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隨著南方清叛的不利,朝中流言也是紛飛不斷,更是不知從哪里傳的小道消息,說是太子奉命出宮了,一時間朝中眾臣人心惶惶,畢竟前些年的新政改革早就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大部分都是仰仗著皇帝身後那位先生的手筆才使得這天下看起來安定無虞。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王禮承雙眼有些空洞,听著身邊太監尖細的聲音才略微緩過一絲。

「皇上!最近東江蝗災四起,時常又有匪人侵擾,還望皇上能減免稅賦撥出災款,整頓民生啊。」戶部尚書徐文庭略一皺眉,緩緩走上前來。他已經猶豫許些時日了,東江離南部叛軍最近,總有戰火四起,所以大部分本地的百姓都不得不背井離鄉只剩些老弱病殘,而這些人連生活自理都費勁,更別說繳納稅賦了。

「蝗災?匪人?」王禮承略一沉吟,他又怎不想減輕稅賦安撫民心,可現在各州府的稅賦一大半都用在了南方清叛的軍費上,新政又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如今只要有一個個例,怕是地方的幾位封王都會撂挑子不干。王禮承嘆了口氣︰「唉,確實苦了東江百姓,減免稅賦以後再議,先從國庫中支出五十萬兩到東江吧。」

五十萬兩?徐文庭眼角一抽,這五十萬兩只是杯水車薪,就算發下到地方經過那些早就餓的紅了眼的官員手里,層層盤剝下去也所剩無幾了。徐文庭無奈之下一咬牙,再度挺身而出︰「皇上三思,這五十萬兩實難解東江之災,如此下去怕是難以為繼啊。」

「你要抗旨不遵嗎!」王禮承此時心情煩躁,不只是久久難除的叛亂,當時的新政頒布又惹得各地封王極度不滿,又逢舊傷復發,自己的身體怕是也熬不住幾年了,要是不能在自己死前給兒子打下一片太平的土地,他就沒臉下去面見先祖了。

「這」徐文庭如遭雷擊,再難發出半點聲音。

「退朝!」在王禮承的暗示下,身邊的太監匆匆喊出兩個字,結束了這充滿了猜疑的早朝。

「徐尚書?」吏部尚書曹桓拍了拍還在發愣的徐文庭。

徐文庭緩過神來,定眼看了看曹桓嘆了口氣︰「流年不利。「說完,便踉蹌著向外走去,殿外的陽光明媚,可這太陽再如何溫暖也化不開徐文庭那心中的萬丈寒意。徐文庭望著身後那空蕩蕩的龍椅,心中百味雜陳,這五十萬兩根本不是用來救濟東江的,皇帝是要將東江拱手讓給叛軍,而這五十萬兩就是個陷阱,逼著東江百姓舉起叛旗的藥引。

「看來,皇上已經開始著急了。」徐文庭耳邊炸起一道回音,他明白最近的流言並非是空穴來風了,而是一根根針扎得皇上再難平穩看戲了

「唉,真是無聊,父親一聲不吭就走了,我現在想溜出去都沒人給打掩護了。」皇甫澈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文書不由得搖了搖頭,他向來對這些狗屁文書沒什麼興趣,最煩的也是那些人嘴里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說實話,皇甫一族里幾乎都是武官,所以打心眼里也不待見那些張口閉口都是心懷蒼生的讀書人,據說在他這個年齡的時候,他父親都打過不少大大小小的仗了,倒是他被他母親困在這書房里逼著他讀些文書。

「小少爺,您可別發呆了,要是今天不能背下這幾頁家訓,晚上可吃不上飯了!」

皇甫澈掃了一眼他的伴讀,嘴上也不甘示弱︰「你個瘦秧子,我要是吃不上你也別吃了,咱倆今天就餓死在這兒。」

「怎的,你自己沒本事還想讓水塵陪你受罰?」這聲音倒是不大,但對于皇甫澈來說簡直是炸響在他耳邊。皇甫澈連忙起身對鄭鼎音笑了笑︰「哎呦,母親大人今天怎的如此有空,還親自來了呢?」

「少耍嘴皮子!今天晚上有個家宴,你一會且去梳洗干淨別給我丟人。」鄭鼎音一雙柳眉挑了挑,眉眼中的嚴厲絲毫不減,說完頓了頓又轉向李水塵︰「水塵,這幾日你便不用來了,再來時我會通告你的。」

李水塵听完神色頓時黯淡了不少,像他這樣家里讀不起私塾的人,能陪這些官宦子弟學習可以說是奢求了,對他們來說讀書考試是唯一的出了,眼見就要鄉試了,他還想趁著這幾日多讀些文書呢。

「對了水塵,過些日子就要院試了,我家澈兒就不去了,過會兒我讓管家支些錢給你做路上的盤纏。你呀,好好考著,給你那父親爭爭臉面。「鄭鼎音拍了拍李水塵的腦袋,說到底這孩子在皇甫澈身邊有些年頭了,哪怕只是個伴讀,這府中的上下也多多少少對其有些感情了,若是這小子真中了秀才那也算自己提攜了有用之才,說不定以後也能平步青雲呢?

「萬萬不可,小生能在這里陪少爺學習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怎能再要主家的錢財?」李水塵有些驚慌失措,當初他能到這里伴讀都是多虧了父親走了後門才勉強被選進來,他哪里敢再收這筆意外之財。

鄭鼎音並不意外,當初她看中的就是李水塵老實本分的模樣,他不敢收也是情理之中。「不收便罷了,做人最重要的是有骨氣,若是有事便找澈兒幫你吧,他雖嘴上總打趣你,但人還是不錯的。」鄭鼎音掃了一眼皇甫澈,看到他一幅怠惰的身體不由得搖了搖頭,不能說皇甫澈不喜愛讀書,應該是整個皇甫家的人都不喜愛讀書,哪怕是嫁入皇宮的那位當初也是披甲上陣過,但皇甫一家在朝中任命為文官官職的簡直是屈指可數。

「好好好,雖然小李子是傻氣了一些,不過人還是很好的。小李子,有事就和我說,我都能給你擺平,畢竟這平安城的大少爺還沒換人呢。」皇甫澈極為得意,放眼望去這城內大大小小的官吏他都見過七七八八了,哪一個對他不是畢恭畢敬?

「平安城大少爺?皇甫澈!你好厲害啊,我看這皇甫府的掌事人該換了,是不是?」鄭鼎音是最見不得皇甫澈這放浪形骸的樣子,她時常幻想皇甫澈要是那種文質彬彬的才子該多好,可現實告訴她皇甫家的血脈確實強大。

「咳咳,沒有沒有,母親定是听錯了,我如此乖順怎會是那什麼平安城的大少爺?」皇甫澈冷汗直流,還好他只是過過嘴癮,要是讓母親知道自己還去過雲煙樓那種風花雪月之地,怕不是要被吊起來打。

「哼,你別以為自己有多聰明,這平安城四遭都是我的眼線,你干的那些事情你自己知道!」鄭鼎音倒是沒覺得雲煙樓沒什麼不好,年輕人愛慕美色自然再正常不過,要是天天盯著大男人看那才不正常,不過看皇甫澈這去的次數,是不是該給他找個女人了?要不就葛家的小姑娘?丑是丑了點,不過听說好像進了雲機學宮是個大才女,正好改改皇甫澈的性子。

「母親?您發什麼呆呢?」皇甫澈巴不得鄭鼎音趕緊走,趁著天色還早還能去看看雲煙樓小娘子的姿色,今天好像是紫玥的琵琶曲。

「你都十六歲了,也該娶個女人了。」

「結婚啊,是不是有點早了。」皇甫澈頭疼不已,要是家里有了正妻是不是就不能再去雲煙樓了?而且看父親的樣子,估計會被妻子欺負的很慘吧。

「你覺得你葛叔叔家的大女兒怎麼樣?」

「那個長得又丑,脾氣又臭的?」

「沒禮節!」鄭鼎音氣呼呼的敲打著皇甫澈的腦袋,眼中的寵溺確實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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