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柯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上前一把死死的拽著擔架,拔高了聲音說道︰「秦念,就算她破壞我們的婚姻,我會讓她離開的,從此之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你先放過她好不好?」
他無法預料秦念會對她做什麼。
「不好。」秦念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冷冷地說︰「我必須讓傷害到我孩子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季柯忽然覺得心情無比沉痛,沉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被恐懼支配的恐慌感。
他握緊了擔架,「就算她傷害到我們的孩子,可是你沒有權利限制她的自由。」
秦念看著他那副死死守護的嘴臉,恨不得將他一起送到精神病院。
成全他們。
想到這里,她心一橫,咬牙切齒的說︰「我就是有這個權利!」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假如她真的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出來之後一定也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不行!」季柯語氣堅定,「我絕不會讓你送她走。」
秦念輕蔑的看了他一眼。
淡淡笑道︰「這由不得你。」
然後走過去用力掰開他的手指,她越是掰,他就握的越緊,秦念幾乎瞬間生氣,對著身邊的人冷冷命令「拿手術刀來!」
另一邊的助理听到這句話,立刻點了點頭,轉身就去拿手術刀。
季柯滿眼血絲︰「想不到你這麼狠心!」
他用盡全在護士和醫生的阻攔下掙扎著抱起焦艷艷,秦念見情況不好,沖上去幫忙。
她緊緊的抓住焦艷艷的手臂把她往下面扯。
季柯的眼中仿佛激起了驚濤駭浪,一把推開秦念的瘦弱的肩膀,抱著焦艷艷死死的護在懷里。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秦念重心不穩,狠狠地摔在光滑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身下一片肆意的紅。
「秦院長」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將秦念從地上扶起,立刻安排治療。
季柯的身體一僵。
抱著焦艷艷的手滑落,苦笑了起來。
他竟然失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季柯,你真厲害啊。」助理直視著他的眼楮,聲音輕極了︰「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就冷冷一笑,轉身離開。
季柯站在原地,干淨的大理石地面上一灘血紅是那麼觸目驚心。
他閉了閉眼楮,「秦念」
他的聲音染上幾分哭腔,仿佛凝結了無數的痛苦與絕望,苦澀與不舍。
他忽然清晰的意識到,他的不忠,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秦念,對不起。」他沙啞的說道,「但是艷艷,她沒有錯。」
說著,他深深看了那攤血跡一眼,然後抱緊了焦艷艷大步往電梯處走去
秦家。
蘇蘊和小葵照顧好季和入睡,一直等到深夜,才等到秦執。
男人走進客廳的時候,就看到蘇蘊坐在沙發上眼巴巴的等他,他的眉心有化不開的孤寂和疲憊,讓她看了,有一瞬間的心疼。
他笑著站到她的身後︰「在等我?」
「不算是。」蘇蘊的聲音悶悶的,「就是想知道,姐怎麼樣了?」
秦執認真的看著她,聲音低沉,「孩子,不在了。」
蘇蘊大驚失色的抬頭︰「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她今天就做手術了?」
秦執看著她滿臉的震驚,眸光暗了暗,「被季柯推倒,意外流產。」
蘇蘊輕輕一顫,一時之間難以相信。
季柯,他殺了自己的孩子。
也太沒有人性了吧。
蘇蘊想象一下那個場景,誰能想到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一轉眼就翻臉成這個樣子。
她情不自禁地捂著胸口,好像所有的溫暖好希望瞬間都被薄涼的現實所替代。
一時間難以接受這麼慘烈的現實。
秦執見狀,溫柔的攬她入懷︰「別怕,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我會永遠愛你,只要你不拋棄我就好。」
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兩個人就此分開,形同陌路,而是這件事給她帶來多大的打擊,又給她帶來多大的痛苦。
傷害了自己最愛的人這種滋味,比準心刺骨更不好受。
蘇蘊很想推開他,但是看到他臉上落寞而疲憊的神情,還是沒有動。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件事,她會展開雙臂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會揚著嘴角安慰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現在,她自己連好起來這三個字都不信!
「蘇蘊」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聲音沙啞。
蘇蘊淡淡的應了一聲。
男人揉了揉她的頭發,勾了勾嘴角,「回去休息吧,這些日子,季和都要住在家里了,辛苦你了。」
「好。」蘇蘊認真的吐出一個字,從他懷里抽身。
屬于他的溫暖一點點的流失,蘇蘊關上門,才在心里嘆了一聲︰男人,果真都不可信!
一定要靠自己,創造出屬于自己的生活啊。
雖然,嫁入豪門是一件可以少奮斗十幾年二十年的事,但是,你每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命運在背後都標上了價碼。
因為這件事,接連很多天,家里的氣氛都有些凝重。
季和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從他們婉轉的話語中知道了媽媽肚子里的寶寶已經沒有了。
自己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就這樣消失了,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觸。
最讓他難過的是,媽媽生病了,爸爸也沒有來找他。
這些天他表現的一直很乖巧,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媽媽早點好起來。
吃過早飯,季和沖著蘇蘊一笑,伸出柔軟的小手撫模她的肚子,一雙純淨的眸子寫滿擔憂。
「舅媽,你肚子里的小寶寶,也會忽然沒有了嗎?」
秦執抬起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這樣的眼神讓蘇蘊心里一顫。
「不會的。」蘇蘊語氣溫柔,「你就要做一個大哥哥了,要保護弟弟或者妹妹,要帶著他一起玩哦。」
「真的?」季和的眼眸閃爍著盈盈波光,「媽媽也是和我這樣說的。」
蘇蘊忽然覺得鼻尖一酸。
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亦或是安慰自己的言不由衷。
「等你星期了,我們去看望媽媽好嗎?」
「恩!」季和用力地點了點頭,淚水一直在眼眶了打轉。
「我會做一個好哥哥的!」他眨了眨眼楮,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里奪出,而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蘇蘊越發心疼這個孩子,用手指替他抹去眼淚。
「好了,去上學吧,我們晚上見。」蘇蘊拿起紅領巾為他系好,沖他微笑。
「我走啦~」季和背上早已準備好的書包,沖她揮了揮手,「拜拜咯~」
說完跑進了司機準備好的車里。
小葵適時出現,模了模她的肚子,微笑著說︰「小寶寶,你看,有這麼多人在期待你的出生,你一定要好好長大哦。」
秦執無奈又心酸了看她一眼,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卻連伸手去觸踫的機會都沒有。
蘇蘊哼了一聲,「你要是在別人家里做保姆,隨便模夫人的肚子,還不把你罵死。」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小葵對著她嘻嘻一笑,「所以說少夫人你人好啊,罵我都舍不得,更不用提自己的骨肉了,哪舍得啊。」
大家心知肚明她在說什麼。
她的話雖然平淡,卻給秦執打了一劑定心針。
「我要的橙汁呢?」蘇蘊看了她一眼,「榨好了給我端上來。」
小葵笑眯眯的說道︰「這就好,您稍等。」
「這還差不多。」蘇蘊嘟囔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小葵笑了笑,從廚房里端出一杯果汁遞給秦執,「先生送上去吧。」
秦執驀地怔住。
「先生很想和自己的孩子說說話的吧。」小葵笑意更深,「少夫人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她一定會同意的。」
秦執輕輕的勾起了唇角。
拿起果汁上樓。
蘇蘊被關在家里一直處于無事可做的狀態,每天只能用看書或畫畫來消磨時間。
看到秦執的身影之後,蘇蘊立刻冷冷的問道︰「怎麼是你?小葵呢?」
秦執一臉無辜,「是小葵拜托我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心善。」
「心善?」蘇蘊好笑的咬著這兩個字。
「好吧,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看看我們的寶寶。」秦執笑了笑,「作為他的爸爸,我還沒有和他說過話呢。」
蘇蘊搖了搖頭,「他不想听。」
「你怎麼知道呢。」秦執柔聲說道,「也許他什麼都知道,比我們更清楚,也許他一直在等我和他說說話。」
蘇蘊抿了抿嘴唇,許久才開口︰「我是他媽媽,我當然知道。」
秦執輕笑出聲,「我是他爸爸,我也知道。」
蘇蘊啞口無言。
秦執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心里有些微微動容。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們要是能夠和好,夫妻恩愛,等待小生命的降臨,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可是她不會。
雖然她不能夠理解一位父親想要和自己的孩子說上幾句話的心情,但是現在終于有這麼一個機會,他不想錯過。
想到這里,秦執放低了姿態,以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請求她。
蘇蘊一直是一個軟硬皆吃的人,驕傲如他,竟然會放低姿態討好自己,這讓她不得不動容。
「好吧,給你兩分鐘。」
蘇蘊的臉色有些蒼白,感受著男人灼熱的手掌撫模在自己的小月復處, 蘇蘊仿佛被燙了一下似的,下意識的朝後縮了一下,避開了他的手。
下一秒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這種一種久違的陌生的而又熟悉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秦執看著她如此清晰的防備和抗拒的神態,一時間心痛到窒息。
過了許久,他才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對著她的肚子說︰「小寶寶,媽媽懷著你很辛苦,你要乖乖的,不要太鬧騰,不要讓媽媽難受,好嗎?無論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爸爸都會給你最好的愛,竭盡所能滿足你的一切。」
蘇蘊听著他的話語,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雖然這個笑,有些勉強的意味。
明明已經不對他抱有任何的期待和幻想了,在听到他的這些話之後,心里為什麼會這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