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女乃女乃的,這幫狗東西追的夠緊的!」金明烏臉色極差,身上的黑袍早就不知所蹤,眉骨邊更是血流不止。

「金少保趕緊想想辦法吧,這麼下去,咱們的馬肯定先累死。」皇甫澈的嘴邊也殘留著一絲血跡,看樣子在剛才的戰斗中也受了不小的傷。

誰也想不到,就算燒了驛站這些刺客的消息也還是這麼靈通。就這幾天的時間,來刺殺太子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太子衛隊的規模至少縮減了一半的規模,甚至越往後,他們逃跑的路線都好像都被別人算好了一般,處處都是伏擊。就在剛才的一次伏擊中,為了給王師玄爭取逃跑時間,金明烏舍身斷後,會合時皇甫澈才看見金明烏受了重傷,此時對于馬背上的金明烏來說,是一種巨大的煎熬。

「辦法?」金明烏慘笑著,不自主的模了模那血肉模糊的胸口,他現在想提氣策馬都疼的直吸冷氣,他哪里還能冷靜下來思考?可看著越追越緊的蒙面刺客,他何嘗不是心急如焚?

「你要陪著太子殿下活下去,幫太子奪回皇位!。」皇甫澈說完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死死勒住馬韁,直面向那一群紅了眼的刺客,他不是不怕死,只是他覺得他既然認了為太子效命這條路,他就沒了辦法再回頭,皇甫家的人世代忠君,到了他這一代就更不能例外!

「太子的路還遠著,他的路應該你來陪!」金明烏胸口痛的牙根咬緊,雖然他知道今天必須要留下幾條性命才能讓太子擺月兌這種困境。但他不希望是自己。可他卻又不得不承認皇甫澈還年輕,這小子之後未來的成就絕對不會在他之下,而且王師玄在以後的路上也絕對需要依靠皇甫澈,既然是為了太子殿下鋪路,他爛命一條也死不足惜!

金明烏的話音剛落,皇甫澈就感覺一股巨力將自己從馬上提起,然後自己的身體好似旋轉了一圈,整個人回過神時便已經坐在了金明烏的坐騎上,而金明烏卻端坐在自己的馬上對著他笑了笑︰「皇甫澈!你他媽的欠老子一條命,你這條命要好好對太子,好好對古兒,金某這就把太子的前途都壓給你了!」

皇甫澈座下的那匹通體漆黑的戰馬就是古兒是金明烏的一生最愛,每次皇甫澈和金明烏談到古兒時,金明烏的雙眼都會瞬間發亮開心的講起一人一馬南征北戰的故事,而這一講如果沒人打斷,那金明烏至少能講個一天一夜。所以在眾人眼里金明烏這一舉動無疑是抱著必死決心了,一時衛隊中也停下了不少侍衛都默默跟到金明烏身後。

「太子殿下,臣要先行一步了!還望太子保重身體,早日登上皇位!」金明烏扯上那早與布條無異的衣服,露出那傷痕累累的身體,胸口那一團血肉模糊更是極為駭人,身後的侍衛也同樣撕去衣服露出那身經百戰而刻下深深疤痕的身體。他們是戰士,但他們也是血肉之軀,他們畏懼死亡,可他們卻總是奔赴向死亡最早的一批人。

可就算如此,王師玄也沒有回頭,他不敢回頭再看金明烏一眼,他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去面對那些因為自己赴死的勇士,他深深的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是個懦弱太子︰「金少保風骨如此,是大興之幸!」

剛才橫刀立馬之處,一時戰馬嘶鳴。那磅礡的殺意與壯士斷腕的悲意狠狠撞在一起,撞出了一陣陣金戈交錯的聲音。

「太子殿下,棄車保帥也是迫不得已!沒什麼時間考慮少保的生死了,現如今要把你送到京城才是重中之重!」皇甫澈看著紅了眼的王師玄甚是無奈,王師玄畢竟只是個宮里的紈褲子弟,就算之前幫著皇上做事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到了如今的生死關頭,王師玄還是差了些火候。

「表哥,你說我是不是不當這個皇帝就不會有人為我而死啊。」王師玄回頭的剎那,就看到一顆極為眼熟的頭顱飛在了半空,然後死死地砸在地上,但王師玄不敢言語,盡管他分明看見那頭顱上的雙眼仍是怒目圓睜的樣子,他卻連為其流淚的時間都沒有。

皇甫澈一怔,但並沒有回答王師玄的話。他不是不想回,但現在他們是在逃亡,他可沒功夫給這位太子爺做什麼狗屁的心里輔導,他們只有不停的跑,跑出這幫刺客的視野才能活命。

「太子爺,您就別瞎想了,您活下來我們這幫人才不算白死。」同在太子右後側的騎兵,加快了速度補上金明烏的之前的位置,這衛隊里的每個人都是過命的交情,誰死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更別說原先整整五十多號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不到十人,現在一向被他們視為主心骨的金明烏估計也要戰死。試問誰不悲痛?可越是這種時候,他們的職責就越發的重要,哭泣與悲哀可以留到以後,到了暮年慢慢品味,現在留下的就只有死亡。

「太子殿下,前面是韶原,是大平原地形,咱們人多目標大,最好不要走這里。」

沒能從孝陽密度回京,現在最快最安全的路線就只有直線北上進入刑夫關,求援當地的守軍護送他們回京。這一入關,不僅能讓他們緩一口氣,更重要的是太子手里有了軍隊,也能解決太子安全問題,說不定那些刺客也想不到他們的路線。

「不走韶原那走哪?」王師玄伏在馬背上看著地圖,現在馬隊只要順著韶原一路北上離京城就只有不到十公里了。

「走刑夫關!只要太子表面身份,刑夫關的守軍必然會跟隨太子殿下出征,到時候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登上皇位也只是時間問題。」

「可刑夫關的守軍需要父皇的兵符和手諭才能調動啊。」王師玄被皇甫澈大膽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他現在還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如果他敢以太子的身份逼著守軍行動,那他就是謀逆,成了大興的反賊!說不定,那時他們都會被刑夫關的守軍抓住,押送京城。

「太子殿下!」

皇甫澈實在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了,先帝已經駕崩,就算沒有遺詔在手,他這個太子也應該名正言順的當上大興的皇帝,他不懂王師玄再怕些什麼?是王禮承這些年對他的打壓,讓這位年輕人失去了這個年齡最應該有的野心和理想嗎?

「先帝已經駕崩,順應天理,您現在即為新皇,是大興的皇帝了!」

「這這是大逆不道之言,休要胡言!沒有先帝的旨意,我現在還只是個太子。」

皇甫澈清晰的在王師玄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躲閃,他不清楚王禮承之前在宮中對自己兒子們的手段有多麼嚴厲,但在王師玄的身上卻親切的感受到了,那是一種本能的畏懼,就像是血脈上的壓制。

「有馬蹄聲!」

不知衛隊里誰突然喊了一聲,就讓整個隊伍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只留有遠處的馬蹄聲回音四起。

只待眾人放眼望去,看見平原上的鐵騎軍列有素,火把下那一張張鐵面具驚悚而莊重,帶頭的將領更是人高馬大,背後的銀光長矛映出一片寒意。

「是太後親軍!」皇甫澈有些激動,他同父親去過太後親軍的大營,里面的士兵都是這種鎧甲,不過讓他確定是太後親軍的還是那桿銀矛。這將領並非別人,而是他父親的親哥哥,皇甫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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