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濃郁的妖氣充斥全身，妖氣不光是融入妖痕，還從妖痕反饋至肉身，進而與每一寸血肉肌膚相融。沒想到在這個妖氣循環的過程中，竟然讓修為都產生了突破。
雖然只是突破了一個小境界，可毫無疑問，這是把溺水的龍文牧拽出水面的一根救命稻草。
修為的突破，意味著他能容納更多的妖力。
他的身體就像一個裝滿水的容器，本來已經無法再承受，但現在這個容器變大了，自然就有了余地。
這份成長很顯著的緩解了他的壓力，龍文牧心里驚喜交加。
倘若不是修為意外的突破，自己恐怕真撐不住了。但話又說回來，他上次晉升還不算太久，按正常修煉，要達到突破的程度還差了一些。而這次煉化，竟直接幫自己推進了這一步。修為長進，壓力緩解，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他暗暗慶幸的時候，也發覺了另外一件事。
在領域之中的那棵古樹，不知何時已經把枝葉伸到了自己的周圍，正慢慢攀附上自己的身體。
是生息丹，以前自己受傷的時候，也被生息丹救治過。
生息丹雖然只是一枚丹藥，但它卻有自己的靈智。丹藥生出靈智甚至幻化成型，也只有極品層次的丹藥才有這樣的效果。
不光是生息丹，還有一只三足金烏從峽谷下飛起，圍繞著古樹盤旋飛舞。那是金烏丹，跟生息丹同時得到的極品丹藥，想必也是因為自己這邊的動靜被吸引出來的。
清澈的鳥啼響徹在高空，古樹的藤蔓已經把龍文牧層層包裹。
藤蔓上泛著綠油油的光澤，龍文牧身上的傷口有些發癢，在生息丹的效用下，很多傷口都在迅速的愈合。
生息丹的效果顯著，這也是龍文牧早就體會過的。普通的療傷藥對自己來說杯水車薪，也只有生息丹有這麼強的恢復能力。
此刻的屋門外，千靈雪和雲嘉等人相繼聚集在這里。
起初是在甲板上等待，可幾個時辰過去了，這種等待對她們實在是煎熬，到了後來，她們已經聚集到了屋門之前。
房間的禁制全面開啟，可這樣的禁制根本不足以封鎖里面的氣息。屋子里面妖力猶如狂浪奔流，在屋外都感應的清清楚楚。
連屋外都這樣，可想在屋子中的龍文牧又會是什麼處境。
千靈雪雙手拽緊，輕咬紅唇。已經做好準備，但凡有什麼意外，就立馬沖進去。
在她們身後，有兩道身影無聲無息的顯現。
「想不到竟有人煉化荒妖源石？」這是星羽的清脆嗓音。
鬧出這麼大動靜，連星海和星羽兄妹都被吸引過來了。
眾女只是稍微扭頭，沒把太多精力放在他們身上，只是苦苦等待著里面的動靜結束。
「荒妖源石在天妖大陸都是珍貴無比的東西，一般沒有資質的人就算嘗試煉化也只會失敗。」星羽說，「不過以那位大哥的資質，應該有成功希望吧。」
旁邊星海有些不悅的往她腦門上拍了一巴掌︰「臭丫頭沒點眼力，這根本不是尋常的晉升。」
星羽模著腦袋有點委屈。
星海看向憂心忡忡的眾人問︰「上次見他，我記得他才中品大妖師，他應該沒這麼快晉升，他在里面做什麼？」
在艦隊修整的這期間，他們兄妹本在閉關，對這幾日外界發生的事都不太清楚。還是外面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才讓他們不得不出來的。而發現晉升的是龍文牧之後，他們二人都有些詫異。
「不是晉升，他是在吸收同源的源石。」千靈雪冷聲解釋道。
听見這話，星海和星羽眸光有些變了，對視了一眼。
「這下可就糟了。」星羽漂浮在半空中，有些焦急的說。
星海看似也悲哀，實則更多是無奈的揚動眉梢︰「原來是在同源煉化，那你們也不用著急的等了，一會兒過來給他收尸就是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雲嘉扭頭怒斥。
她才不管對方是不是什麼天妖大陸的使者，也不管他們修為有多高。在這種時候竟如此咒人，雲嘉豈會容他。
星海臉龐有些發冷，被訓斥之後哼了一聲。配上他還為成熟的外表，更像是在賭氣。
「我實話實說，你們愛信不信。」他撇過頭去，不爽的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若你有依據，不妨說出來。」千靈雪是相對冷靜的人之一，她覺得對方應該不至于在這種時候無理取鬧。
星羽脆生生的道︰「姐姐，他說話很難听，但這話並不是胡說。那位大哥太心急了，他犯了一個大忌。」
「什麼大忌？」千靈雪不明所以，但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且問你們，你們是怎麼知道煉化同源源石這種修煉方法的？」星海老氣沉沉。
千靈雪稍作思考︰「以前只是偶爾听說過，真正這麼做的，只有他一個。」
千靈雪一邊說著，還把以前龍文牧煉化同源源石的事簡單說給他們兩人听。
听那兩人的口氣，似乎這中間出了什麼問題。事關龍文牧生死，千靈雪不敢有所隱瞞。
听完千靈雪的訴說，星海和星羽更驚了，一度盯著那屋子猛瞧。
「你們聖靈大陸雖然已經遺忘了更高層次的秘密，但想不到還有些許的修煉之法遺留了下來。不過你們找到了方向，卻選錯了方式。」星海沉沉說。
「這話什麼意思？」千靈雪追問。
星羽接過話︰「如果那位大哥在修為達到了天妖師巔峰再做這種事，也許有成功的可能。但他現在做，就太操之過急了。以前他能成功那是因為運氣好，因為就算在天妖大陸上，也沒人敢在他這種修為的時候做這種事。」
星海和星羽沒有解釋太多，本來有些事是需要到了天妖大陸再說給他們听的，誰知道龍文牧竟直接開始了。龍文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顯進入了某個誤區。
天妖大陸的確有一套類似的修煉之法，可龍文牧卻根本不知道這里面有一條最重要的常識。
但是現在說再多也晚了，已經踏出了這一步，就再沒挽回的余地了。連星海和星羽也無能為力。
在房間之中，龍文牧吼聲不斷。
他修為提升暫時緩解了壓力，而這仍然只是暫時的。
身體的情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從初入上品大妖師，到上品大妖師中期，再到上品大妖師後期，直至達到大妖師境的巔峰。
旁人也許需要修煉數載才能達成的事，在他這里一步到位。
妖力的灌溉，讓他修為持續暴漲，一口氣竄到了大妖師的極致。龍文牧毫不懷疑，如果大境界的晉升不需要源石的話，自己絕對能夠一口氣竄到地妖師去。
修為提升能緩解壓力，但當修為提升到大妖師巔峰之後，這份余裕也就消失了。修為再無法寸進之後，龍文牧覺得壓力陡然暴增。
皮膚已經浮腫，整個人足足胖了一大圈，像是一個充滿氣的皮球。歸一訣勉力維持丹田里的平衡，若沒有這門功法，丹田必毀無疑。
龍文牧維系著最後的意識內視，妖痕在一次次妖氣的沖撞下，已經扭曲的不成形狀，而且朦朧的幾乎快要消散。
等到妖痕被毀的時候，就是這場煉化失敗的時候。
至于失敗的後果，恐怕是難有活路吧。
全身已經被鮮血染紅，龍文牧無聲的苦笑。到頭來，這就是自己的結局嗎？
明明已經意識不清，可他卻無比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妖痕已經支撐不住了。
以前總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一次次的危機，只是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度不過了。
吸收了這麼長時間，海雲妖源石的妖力依然沒有見底。他已是極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全盤接納剩下的了。
到了此刻，他根本有心無力。
知道失敗已經是定局，他心里反而平定了很多。
明明有那麼多舍不得的東西，自己還是選擇了這樣亂來的煉化方式，結果弄得自己收不了場。歸根結底，大概還是因為心里有一股想要親手斬殺九嬰的執念在吧。
只是臨死之際，這份執念好像已經不再重要了，反倒是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讓自己滿心俱悲。
他感覺到妖痕已經支撐不住了，妖力也在身上失控了。哪怕有生息丹不斷恢復肉身，也于事無補。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手段。
為了過去的執念不擇手段，為了眼下的人而珍惜一切，或是為了未來的希望放手一搏。
過去，現在，未來。他一次次捫心自問，自己究竟渴望的是什麼。
就像人生，他的人生從狼山開始，狼山被毀後他流落塵世的角落。用了三年收斂起一身的戾氣，而後踏上修煉一途。
與千靈雪相遇，與雲嘉相遇，加入凌雲堡，大鬧出陽國。經歷的點點滴滴匯聚成他的人生。
看著那些走馬燈般的幻覺，他自問，值得嗎，自己後悔嗎？如果再有一次煉化源石的機會，自己會怎麼做。
有時候覺得自己不該失去這份進取的沖動，可有時候又悔意如潮。
截然不同的情緒交替紛雜，也許這就是人生吧。
龍文牧意識在慢慢淡去，像是要馬上沉入永久的睡夢中，心底很多回憶閃爍著，懷念著，消逝著。
然而就是在這種狀態下，他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那片朦朧的妖痕正在冥冥中發生著某種改變。
朦朧的妖痕虛影中，響起了似有似無的嘩啦啦的水聲，就像有一條娟細的河流在其中徐徐流淌。只是這條河流看不見模不著，似實似虛……
外界。
屋門已經徹底敞開了，失控的妖力化作風暴在席卷。
從龍文牧無法控制妖力開始，就有妖力不斷從他身體里噴涌而出。
最初是屋子的禁制被這股風暴強行沖碎，接著屋門洞開，里面的場面全部都映入眾人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