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吞服黃龍丹

幽林間,群鳥展翅騰飛。

遺跡的邊緣,鹿九天依劍而坐。

仗劍而行便是他的性情,縱然是休息,劍也從不離身。

他坐于青石之上,雙手杵劍,背脊比青竹更筆直。

「總帥,要不要吃點東西?」有將士走來問。

從他們坐鎮在這里開始算起,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一個多月。修煉之人雖然能不飲不食,但等待的枯燥卻讓人難耐。

鹿九天因為這問話而睜開眼,徐徐搖了搖頭。

莫桑走了過來︰「總帥,他們進去這麼久了,要是順利的話,差不多也該出來了。」

一個多月已經不短了,探索順利的話,該是出來的時候了。天月國還有青雲堡里面,有一部分沒有太過深入的人,早在之前就已經出來了。

但這只是一部分,莫桑很清楚,鹿九天在等的,其實是對雲軒國有恩的那幾位。恐怕只有見到那幾人平安無事的出來,他才會徹底安心。

「天月國那邊怎麼樣了?」鹿九天對等待的事只字不提,也不見擔憂,微睜著眼問。

「說也奇怪,最近這幾日,天月國的人走了不少。」莫桑有些憂心的回頭說。

他作為鹿九天的副帥,而且有著中品天妖師的實力,現場的人中除了鹿九天便他修為最高。鹿九天便讓他時刻關注天月國的動向。

但是讓他有些在意的是,最初還聚在入口處的天月國的人,在最近這幾日陸陸續續離開了很多。此前還能見到不少天妖師和地妖師匯聚在那邊,但現在,就連坐鎮的天妖師都沒剩下幾位,地妖師也就只有那麼寥寥四五位。

只是莫桑也沒能打探到那些人的去向,況且那些人也沒進入遺跡里,便沒太去在意,只是留了個心眼。

天月國這邊氣氛總有些古怪,但說是古怪,又沒有別的動作,讓人模不清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鹿九天往天月國那邊眺望了一眼,只是點了下頭︰「繼續看著他們。」

「是。」莫桑應道。

眾人又等了一陣,莫桑在鹿九天旁邊蹲坐下來。

「總帥,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近幾日心神不寧?」莫桑像是閑聊般的問。

他與鹿九天相識的時間最長,也對鹿九天最了解。所以哪怕鹿九天沒有表露,他也能察覺到一些。

鹿九天向來遇大事而不驚,偏偏最近這幾日氣息有些浮躁。

鹿九天沒有否認︰「覺得心堵,偶爾會在想里面的人是否還安好。」

不好的預感嗎?

莫桑嘴角抽動了一下,多余的話咽了回去。鹿九天什麼樣的人,他這樣修為的人,有時候沒由頭的想起什麼不好的事,往往是預兆了什麼。

「白朗從昨日起便聯系不上了。」鹿九天取出一塊傳音用的玉佩,那玉佩黯淡無光。

「那要不要我進去看看?」莫桑請命。

鹿九天起初不太想同意,但心里那種淤堵感覺越來越濃烈,稍加思索了片刻︰「也罷,不要太深入,若遇出來的人,接應一二便是。」

「知道了。」莫桑自小加入邊軍,也一直在鹿九天身旁效命。以他的沉穩性格,哪怕鹿九天不交代,他也知道怎麼做。

莫桑抖擻了下衣衫起身,正欲進遺跡里查探一番。

然而他的腳步剛剛邁出,就像踩入了一片冰冷的泥潭。腳步變的僵化,呼吸變的凝重。

耳邊似乎听見了「沙沙」聲,那像是蛇在吐信。他的脖間仿佛有一條冰冷的蛇在爬動,輕磨著他的耳畔。在那蛇身之上,好似能听見女子的嬌笑聲,還有危險而誘人的幽香。

莫桑驀然回首,與他一同回首的還有持劍而起的鹿九天本人。

兩人同時望向一個方向。

莫桑模了後頸一把,並沒有蛇,只模到一手冷汗。

剛剛是錯覺?不對,應該是殺氣,而且是那種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

很難想象,什麼樣的存在能釋放出這種層次的殺念。

遠方幽林密集,在那幽林間的昏暗下,好像有某種莫可名狀之物在蠢蠢欲動。

這種殺意只是轉瞬即逝,也不見有人現身,更探查不到氣息。但縱然如此,二人也沒有半點松懈。

很近,雖不知在何處,但必然是有人在附近。

會釋放出殺意,那當然不是能友好相處的人。

「它」如今就像蛇一樣潛伏著,只為等待自己等人露出破綻的瞬間。

「不要大意,我擔心的事,看樣子是來了。」鹿九天鄭重的叮囑,同時劍懸腰間,整個人像是出鞘的利刃。

莫桑抽出一柄寬刀,時刻以備,只為那不知隱藏在何處之敵。

受此氣氛影響,所有駐守的邊軍之士盡都嚴陣以待,警惕著四方。

而這種警惕中,注定每一次呼吸都顯得那麼漫長。

……

與此同時。陵墓的最深處,龍文牧每一次呼吸都感覺漫長無比。

他靜坐了很久,身上一層幽光慢慢的淡去。

在他的跟前,擺了很多空了的玉瓶。這些玉瓶沒被整理過,七零八落。

龍文牧從長久的調息中睜開了眼,把身上最後一縷藥力都給煉化了個干淨。

默默數了一下,這已經是自己煉化的第十二枚丹藥了。

從丹塔里帶出了十三枚用于淬體的丹藥,除了最後一枚上品的黃龍丹,其它已經通通煉化了。

這一次他執意提升身體強度,所花的時間當然也不少。

完全吸收一枚下品丹藥大致要小半日的時間,若是藥效強烈些的,也需要半日以上。至于中品丹藥,耗費的時間當然更長。

吞服丹藥畢竟跟尋常吃藥不同,特別是改善體質的丹藥,除了完全吸納藥性,還要適應身體的轉變。

前前後後,十二枚丹藥的完全吸收和適應,已經用掉了十多天的時間。

這些時間可不算短,龍文牧是頭一次完全依賴丹藥來修煉,還是如此多的丹藥。

不過他倒沒太擔心,在這里十多天,只是想當于外界的一天多而已。

龍文牧捏了一下拳頭,骨節發出爆響。

比起服用丹藥前,自己的體質完全是天壤之別,就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自己的身體強度,在這期間怕是增長了數倍不止吧。

內心有些小雀躍,稍微平復了氣血之後終于拿起了最後的黃龍丹。

十三瓶丹藥,他打算全部動用。

最後的黃龍丹是唯一的上品丹藥,也是重中之重。

在這段依仗丹藥修煉的日子里,龍文牧對丹藥已經有了個大致上的估計。

下品丹藥藥效已經相當強烈,特別在淬體期間,縱然以龍文牧的定力,很多時候都會有些難以忍耐。

至于中品丹藥藥效更強,在服用那幾枚中品丹藥的途中,龍文牧每每都會因為過強的藥效而受上一些傷。

淬體的過程也相當于是對身軀的重塑,而這種重塑必然是伴隨風險的。挺過藥效的淬煉便能月兌胎換骨,若是挺不過,只會被活活撐爆而亡。

龍文牧因為是從下品丹藥開始循序漸進,再加上體質本就強橫,在吸收中品丹藥時基本是有驚無險。

把最後的黃龍丹倒了出來,龍文牧將其放在手心里摩挲了一陣。

能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完了,身體在其它丹藥的淬煉下也得到了增強,可以說,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最佳的狀態。

不知道憑借現在的自己,能不能安然無恙的煉化完這枚上品丹藥。不過都走到這一步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權且一試吧。

收起最後的顧忌,定了定神,頭顱微揚,將黃龍丹吞服而下。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滾燙的熱流,等同于吞下了一團火。

龍文牧只覺得喉嚨里仿佛有火在灼燒,而這種灼燒感從喉嚨一直延伸到月復部。

洶涌的能量化作千萬細流爆散開,快速灌入龍文牧的每條筋脈里,在筋脈里橫沖直撞。

在先前十二枚丹藥的淬煉下,龍文牧的筋脈已經強韌了很多,而且被擴寬了很多。若非如此,恐怕斷難承受眼下的沖擊。

筋脈上傳來強烈難耐的腫脹感,龍文牧無比清楚,若是自己打從最開始就服用黃龍丹的話,恐怕在吞服的同時,就會落得個筋脈盡毀的下場吧。

有了之前丹藥的打底,現在才能堪堪承受。

無盡的藥力順著筋脈流淌至他的身體的每一處,沖擊著他的四肢百骸。龍文牧閉目咬牙,額頭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吃撐了,有一股力量在月復中膨脹著身軀,像是要將他給撐爆開來。

皮膚上火辣辣的痛,好像正在遭受眾多蟲蟻的啃食。

皮膚與血肉,骨髓與神經,每一樣都好像經歷著薄刀的切割,割肉刮骨恐怕也不過如此。

這種痛楚前所未有,在這種劇痛之前,煉化下品甚至中品丹藥時候的負擔簡直不值一提。

只堅持了不到十幾息,他突然忍不住低吼出聲。額頭上青筋暴起,吼叫一聲高過一聲。開始還能跏趺而坐,但沒過多久就翻到在地。

他雙目已經瞪開,雙目充斥著血絲,低吼間,背脊上「噗嗤」噴出一篷血霧。

怎麼會這樣?混亂中,龍文牧總算意識到情況不對。

在承受丹藥煉體的時候,身軀竟然已經開始出現崩潰的跡象。

承受不住?

自己連下品和中品丹藥都撐過來了,體質也提前得到了加強,但在這里居然會有些承受不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小瞧上品丹藥了。不是小瞧了一點,而是小瞧太多了。

他以前從沒有服用過上品丹藥,甚至都沒看人服用過。對上品丹藥可以說一點也不了解,現在的情況更是在預想之外。

吼!

一聲龍吟自他月復中傳出。

龍文牧的身體表面騰起一片片淡黃色的霧氣,而這些霧氣有靈性般的匯聚成了一條黃龍的模樣。

黃龍丹,顧名思義。

這條黃龍盤繞在龍文牧身上,每一片鱗片都清晰可見。

龍吟陣陣,黃龍身軀收束,而被盤繞在中間的龍文牧全身發出「咯吱」的響聲。

他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快被壓碎了,盤繞在身的黃龍,簡直就像磨盤一樣研磨著自己。

身上不斷迸開血口,而鮮血是生生從傷口中被擠壓出來的。

龍文牧意識在快速的模糊,縱然神智開始有些游離,他卻無比清晰的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做些什麼來挽回,那後果恐怕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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