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大意的代價

谷河堂堂上品天妖師,雲軒國的三雄之一,若不是遇到什麼重要事,豈會親自到此。

谷河沒有多解釋,朝某個方向指了一下,便動身飛去。

白朗凝視他遠去的背影,低垂了下眉梢,追隨了過去。

兩道身影速度極快,在天際上劃過時幾乎連殘影都沒有留下。

「老九知不知道你來了?」白朗速度絲毫不弱于谷河,緊隨在後,還顯得游刃有余。

「沒有,老夫來的匆忙,直接就來尋你了,沒有與他照面。」前方飛馳的谷河頭也不回,音調略低。

「老九一直在入口處坐鎮,你沒見到他?」白朗有些不依不饒,又追問道。

谷河平靜的笑笑︰「九天是邊軍總帥,他有他的事要忙,大概去別的地方了吧。」

白朗聞後輕輕闔目,沒有再多問下去。

鹿九天是此次率隊之人,以白朗對他的了解,縱然是天塌,他也不會擅離職守吧。

兩人速度都極快,除了途徑一些不能御空的地段外,基本都是飛馳而過。以他們二人的實力,縱然遇到一些禁制阻攔,也大可橫沖直撞過去,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地步,已經可以無視一些東西,這也是旁人無法超越的優勢。

大約過了兩炷香,當再次越過一片險峰,前方大地上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縫橫亙于山林間。

谷河朝著那條幽深的溝壑中落了過去。白朗見他下落,也跟著落下。

深澗的兩側是陡峭的山崖,樹影幢幢,把大片的昏暗投映在那深谷之下。

不知名的鳥叫聲回蕩在石壁之間,淒厲的像是鬼魂的哭嚎。

兩人順著深澗而落,當腳踏足了地面,四周就只剩下了一些細碎的微光。

踩著腐朽的樹枝,有清脆的 啪聲。風聲徐徐。

「你就想帶我來這兒?」白朗打量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前方谷河的背影上。

谷河背脊有些佝僂,沒有回應。稍作沉默後往某個方向指了一下。

其實在來到此處的時候,白朗就已經在意過他所指的方向。

「那就是我想讓你見的東西。以你的眼力,大概不需要我再多做介紹了吧。」谷河悠悠言道。

白朗朝前走去,經過谷河的身邊,再往前走到了某處平坦之地。

他踩著的這片地面,寸草不生,只留下腐朽的痕跡。

而在這片空地的正中間,插著一枚玉盤大小,形狀並不規則的紅黑色的薄片——那是一枚鱗片。

鱗片散發著讓人發 的威壓,在這股威壓下,連空間都為之扭曲。

白朗注視了那鱗片許久,當然也認出了此物︰「是天妖九嬰的鱗片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平靜如初,甚至在表情上沒有出現任何的波瀾。

十二天妖,那是傳說中的存在。縱然只是一片鱗片,若傳言出去,也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吧。

「不愧是你,一眼便認出此物。」谷河一步步的靠近,直到來到白朗三步開外,就立在他的背後。

白朗沒有回頭︰「這處遺跡的四周,時常發生獸潮,而且妖獸的習性也被改變。所以這一切都是因為這枚鱗片吧。」

在此之前大概誰也不會料到,這處遺跡中的種種異樣,皆是源自于這樣一枚天妖的鱗片。

最初只是猜測天妖留下的氣息改變了那些妖獸,而現在看來,並非只是單純的遺留氣息,而是有一片鱗片被流落在了此間。

單是一枚鱗片,就足以讓群妖為之蛻變。所謂的天妖,就是這樣的存在。

原來這就是幾十年來獸潮的真像。

「你坐鎮劍守城,是怎麼發現此物的?」白朗依舊背對著谷河,意味深長的問。

谷河不喜不悲,平靜以對︰「僥幸。」

「你人在劍守城,卻能僥幸發現這座遺跡里的東西?你這僥幸,當真讓人羨慕。」

「天運所至吧。」谷河緩緩說。

「最後一個問題……」白朗輕輕呼了口氣,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比之前都長,「你是什麼時候遇到的黑龍殿?」

谷河身形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動分毫,好像說著與他不相干的話。

星星點點的光影從上方投下,跳動在谷河泛動著紫芒的雙瞳間。

「什麼黑龍殿?老夫哪會遇上什麼黑龍殿。」

「那我換一個問題吧,」白朗稍稍仰起頭,「你是何時,被他們種下的心鎖秘術?」

谷河沒有回答,白朗也沒有再追問。

兩人靜靜的站著,無論時間還是空間,都仿佛為之禁止。

風停了,鳥鳴聲也不再響起,枯葉落地而無聲……

白朗回首,單手探出。毫無征兆的舉動快如閃電。

谷河也是在同樣的瞬間動的,當白朗的手探來時,他已經抽身退出幾丈。

但是他抬眼望去時,白朗伸出的手如附骨之疽,仍然近在眼前。

白朗與他皆是雲軒國排名前三的強者,而他們這等層次的強者出手必然會伴隨著難以預料的結果。

谷河鼓動滔天的妖力匯聚在身前以做抵擋,但當妖力匯聚成型,卻驀然發現沒了白朗的蹤跡。

谷河亡魂皆冒,正待回首,結果一只手已經按在了他的頭頂。

「知道什麼是第一,什麼是第三嗎?雖然都是那些吃飽了飯沒事干的人排的名次,但也不是無中生有。」那是白朗淡漠的聲音。

谷河剛要反抗,突然發現自己竟被某股更加強大的妖力給禁錮了,而且是半點都掙月兌不開。

有強橫的妖力自他頭頂灌下,谷河身上冒氣屢屢黑煙,他開始聲嘶力竭的慘叫,好像被人扔進了鐵水里。

很難想象,雲軒國中,公認排名第一的人與第三的人,實力差距會大到這種地步。

谷河渾身都發出吱吱的響聲,雙眼紫芒飄忽不定,身軀在痙攣。

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五六息,白朗才收回手。

當他的手離開谷河的頭頂,谷河虛月兌般跪倒了下去。

谷河渾身都被汗水打濕,蒼老的身軀不住的顫抖,大口喘著粗氣。

「我……我這是怎麼了?」他開口問。

兩眼中的茫然太過明顯,但好歹是上品天妖師,只是左右環顧一圈就明白了現狀。

「你中了黑龍殿的心鎖秘術,成了人家的傀儡。現狀你清醒了,該說說發生了什麼了吧。」白朗已經散去了妖力,帶著幾分嚴肅問。

心鎖秘術,那是用于控制人的招數,當初雲帝便是中了此術。這是黑龍殿獨有的手段,白朗和黑龍殿打過不少交道,自然認得出來。

谷河身中的秘術被解,剩下的只有一臉驚駭。

「老夫尋道一生,想不到竟是在此處顏面盡喪。」他深深的嘆息,懊惱低喃,恨不得捶胸頓足。

「別什麼顏面不顏面的了,到底怎麼回事?」白朗懶得听他廢話。

谷河好像反應過來什麼,雙目一瞪,急忙望向白朗︰「對了,是墨幽琳那女魔頭。」

「墨幽琳?」白朗听過這個名字,似乎是黑龍殿分殿的殿主。

「黑龍殿已經知道此處之事,已經暗中布下手腳,你與九天都有危險,切記小心。」谷河急迫的叮囑。

白朗模了模下巴,其實在見到谷河中了秘術的時候,他就猜到一些。黑龍殿果然已經滲透到這邊來了,就是不知現在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別的先不說,不能再耽擱了。此處九嬰鱗片不能留下,然後你我去馳援九天。」谷河提議。

對此,白朗倒沒多少意見。谷河雖然才解開秘術有些虛弱,可好歹有上品天妖師的底子,實力不會太弱。

「就按你說的辦吧。」

既然黑龍殿已經暗中下手了,也該認真想一下對策了。

「對了,劍守城怎麼樣了?」白朗走向九嬰的鱗片,俯身去取,同時隨口問。

谷河稍加回憶︰「劍守城倒無恙,我是在城外遭人埋伏,城中沒人受牽連。」

「這樣呀,那就好。」白朗伸手探向鱗片。

鱗片四周有天妖氣息阻隔,這種無形的阻礙能抵擋人靠近。但白朗以妖力凝聚在手掌,他的手宛如利刃般切進這層阻礙里。

雖然動作緩慢了些,但很順利的將手伸到了鱗片處。

他的手指觸踫到鱗片,而就在這瞬間的觸踫,以鱗片為中心,成片的光暈在地面亮起。

變故陡生,這些光暈相互串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圖案。

陣法!白朗眉頭一凝。

叮鈴鈴的響聲,他突然發現自己觸踫鱗片的手臂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粗壯的鎖鏈。

鎖鏈蛇一般的盤繞在他手臂上,有暗紅的紋路在鎖鏈上閃爍。他手臂被捆綁,竟是動彈不得。

不光是這條手臂,他的另外一條手臂,還有雙腳,都不知何時被鎖鏈給束縛了。

這是陣法之力,而且還是以天妖鱗片為陣眼的陣法!

陣法當然不會天然形成,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刻意布置。

然而意識到這一切的同時,他只覺得月復部與兩側胸口猛地一痛。

听見了「滴答」的血水滴落聲……

白朗愣了一下,茫然低頭,只見兩柄利刃分別穿透了自己胸膛的兩側,還有一只染血的手洞穿了月復部。

這只手從背後刺入,穿透了身軀,再從前月復鑽出。手掌上,既有血跡,也帶出破碎的內髒。

白朗的背後有三道身影,兩個面相陌生之人持劍,一左一右刺穿了他的胸口,他們的出現毫無征兆。

而剩下一人刺出的是掌,生生貫穿白朗的丹田所在。

三人,又或者說是三名上品天妖師巔峰的強者。

刺掌的是谷河,他站在中央。

谷河目中已無紫芒閃爍,但卻猶如惡鬼般猙獰的笑著,他蒼老的面容在笑聲中顫抖。

「白朗,百密必有一疏,是你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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