旁邊听著、看著,也覺得滿心都舒暢歡喜呢!」

林如海笑道︰「江南不同京里。南方讀書人家多,以進學為風尚。且不獨男子,女子也要一般地讀書學禮,暢達詩文古人說︰‘月復有詩書氣自華’,言行間自然是與尋常不同的。」

黛玉道︰「我也覺著洪家表姐舉止大方從容,神氣又溫婉寬柔,教人見了就忍不住生出親近的心思。」忍不住嘆一口氣,道︰「可惜只得坐了片刻,就被催去梳妝,怕今後三五年都未必再能見了。」

林如海不意黛玉不過去了兩日,就說出這樣一番留戀言辭,但轉念一想,大約洪氏與這位洪小姐是堂姑佷,血脈里天然幾分相似,令黛玉自然親近,也是合情順理。于是笑道︰「玉兒喜歡有姊妹相伴?也是,這些年都在你外祖母處,日常姊妹玩耍,原該是熱鬧慣了的。這兩個月家來,雖有你嬸母表哥,多少還是冷清。既這樣,我倒有個主意。後五日,就是你南京大伯母的佷子娶親。她家也一早遞了帖子來請。只是當時我病著,家里又沒有旁的人,不好回復。正好你叔叔嬸嬸一樣受了邀,此番正要去南京道賀觀禮。玉兒就跟隨他們一道,代為父拜見姨祖母,也向你大伯母道賀,如何?」

黛玉听了這話,先是要分辯,隨後听又可出門于是歡喜,但末了則漸漸顯出憂色,只說︰「我出門玩耍,留了爹爹一個人在家,豈不冷清?且女兒也從不嫌悶都是自己家里,怎麼都高興的。更不用說還有爹爹在身邊。這幾年我都在京城,如今守著爹爹,比什麼都更安心。」

林如海心知她素性伶俐,又心細靈敏,就忍不住暗嘆一聲章望料事如神。于是溫言道︰「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玉兒代為父去南京道賀,也是為我分憂。」說到這里頓一頓,再次斟酌了一番才道︰「再者,此去南京,也不算多少分離︰多則一月,少則十數天,我也要往南京去,然後再到常州你曾外祖母家。」

黛玉點頭,但隨即猛地悟出不尋常來,兩只眼楮只盯著林如海,一時卻又不知怎生開口。林如海就撫著她的頭道︰「不錯,我已經上書朝廷請辭。聖上那邊雖未明言應準,但意思是知道的;至多再熬這二三十天,為父就能重新得回一身清閑,從此安安心心守著玉兒,一家人高興度日。」

黛玉道︰「父親輕松自在,當然最好不過。只是,父親尚年輕,突然辭官,似乎,似乎……」似乎了兩遍,到底沒能找到合適詞句。但就算她不明說出來,林如海又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于是笑一笑,又嘆一口氣,說道︰「我已將天命,哪里還算得年輕?且這一次大病,說得不好些,真正生死關頭上走了一遭回來。有些事情,也就跟從前看得不一樣了從前我總想著支撐門庭,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搏個生前身後名,以為只有如此才不枉了這一世。然而直到此番病重不起,我才知道並非如此,才生平第一次覺著真怕了︰我與你母親福薄,命里只該著你一個;若我有一個不好,從此只留你一個孤苦伶仃在這世上,你該怎麼辦?我與朝廷效力,為聖上用命,幾十年風雨,到頭來倘若連獨養的一個女兒也照拂不著,我又辛辛苦苦圖那些虛名做什麼?想通了這些,我心里就定了主意。後來關大夫又說,我雖病好,身子根本是早就有損傷的,且隨著年紀上去,即便平日里注重保養,這般身居要職、常常勞心熬神,就怕此番忙碌也不過就是延壽四五年。事實這樣,我這官做著還有什麼趣味?不如干脆辭了去,從此山水逍遙,林泉放浪,舒心養氣,既延了原本的壽數,更能與家人在一處共樂天倫,如此,又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這黛玉听林如海一篇言語,先還只是听到提及母親賈敏,因此感傷;待听到老父拳拳愛女之心,已經淚不能止;及听到林如海自述年壽不永,卻是大吃一驚,好似晴天一個霹靂直落腳下。于是兩手死命攥住林如海,驚惶惶只想求一句他此刻身子究竟好不好的實在的話。

林如海見她這樣,知道到底嚇著了女兒,忙摟了她在懷中安撫,連聲道︰「玉兒莫慌!我其實並不要緊,只是要妥善保養,不可勞神。關大夫千萬吩咐必定先靜養,他才好下手從頭醫治。而既然是‘就醫’,沒有我把他扣在揚州不許走的道理,自然須得隨他到常州去。這是一。另一個,常州是你曾外祖家。如今曾外祖母正健在。我此生父母緣淺,全靠外祖父母抱養成人。這番恩情不報,我也枉為人子。于是思前想後,終于上了表辭官。」

黛玉得父親安慰,這才稍松一口氣,因道︰「父親身體,自然是第一要緊的。又有向曾外祖母盡孝的道理在,女兒雖然年幼無知,手腳愚笨,願意跟隨到常州,侍奉爹爹和曾外祖母。」口中說著,一時就忍不住思慮起之後的事情,比如姑蘇的祖宅、到常州後的居所住行之類。但又思及揚州這邊多年居住,自己幼時記憶盡在此處,且園林房舍、花木草植,處處遺留生母手澤,如今林如海辭官,鹽政府官邸自不能繼續居住,想到此處,心里便萬分難舍。

林如海察看她神情,就笑道︰「總是我們父女兩個在一處,就比旁的都強了。且這些年國事操勞,我也真的覺著身心都疲憊,又不能照應家里,偶爾得閑想一想,自己實在是失職。如今索性辭了官,倒能有心思辰光來看顧你。再把從前那些同學文友故舊知交重新聯絡起來,飲宴會游,也看看如今這一班的青年才俊,認認真真與我玉兒選一個稱心合意的女婿來才最好。」

這林黛玉先還怔怔地听,不想林如海末一句說到自己身上,頓時把個雪白花容桃紅飛滿,隨即一頭伏在林如海懷里,羞道︰「我正經說話,爹爹卻還笑我,我必定不依!」

林如海大笑道︰「我哪里就笑你了?且這是最正經不過的話。你要不信,只管問你嬸娘去!」撫著她頭,忍不住就嘆氣,道︰「玉兒這年歲,原本就是父母要著忙商議相看的時候。可憐你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若我再不留心,可怎麼是好?」說得黛玉滾滾地眼淚下來,越發埋頭在他懷里,不肯起身。

林如海也掉了幾點眼淚。但他到底自矜沉穩,迅速就收拾了容色,又寬慰了黛玉幾句,讓她不要存心,速速歇下,就一時睡不著,也合了眼楮養神。黛玉也不願老父擔憂,依言睡下。林如海又在她床前坐了片刻,听她氣息平穩舒長,這才悄悄起身離去。只是林如海才走到門口,就听見門外丫頭聲音︰「紫鵑姐姐,怎麼在門口出神?」這紫鵑壓了聲音答道︰「姑娘在跟林老爺說話呢。自不好在里頭打擾。方才有一會兒沒听到聲響,不知道姑娘歇下沒有,也不好隨意就進去。」

于是林如海就兩步走出來。兩個丫鬟並院子里旁的丫鬟嬤嬤媳婦們一齊行禮。林如海就擺手,又向紫鵑溫言笑道︰「姑娘已經睡了。你們悄悄兒進去服侍也好。」紫鵑這才趕忙進去了。林如海又看另一個丫鬟,便是那青苗,見她手里捧著一個不足巴掌大的小小的長方盒兒,問︰「那是什麼?」

青苗道︰「是一點安神香。表少爺讓竇躍兒從鳴喬院送來的。說不妨點一點這個,教姑娘也睡得香。」

林如海就挑眉,問︰「這香可有名目?是不是九蘭香?」

青苗道︰「正是。竇躍兒轉表少爺的話,說叫‘百合九蘭香’。」

林如海听了點一點頭,道︰「不錯。即刻給姑娘屋里點上。」

青苗忙應一個是。林如海也不再多話,就往他書房延桂堂去了。這邊青苗捧了盒子進屋,見紫鵑、青禾兩個已經與黛玉掖了夏被,下好紋帳,正一頭一尾守在床前。兩人見她捧了盒子進來,青禾就過來,安放香爐,點燃燻香。一時屋中清甜淡淡,寧馨習習,床上黛玉眉舒目闔,氣息悠然,正是好夢初長。

結果黛玉這一睡,就睡足了兩個時辰。外頭太陽西行,眼看都將是晚飯光景。黛玉起來就不免羞澀,又有些驚奇︰之前父親說了那等樣要緊的事情,自己心里千絲萬縷,似乎不該又這般好睡;又覺得屋中氣息恬美,靜氣怡神,與往日不同。于是黛玉忍不住便問端的,就連紫鵑、雪雁、青禾、青苗幾個也一並地好奇。這邊談嬤嬤就笑著答道︰「都是這九蘭香的緣故。九蘭香是文昭公盛太夫人的密制,取九種蘭花並一、二味旁的花果草植作原料,按不同配方制成不同的香藥,再做成香粉、香餅,或燻衣服屋子,或用作隨身的香囊,都是第一等的。就是材料難得,等閑不容易炮制,又有盛太夫人密法,所以外頭並沒有流傳。老奴還是當年老太太在時,每年常州那邊都送來一大盒子,這才知道些。如今大小姐用的‘百合九蘭香’,便是加了百合一味,最能定氣凝神,平心助眠的。方才這一覺,果然就見好處,不枉表少爺特意讓躍小子送過來。」

林黛玉聞言稍吃一驚,忙問︰「這香並不是嬸母送來?」

談嬤嬤笑道︰「這香並不常有,叔太太這番也不曾特意帶來。倒是表少爺,為了讀書辛苦,又時常各處奔波,倒是隨身總有一些。大約就是听說姑娘這邊勞碌,才特地叫人全送了來。我看那盒子里寸長的線香、指甲蓋大小的香餅和搗碎的香末兒都有,怕是費了表少爺好一番力氣,才湊出了那麼小半盒呢。」

黛玉道︰「真是生受了表哥的。」于是問紫鵑︰「前些天我閑著打的那幾根穗子擱在哪里?拿來我挑一挑。」紫鵑忙依言拿過來,黛玉就一邊讓青禾替自己梳頭,一邊隨手挑揀,最後選定了兩根青綠絲線編白玉珠的、兩根靛藍絲線編象牙珠的以及兩根金銀絲線編七彩琉璃珠的,拿一個螺鈿嵌的蘭草紋烏木匣子裝了,命紫鵑送到桐花院去,只說︰「昨日見嬸嬸扇子上穗子不當心污了。這幾條穗子是親手編的,做得不好,請嬸嬸不要嫌棄,只當領一份孝心。」紫鵑就去了。

不多時,洪氏親自過來,果然扇子上就綴了那琉璃珠金銀線穗子,又一迭聲贊手藝靈巧。黛玉忙謙虛幾句,讓洪氏坐。洪氏笑道︰「做得那樣好,我恨不得統統都掛扇子上出來顯擺。可惜又不能。結果你叔叔跟表哥正好過來,一眼看到桌上那些,他父子兩個立時就愛上了,居然一人兩根抓了就走。我反應又慢,又不知道阻攔,就讓他們那麼去了。一會兒你見到他們也換了,可別笑話。」

黛玉忙道︰「佷女兒怎麼敢笑。只是手藝實在平平,就怕外頭人見了取笑。」

洪氏笑道︰「誰就能笑?且外頭人笑,管咱們自家人什麼事兒?」然後就問黛玉睡得可好,此刻精神頭可恢f 了,又邀她一起去正房吃晚飯。只說︰「多少吃些,吃完後我們再院子里稍逛逛好消食。你睡了一下午,晚上怕又難入睡。倒是走動一番,或還便宜些。」

黛玉應了,兩個就挽了手一起往桐花院正房去。這邊林如海、章望、章回兄弟父子已經都在,就一道兒用了飯,飯後再一起往花園中散步說話。林如海就再三謝了洪氏,又正式托付了章望夫婦帶攜林黛玉到南京賀喜。隨後幾日,就是林府里收拾行李,預備章望一家三口並林黛玉赴寧諸事,種種情形也不贅言。

如今卻來說林如海的奏表。雖然頭一道叫當今壓住,後面連續幾道上呈,到底就有許多人知道了。一時京中便有不少議論。而那朝臣權貴中,多知道林如海乃是榮國府之婿,于是就有人詢問究地。因賈赦、賈珍承爵,領的均是閑差,日常並不當班,只有一個賈政乃是工部員外郎,倒每天到衙門公干,于是就多有問他的。這賈政見問,如何對待,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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