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牧滿頭霧水的看著他︰「什麼人情？」
他毫不懷疑，長孫候現在如果真要殺了他們，動動手指就能做得到。
雲嘉沒有實力，而他重傷在身。長孫候能輕易掙月兌鎖鏈，他的實力還在。
一方戰力充沛，一方幾乎手無縛雞，二者間根本沒有比較的可能。至于逃跑，那更是不可能。
鎖鏈都被掙月兌了，可長孫候依舊像是棵古松般的靜坐。
「小生此前半人半妖，日益為此苦惱。雖然是陰差陽錯，但確實被你無意中所救，我就是還你這個人情。」長孫候不溫不火的說。
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龍文牧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他說自己被龍文牧所救，也許是有這麼回事。此刻的他，模樣已經恢復了正常人那樣。而導致這一切的，確實是因為龍文牧的緣故。雖然龍文牧從沒有過救他的這種念頭，但也許真的陰差陽錯幫他擺月兌了某種困境。只是龍文牧還不敢輕易相信他。
長孫候絕非那種正道中人，此人妖邪無比，他說的話，哪能這麼輕易相信。
「你這話要我們怎麼相信？」龍文牧嚴厲的問。
見龍文牧依舊心有戒備，長孫候徐徐閉上雙目，悠悠一嘆︰「實話跟你說了吧，你也見過我先前的那副樣子。先前的我介于普通人與妖傀之間。你們見我神志清醒，其實我每天只會清醒半日時間，余下時間里就和普通妖傀一樣，這麼說你該懂了吧。」
龍文牧把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幾遍，也分不清他這話是真是假。不過龍文牧估計，他的這話怕是不假，否則他何必追著自己到這種地方來。
「之前我便察覺到你小子身上有些異樣，想從你身上打探些東西，卻屢屢在你這里吃虧。你明明實力不高，卻廢了我好大一番手腳。」長孫候狹長的雙眸徐徐睜開一條縫，說不出是贊賞還是帶著恨意。不過很快又把眼楮閉上。
「不過吧，倒是出乎意料，你與我打斗當中，無意的解開了我的癥狀。我邪面書生雖然殺人無數，但我最不願欠誰人情，特別是欠你這種乳臭未干的小子的人情。雖然你著實可恨了些，但念及你解了我的困擾，我便還你一個恩情。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從此之後，你我便兩不相欠。」
「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怎麼？你覺得這個條件不夠好？我答應幫你做一件事，可以是幫你殺一個人，可以是幫你取一樣東西，又或者你看上了誰家的姑娘，我也能幫你帶來。」
到底是邪魔外道，這一開口就邪性十足。
雲嘉忍不住往龍文牧身後靠了靠，特別是听見長孫候說最後那個條件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看。
龍文牧繃緊的身體稍微松弛了些，對方似乎真的沒有那麼多敵意︰「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如今到底是什麼修為？」
長孫候的實力，怕是比起千靈雪都不遑多讓。
長孫候微微一笑，頗有些傲然的說︰「天妖師。」
不管是龍文牧還是雲嘉，都被他的回答驚了一跳。
天妖師？
這是妖師頂點的修為，這個長孫候擁有這種實力？
可是也不對呀，他若真是個天妖師，自己之前和他交戰，怕是早就落敗了。
哪怕是下品天妖師，那實力恐怕也是難以想象的。
「這件事說起來，我倒還得好好感謝你。」長孫候又說。
「你感謝我什麼？」龍文牧盯著他問。
長孫候微微輕嘆，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我是在晉升天妖師的時候變成半妖模樣的，先前的我半只腳踏入天妖師之境，倒是多虧了你小子解開了我的半妖狀態，我才得以晉升天妖師。」
「你是才晉升天妖師的？」龍文牧驚詫說。
「可以這麼說，就在方才，我最後一道妖痕才得以凝聚。」長孫候說罷，身上氣息突然迸發出來。
龍文牧和雲嘉兩個人，覺得自己就好像落入了一片汪洋大海里，狂暴海浪席卷，莫名的生出一種卑微感。
這種氣息只是稍一釋放，立馬又收斂了起來，這只是長孫候向他們展示而已。
可饒是如此，龍文牧也心驚不已。這種氣息強大無邊，若是長孫候之前便有這種實力，龍文牧哪能找到機會制服他，甚至順利將他從半妖狀態給變回來。
他怕是手指往前一戳，自己就隕在當場了。
才晉升的天妖師，這種實力可不容小覷。
感應到他這種無邊的力量，龍文牧果斷把刀收起來了。
「明智的選擇。」長孫候點頭。
一個天妖師若對自己有敵意，龍文牧覺得自己十條命也不夠用，提高了警惕又有什麼用，所以果斷放松了下來。
拉著雲嘉回到青石上坐下，走上這幾步就覺得渾身痛不可耐，忍不住齜牙。
「那這麼說，我對你的恩有兩個。一個是幫你擺月兌了半妖狀態，還有一個是助你成了天妖師。要這麼說，你難道不該答應我兩個要求嗎？」龍文牧放下了戒心，便大著膽子討價還價起來。
長孫候用鼻孔冷哼了一聲︰「我確實欠你兩個恩情，但你斷我一臂，便欠我一條命。與一個恩情相抵，所以我只答應你一件事。」
想不到這長孫候討價還價也是個好手，居然拿這件事來說事。
龍文牧把牙齒齜著︰「好啊，一個要求就一個要求，我要你做我護道之人，百年之內跟隨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臭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根本不做衡量，長孫候一口拒絕，尖銳的目光也隨之投來。
「怎麼？你覺得百年太長了？那十年也成。」龍文牧不以為意的聳著肩。
長孫候沉寂的氣息逐漸的勃發起來︰「小子，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的獅子口未免開得太大了一些吧。我雖然不想欠你情誼，但你不識抬舉，我依舊可以殺了你。」
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這跟階下囚有什麼兩樣？長孫候哪可能應允他。真虧得這小子能說出這種話來，他怕是覺得自己真不會動手殺了他。
長孫候可不是那種從善之人，他之所以還龍文牧人情，只是因為心情還不錯。若是讓他動怒了，他抬手便能讓這小子灰飛煙滅。
龍文牧摳摳臉頰，心說果然不行嘛。其實他也沒真覺得長孫候會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最多也就試探試探他。
不過長孫候要為自己做一件事的這個態度似乎沒有假，這樣龍文牧也就放心了些。
「既然你不答應，那要提什麼要求我得想想。」龍文牧擺著一副懶散的樣子。
長孫候閉目長呼︰「也罷，給你一些時間吧。」
「對了，我想問你，你怎麼變成那種半妖模樣的？我听說這次來烏木山脈的妖傀都是被人有意弄成這幅模樣的，難不成你也是？」
說起這件事，雲嘉也肅穆起來。
類似的事她也听說過。天妖之戰將近，最近肯定會有不少事發生。
沉默了好一陣，長孫候才抬頭起來︰「哼，若非我大意了，又怎會落到這般處境？黑龍殿的那幫人，要不是他們，我哪會受這半妖之苦？」
黑龍殿……龍文牧心說果然。
記得在第一次見到妖傀的時候，那個妖傀手上有黑龍的紋樣，那果然就是黑龍殿的標志。
「到底怎麼回事？」龍文牧皺眉紋。
長孫候應該是不想說，但過了半晌之後還是沉沉的開口了︰「曾經我是巔峰地妖師之境，只是大意之中被黑龍殿的人擒獲。被他們逼著晉升天妖師，就是為了幫他們研究妖化之術。」
龍文牧兩只耳朵豎起來，又听到了「妖化」這個熟悉的詞。
「妖化到底是怎麼回事？」龍文牧追問，「還有你地妖師巔峰，會被人擒獲？」
地妖師巔峰，像千靈雪就是這個層次。哪怕不是天妖師，實力也強大無比，這種實力的人哪可能說擒獲就擒獲。
長孫候似回憶起了往事，怒意在臉上不斷浮現。
「妖化，這是一種古老之術。成為妖師之人，相傳只要是以某種方式釋放出自己的妖力，能夠讓本身的實力達成某種飛躍。你之前所見我的那副模樣，就算是妖化的雛形。保留妖獸的外表，又保留人的神志，若是能做到這兩點，就算是完成妖化了。」
妖獸的外表，人的神志。龍文牧細細琢磨這兩個說法。
妖傀只是徒具外表，沒有神志。長孫候每天里會有半日失去理智，無法收放自如，也算不上完全的妖化。
若是配合上妖傀的力量，輔以人的理智，一個人的戰力怕是能大幅度的提升。
當時龍文牧若不是展現出了妖獸的一面，也不可能制服長孫候，可見這股力量何等蠻橫。
「照你的意思，妖化之術還沒有徹底的完成？」龍文牧問。
「妖化之術在上古典籍中有記載，不過早已失傳，黑龍殿的人是想重現這種上古之術。」長孫候說，「當初黑龍殿是派出數名天妖師將我打傷，然後擒獲的我。與我一同的，還有數百人，其中二十余人都是上品地妖師，與我伯仲之間。不過最後那些人基本都在晉升的時候死了，我算是里面運氣好的。據我所知，黑龍殿那邊，妖化之術並沒有徹底完成」
龍文牧倒吸一口氣︰「二十多上品地妖師？」
用妖師來做實驗，黑龍殿這是不把妖師當人來看待。
這種手段不可謂不殘忍，但是換一個角度來說，能把二十多上品地妖師囚禁，黑龍殿居然有這麼大的手筆。
長孫候冷笑︰「二十多地妖師算什麼？若不是實驗之人需得是即將晉升之人，他們要抓些天妖師來都不是什麼問題。」
「黑龍殿勢力到底有多大？」龍文牧問。
「黑龍殿總殿的所在並不在聖靈大陸，在聖靈大陸的，不過是黑龍殿分殿罷了。要說黑龍殿的勢力究竟有多大，至少青雲堡在它眼前可不夠看。」長孫候眸子狹長，談起黑龍殿，連他都有幾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