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阿爾法人的文娛體育

作者︰楓葉青岩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首都佩里城,不僅是阿爾法國家的政治中心,還是全國的文化娛樂中心。每到周末,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天氣,佩里人大都會忘記了一周工作的辛苦,人人都要盡情娛樂一番。城里所有的商場、飯店、文化娛樂和體育比賽場館都是二十小時全天開放,公共交通系統通宵運營,警察也要全天值班。周末的佩里是一座真正的不夜城。

格里夫教授那兩個女學生硬拉我去听她們喜歡的音樂會。她們帶我乘電梯下到距地面五百多米的一處裝修豪華的地鐵站,乘時速約300千米的磁懸浮列車,在黑暗的地下洞穴中飛馳約十分鐘,到了佩里城另一頭,又轉乘了好幾次電梯,進入一個音樂城。

門票價格昂貴。一張門票得花去十四天的國民人均收入,這對于高收入階層已經很難忍受,對于低收入階層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超級奢侈的享受,根本不敢問津。說到拉伊娜和海倫蒂斯兩位小姐,除了大學里同學們自己組織的小型音樂會外,就沒欣賞過任何正規的、有知名歌星出場的音樂會。她倆之所以硬把我拖來,無非是讓我掏腰包罷了。我呢,當然不在乎花錢,倒也很想長長見識。

拉伊娜和海倫蒂斯兩人在我看來都算是美女,盡管比不上我的巴姆蒂蘿,但熱情奔放,富有青春活力,而且頗愛虛榮。這兩位小姐為了向眾人驕傲地顯示她們是和什麼人在一起,堅決反對我戴上面具,因此當她倆一邊一個挎著我的胳膊、故作親昵地進入一個音樂廳時,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一陣騷動。阿爾法人一窩蜂地涌來,大聲呼喊我的名字。男人們爭著和我握手,遠處的女士們紛紛拋來飛吻,近處的女士則試圖拽開那兩個女學生,同我擁抱;她們像青蛇般纏繞在一起,扭打成一團,我則險些悶死。照相機的燈光閃個不停,現場一片混亂。

拉伊娜和海倫蒂斯好不容易把我帶到前面第一排中間的座位上。為了平息騷動,我不得不轉過身來,朝觀眾不停地鞠躬,頻頻做飛吻,直到一個瘦得幾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女司儀登上舞台,宣布演出即將開始,大廳里才安靜下來。

這個扇型音樂廳有三層坐席,裝修得金碧輝煌,比起我們地球上任何一座劇院都更豪華,面積更大,容納的觀眾也更多。奧地利維也納的金色大廳比起這里的音樂廳來,就顯得太寒酸了,完全排不上檔次。阿爾法人的科學技術在這里也有體現,不僅結構氣勢恢弘,而且光學聲學效果極好。五千多名觀眾,無論坐在哪個角落,都能覺得自己是正對舞台的,既看得清,也听的清。

然而坦率地說,他們的流行歌手的演唱實在不敢恭維。

像我們地球上那樣的美聲唱法和民族唱法,在這里是完全找不到的;他們也沒有渾厚圓潤的嗓音。所有的演唱都讓我倒胃口︰有的像是含糊不清的夢中囈語,別說我,就是拉伊娜和海倫蒂斯兩位小姐也不知道歌手念叨的是什麼詞;有的就像狂燥型神經病人聲嘶力竭的狂呼亂吼,讓人覺得緊張;有的像殺豬般的嚎叫,叫人害怕;有的像申吟,令人莫名其妙……有些歌子沒有任何曲調,完全是機槍掃射般的快速念白,只是在結尾時才有一句拖長了的「哇——」。有位男歌手唱歌時一直閉著眼楮,歪著的頭一會兒抬起,一會兒垂下,像是被自己的演出陶醉了;一位女歌手從上台開始就跟個螞蚱似的跳個不停,兩只胳膊不停地揮舞,同時拳頭也四下里出擊。等到一首曲子唱完,已是大汗淋灕,氣喘吁吁了。還有一位歌手,他的表演簡直就是歇斯底里的喊叫,而且聲音沙啞,每句歌詞結尾時嗓子都發出劈木柴般的「嘎嘎」聲和撕扯破布的聲音,有時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嗓子眼兒憋了一口痰;還有一位歌手赤果的身子只披了件睡袍,扭動的肢體做出種種猥褻的動作,嘴里發出一陣陣的嘆息和貓兒叫春般的聲音……

觀眾如痴如狂,每一曲終了,都要起立歡呼。而且越是我覺得糟糕的節目,越是受到追捧。

拉伊娜和海倫蒂斯兩位小姐告訴我,這些都是當紅明星,唱的歌都是目前最流行的歌曲,特別受年輕人的歡迎,每場演唱會觀眾都爆滿。每個男歌手都有一大群女性崇拜者,而每個女歌手也都有無數的男「粉絲」。其中一些女性崇拜者到了神經錯亂的地步,把歌手當成了自己的心上人,歌手走到哪里,他們就追隨到哪里,寧可不吃飯不睡覺,也要同他們的偶像在一起。由于受到歌手無意的冷落就尋死覓活的不在少數。

我問她們二位分別是哪個歌手的崇拜者。令我吃驚的是,她倆竟異口同聲地說,就是我!我問她們我哪里像歌手,回答說我唱地球歌曲《敖包相會》和《在那遙遠的地方》的時候。

演出結束時,那司儀突然急匆匆地返回舞台,說是有外星人阿卡利利參加本場音樂會,是他們莫大的榮幸;她問要是請求阿卡利利先生給大家唱一只地球歌曲是否會受到歡迎。下面的觀眾立刻喊道︰「歡迎!歡迎!」

阿爾法語中的「歡迎」有好幾個音節,所以一時間,大廳里的呼喊響成一片,震耳欲聾。我正想戴上面具開遛,拉伊娜和海倫蒂斯卻不由分說,架著我的雙臂走上舞台。我無法推辭,只好干咳幾聲,調好嗓子,照我們地球人的方式,唱了一首《在那遙遠的地方》。我唱完,台下一片寂靜,過了大約五六秒鐘,大廳里爆發出一陣驚嘆聲,接著又是經久不息的歡呼聲。

拉伊娜還嫌風頭出得不夠,又跟我一起唱了《敖包相會》,更是贏得全場喝彩。我倆演唱的這首歌,後來經過我的許可,被配上音樂,在整個阿爾法星球上播放,征服了億萬年輕人。當然啦,我們也得到一筆豐厚的收入。這里,我要順便提一下,在阿爾法,你只要有一項絕活兒,就有錢可掙。

音樂會散場,我趁人們忙著穿衣戴帽之時,匆匆戴上面具,隨著人流出了音樂廳。

已經是半夜時分,刮起了大風。佩里城的街道被燈光照得如同白晝,由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車輛組成的洪流,在馬路中間緩緩移動;人行道上,行走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傳送帶上也站滿了乘客。人們的各種聲音與氣流穿過摩天大樓時發出的吼聲混合在一起,竟讓人覺得整個城市都在震顫。

我和拉伊娜與海倫蒂斯兩位小姐靠在人行道護攔上,討論下一步到哪里去消遣;一群吵吵嚷嚷的阿爾法男人從我身邊經過,踫掉了我頭上的面具。我怕再度被人認出、招惹麻煩,就彎著腰,在人們的腳下尋找。就在我要抓住它時,不料一陣風卻把它吹到馬路上去了。眼看那東西就要被車輪碾碎,一只巨大的怪物沖了過去,一把抓住那面具,然後飛快地跑到我面前,把它交給我,並且說道︰「我是佩里城第五百零四號機器警察;很高興為您效勞!」

阿爾法的大街上很少有真的警察,倒是有大量的機器警察。這些智能機器人具有比人還要全面的專業知識和技能。它們四腳著地,樣子有點像我們地球上的狗。它們運動不是靠輪子的轉動,而是真正的行走。它們重心很低,所以相當穩定。它的身子是一個橫臥著的堅固的金屬桶,上面裝著八只像蟹爪般可怕的機器手。身子前面,一根可以伸縮、相當于脖子的粗管向上伸出,頂著一個大圓球,上面安裝著八只電子眼和一面環形屏幕,頭頂上還有一只作天線用的突起物。

真人警察一般情況下並不巡邏,只是坐在街區路口的崗亭里,從屏幕上觀看各個地段的治安和交通情況。通常,第一線的繁雜工作,比如指揮交通,維持治安,都是由機器警察去做。

我看到一個機器警察追捕逃跑的盜賊。機器人飛奔過去,揮起機器手,一把揪住那賊的頭發,將其掀翻在地,然後就用爪鉗把那人緊緊箍住,用繩子將那廝捆了,讓他動彈不得。那情形幾乎跟蜘蛛用蛛絲捆綁一只蒼蠅一個樣。那賊絕望地掙扎了幾下就沒了力氣,很快就蔫了。而此時,在一個十字路口,已經有六七個機器警察,每位都牢牢地抱著一個罪犯,等著真人警察把他們帶走。

一輛車不知犯了哪一條,被機器警察攔住,帶到路邊。那司機望了一眼機器人頭上的屏幕,立刻滿臉堆笑,掏出電子卡片在機器人胸部劃了一下,屏幕上出現一排文字:「謝謝您接受處罰,但願我們不要再踫面!」

拉伊娜提議去觀看體育表演。

「體育表演?」我說,「那有什麼好看的?」

我告訴她倆,我們地球上,特別是我出生的那個國家里,體育是全民的運動。為了能具有健康的體魄為人民服務,每個公民,除了必須要參加課間操或工間操那樣一些基本的、定時定量的運動外,還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參加其它一些運動項目,如射擊、跳傘、游泳、登山、滑雪等等。我們地球人也經常舉行體育比賽,從來都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其主要目的是切磋技藝,結交朋友,增進友誼。

海倫蒂斯小姐說,阿爾法星球上的體育,早在一百年前就從全民健身活動,轉變成少數人爭奪錦標的拼搏了。對于絕大多數阿爾法人來說,體育早已從他們的生活中退出;當前的體育運動不再是為了增強人民體質,而是已經變成了極少數人從事的一種職業;他們在比賽場上的表現決定他們的收入。那些在大規模或大範圍比賽中拿了第一名的運動員,住著高級別墅,吃香的喝辣的,還時時有人伺候,生活得像個皇帝;而那些拿不著名次或者受了傷不能再上賽場的運動員就慘了,往往連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所以,」拉伊娜道,「在競爭的條件下,我們的體育向著超越極限的方向發展,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您看了就會知道。」

我們乘了二十來分鐘傳送帶,又徒步走了三百米,來到一個體育比賽場。這個比賽場是露天的,構造跟我們地球上羅馬城內的古代競技場差不多,但規模不大,這是為了讓觀眾能看得更清楚,。

門票比演唱會貴五倍。顯然,除了我們這種闊佬,沒人能看的起體育比賽的。

比賽表演剛剛開始。今天的體育比賽項目叫「轟隆轟隆」,這是音譯;翻譯成地球的漢語,就是「拳打腳踢」。

這項比賽有點像我們地球上某個體育項目。雙方用拳打、用腳踹,專門照著對方的頭部和胸部打,看誰能用最少又最有力的幾下把對方擊倒在地。失敗者往往是躺倒在地,滿臉流血,口吐白沫,翻著白眼,奄奄一息,走了一趟鬼門關;勝利者也常常是遍體鱗傷,痛苦不堪,不住地申吟。但這卻是阿爾法人最喜歡的競賽。

這種比賽的運動員,個個都十分的肥壯,體重往往超過五六個普通阿爾法男人體重的總和,儼然一頭犀牛。他們身體嚴重變形,不大像人了。他們用一只皮套護住生殖器,全身一絲不掛,交起手來,姿勢極其難看。但這是阿爾法人最崇尚的體形。

「把人弄成這個樣子,還叫做體育麼?」我忿忿地喊道。

我們座位附近的觀眾,听了我的抱怨,紛紛扭過頭來看我。他們那吃驚的目光和迷惑不解的臉相使我相信,他們覺得自己听到了一種非正常人的聲音。

今天的比賽共有八對選手出場,其中的勝者通過抓鬮的辦法再組成四分之一賽;然後是二分之一賽,最後才是決賽。一共有十五輪比賽。

一輪比賽的每個回合,觀眾席上的人都要賣力地大喊一氣。我仔細听來,分辨出不同的兩個詞。一個是「還擊!」,另一個是「打死他!」看來觀眾分成兩派,各支持一方。這兩個詞,在阿爾法語中是幾個連續的破擦音,由眾人嘴里喊出時,不僅發出「  」的聲響,而且造成唾沫星子橫飛的景象。

「還擊!」

「打死他!」

「還擊!」

「打死他!」

「還擊!」

「打死他!」

……

聲浪此起彼伏,聲音之大,震耳欲聾。

尤為惡劣的是,人們似乎對于傷者和失敗者毫不同情,看到他們骨折筋斷,皮開肉綻,嚎叫不止的慘狀,大多數人無動于衷,少數人還狠狠地大叫︰「你去死吧!」這讓我十分驚訝。

看到我瞠目結舌的樣子,海倫蒂斯小姐就解釋說,其實每一場比賽都是一場賭博。開賽前,觀眾可以用自己隨身攜帶的通訊工具為他看好的一個或多個運動員下賭注,也稱為「買彩票」。如果他看好的運動員贏了,他就會賺上一筆;否則,他投入的賭資就白扔了。而且,八分之一賽、四分之一賽、二分之一賽和決賽的賭注是不同的,級別越高賭注越大。

「想想看,阿卡利利先生!」海倫蒂斯小姐說,「在這種情形下,誰還會同情失敗者呢?正是失敗了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讓原本支持他們的觀眾失去了錢財的啊!」

我耐著性子,陪同兩位小姐看完比賽,就隨著人流向外走。剛走到出口,就看見兩撥人在體育場外的廣場上斗毆;我以為是場外的人們閑的無聊,正學著里面選手的樣子練習。誰知事情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原來那是分別給決賽選手A和B下賭注的兩撥人。一撥人為最後的勝利者歡呼,另一撥人則不服,雙方就發生了口角。跟地球上的類似情況相同,口頭之爭很快就演變成武斗。顯然是有人報了警,因為很快就開來了大批的機器警察。這些機器警察不由分說,沖進騷亂的人群,用機器手把鬧事者紛紛撂倒,將他們捆起來抓在手中,等待真人警察發落。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