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詭異

我在旁邊听得真切,對父親瞬間充滿了無盡的愧疚,原來父愛也是這麼的偉大,原來父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原來父親寧可自己死,也要讓我活下來,原來我竟然誤會了父親這麼久,原來父親是愛我的!

師傅說完那些話之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之後,低聲的說道︰「哎!一切都是天命!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師傅說完,就離開了,身影慢慢的融入黑暗,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剩下父親一個人跪在那里抱頭痛哭,良久以後,父親才站起了身子,向家里走去,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多鐘,父親也沒有點燈,怕吵醒母親,直接合衣睡下了。

而我自己坐在椅子上,就那麼呆呆的看著土炕上躺著的一家人,心中有些感慨,心酸和感動。

不過這短暫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突然間,眼前的景象竟然開始慢慢消失,房子寸寸瓦解,躺在土炕上的一家人也開始慢慢的消失,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會產生這種異變,難道是老酒鬼說的危險來了?

我慌忙的站起了身子,提高了警惕,想要伸手去挽留住這短暫而又美好的畫面,但是卻做不到,只能伸出手,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手里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當一切全都化為烏有,所有景象全部消失之後,四周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

短暫的黑暗出現之後,遠方突然出現了一抹紅光,那是初升的太陽的光芒,緊接著光芒照亮了大地,透過窗戶,照射在了一家人的臉上。

而我又出現在了我的家里面,土炕上躺著的還是我們一家人,只是他們每個人似乎都發生了變化,父母的臉上多了些風霜,皮膚也不再那麼的光滑,而此時躺著的那兩個小孩,也已經長大了。

我的心里很是驚奇,因為這景象太神奇了,一晃眼的功夫,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幾年的時間,不過既然是在夢里,那就一切都有可能了,而且據我猜測,和眼前屋子內的變化來看,現在應該就是我八歲的時候了。

天剛蒙蒙亮,父母就都早早地起了床,洗洗涮涮,準備早飯,而我和姐姐直到快七點的時候才被叫醒,滿臉的困意,不停地打著哈欠,穿好了衣服,洗完臉,開始吃飯,吃完飯,父親便送姐姐去上學了。

而我母親收拾完屋子,對我說道︰「陽陽,家里沒米了,一會兒我去趕集買些米,很快就回來,你記住,乖乖的待在家里,一定不要出去,記住了嗎?」

母親看起來有些擔心,因為這就是我八歲的那年,我和父親上山去采蘑菇那天,當時的場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今年就是我的生死劫要到來的日期,母親對此深信不疑,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甚至將大門都鎖了起來,而我自然是乖巧的答應了。

自己一個人待在屋子里,也不無聊,畢竟這些年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孤單的一個人,母親沒有事情的時候才會陪著我,沒有小孩子願意和我玩,他們都怕我,只有姐姐放學才會帶著我玩一會兒,所以,雖然小,但是我也學會了自娛自樂。

母親剛走不大一會兒,父親的身影出現,打開了大門,回到了屋子里,知道我母親現在不在,而看到我獨自在屋子里時,眼楮里閃過了一絲遲疑,眉頭緊皺,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我知道,父親是想起了八年前師傅所說的話,若是平日里母親在家,是絕對不會讓他帶我出去的,因為母親為了防止我出事,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都沒有讓我出去過。

而如今,母親不在家,應該就是師傅所說的恰當的時機了,父親咬了咬牙,最後做出了決定,眼楮里出現了一抹堅決,走到了我的身前,臉色立刻板了起來,冷聲的說道︰「一會兒和我一起去山里,采些蘑菇,都八歲了,還什麼都不做,我養你有什麼用。」

說完,父親就背過了臉,向屋子里走去,臉上的寒意瞬間消失,有些痛苦,但是此刻的他已經別無選擇,只能這麼做,我能夠理解,他的心里現在一定十分的痛苦,明知道這次帶我出去,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是為了讓我活下去,只能這麼做。

我的心里很是難過,父親為了我,默默地承受了多少的指責和誤會,他的心里肯定是十分的痛苦吧。

很快父親拿來了兩個袋子,甩給我一個,然後我們就鎖好了門,向山里走去,我緊緊地跟了上去,一路上,和我的記憶完全相同,父親說的話,和周圍人的眼神,都被我一一看在眼里。

來到山上之後,小時候的我開始賣力的摘著蘑菇,腿蹲麻了就緩緩,額頭冒出了汗水就用手擦,絲毫也不覺得累,只想要多摘一些蘑菇,希望父親不要生氣,回想著當時的心境,有些苦澀,自己竟然誤會了父親這麼久。

很快,我就看見,小時候的我和父親的距離越來越遠,慢慢的向山的深處走去,我沒有再跟著小時候的自己,因為我知道以後發生的事情了,而是選擇緊跟著父親,因為我想知道,父親是不是單純的只是采蘑菇。

父親似乎是在有意的遠離小時候的我,發現已經和小時候的我拉開距離後,才偷偷地站起了身子,然後繞了一個大圈子,偷偷地繞到了小時候我自己的身後,神情有些緊張,密切的注視著小時候我的一舉一動,眉眼里充滿了擔心。

很快,小時候的我慢慢的發現了異常,發現身邊的父親已經消失了,而自己也認不清路,頓時有些害怕,開始大喊起來,我看到,父親幾次都險些都控制不住自己,拳頭攥的很緊,想要出去,不過最後還是咬著牙,忍著沒有出去。

很快,危險的事情發生了,那頭白狼出現了,小時候的我,開始狂奔起來,而那頭狼快速的追著,父親記起了一塊石頭,也在快速的跟著,就在父親快要沖出去的時候,突然,小時候的我直接絆倒,然後向山下滾去,最後直接滾進了一片雜草堆里,消失不見。

而那頭狼停在雜草堆前,鼻子嗅了嗅,似乎有些害怕,在原地徘徊了半天,低沉的吼叫了幾聲之後,才有些不甘心的離去,父親這才像是松了一口氣,等那頭狼離開之後,才小心的走了過去,扒開了那些雜草。

雜草很厚,慢慢的,一個一米多高的山洞出現在了面前,里面黑漆漆的,我看的見,父親卻看不見,不過在我看去,那個山洞應該是有個斜坡,而小時候的我就是在這里直接滾進去了。

父親向里面看了一會兒,十分的擔心,然後竟也彎下腰,向里面走去,不過身子剛一進去,就腳下一劃,直接滾了下去,我也趕忙跟了進去,我清楚這里面的構造,而且看的清道路,所以並沒有什麼困難。

可是一進去,還沒走多遠,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哪里不對,雖然當年我進來的時候看不清道路,但是就是覺得,這里不同了,里面似乎不再是我小時候來過的那個山洞了,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同,甚至有些詭異。

我的心里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或許老酒鬼所說的最危險的事情就在這里了,我頓時提高了警惕,很快,前方出現了亮光,燈光有些搖曳,似乎是蠟燭的光亮,而且周圍都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這氣味我也很是熟悉,正是尸油燈的味道,果然變得不同了,現在出現的尸油燈,我當年絕對沒有見過,而且也確定,當年,這里並沒有這些東西。

斜坡消失,前方開始變得平坦了起來,而父親的身影出現在了前方,慢慢的從地上爬了餓起來,十分的驚恐,看著牆壁上搖曳的沒有一絲溫熱的燈火,身體微微的顫抖,低聲的呼喚著我的名字。

可是透過這狹長未知的通道,卻只有他的回音慢慢回響,十分的恐怖與詭異,讓人心生寒意。

不過即便是害怕,父親還是一點一點的向里面走去,而我的心里越來越沉,因為小時候的我不應該是被摔暈了嗎?怎麼會消失了?

一切都變了,眼前的所見所聞都變了,漆黑的通道不見了,原本通向底下的那條道也不見了,我跟在父親的身後慢慢的向前走去,同時提高了警惕。

很快,前方似乎到了盡頭一般,變得開闊起來,一個巨大的洞室出現,里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周圍一盞盞尸油燈散發著詭異的燈光,而這還並不是最詭異的,最詭異的竟然是,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孩子正站在洞室的中間,低著頭,背對著我們。

我的心里越來越不安,因為看看身影,就知道,那應該就是小時候的我,看著洞室中間的我自己,心里有種不好的感覺,看來這里就是造成父親精神越來越衰弱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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