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文牧吐出天妖兩個字的時候，雲嘉嬌軀狠狠的震了一下。
千思萬緒都被這個消息給轟擊的粉碎。
三年前的獸潮讓雲軒國動蕩，那次災難對雲軒國來說百年難遇。那個時候雲嘉年紀雖然不大，可對那時候的事還記憶猶新。
雲嘉依稀記得當年的很多事，當年雲軒國派出過很多人去探查那場災難的緣由。最終探尋到了狼山，縱然派出人手搜尋過，可只知道狼山覆滅，至于是何原因一概不知。
「這……這不可能……」雲嘉不住的搖頭，讓她相信這種事，她怎麼可能相信，「你是說那是天妖所為？若是有天妖降臨雲軒國，那整個雲軒國都不會存在了。」
天妖那是什麼樣的存在？如果真有天妖降臨，那要覆滅一個帝國也不是什麼難事。
天妖意味著天災，天妖所過，帶來的唯有毀滅。上古之時，傳言十二天妖之力便能滅世。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都沒對你說謊。三年之前天妖出現在狼山，狼山也因此而毀。」
這個秘密在龍文牧心底隱藏了三年，無論是夜闌還是千靈雪，哪怕是對這些跟他關系親近的人，龍文牧也從沒有說過。
如果不是雲嘉今天對他敞開了心扉，打消了龍文牧所有的戒心，這種心里話也不會對她吐露出來。
雲嘉沉默著，人族與妖獸對立了無數年，至今為止，在各種傳言之中，天妖是最早的妖獸，也是險些滅世的存在。天妖甚至都不存在于聖靈大陸之上。
三年前那場災難居然是天妖導致的，三年前有天妖降臨過雲軒國，這種驚天之聞如果說給其他人听，大概沒有人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不過雲嘉卻隱隱有幾分相信，因為在當年的各種傳聞中，狼山的情況確實詭異莫測。很多人都推測，那里的種種慘狀，甚至引發獸潮的根源，極有可能是強大的存在導致的，只是即便是地妖也沒有這種本事。
兩個人都沉默著，龍文牧已經把老底給坦白出來，而雲嘉則是還沉浸在那些驚世駭俗的消息里。
過了許久，雲嘉才輕輕搖了搖頭，驅散了多余的想法。
坐在青石上，抱著膝蓋，偶爾扭頭在龍文牧臉上打量。
「你在看什麼？」龍文牧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特別是想起之前那香艷的一幕。雲嘉下巴靠在膝蓋上，長發披散下來，在微弱的火光中，嘴唇上泛著點點淺紅。
龍文牧有時候都心虛的偏過頭去，生怕自己再浮想聯翩。
「除了看你我還能看什麼。」雲嘉淺笑的道，「在天妖眼皮下活下來，也代表了你福大命大。」
龍文牧挑動眉梢︰「命大不大我是不知道，福氣沒準還挺大的。能得某位大美人青睞，也許我上輩子積德行善，感動了上蒼。」
雲嘉臉頰不由一紅，知道他話有所指。
「你既然都這麼大方把秘密告訴了我，其實關于天妖，我也知道一些事。」雲嘉說，「上古的十二天妖，在漫長的歲月里，並不是沒有天妖被擊殺過。即便是天妖，在漫長的歲月里亦有隕落。而天妖也有源石，你知不知道，其實有人煉化過天妖的源石。」
龍文牧一愣，輕輕垂首，想起來自己認識的某個人。
「煉化天妖源石的人，你應該也認識。」雲嘉說。
「你是說千靈雪？」龍文牧抬起頭。
「你果然已經知道了。」
龍文牧確實有過這種猜測，但也是在雲嘉親口這麼說之後，他才真正確信自己的想法。
在自己認識的人當中，龍文牧能想到的唯有千靈雪而已。
千靈雪在霧山對付地妖使出的那招，龍文牧從中感覺到過熟悉的氣息，那種上古洪荒的空寂和威嚴，縱然是地妖之力也遠遠不及。
那種熟悉的感覺只在狼山感受到過，那種威嚴感，那種宛如神明俯視蒼生的沉重，龍文牧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
從看見千靈雪動用了那一招之後他就心有懷疑，那是屬于天妖層次的力量，今天總算是確信了。
千靈雪以人類之軀動用那股力量，遠遠不如天妖強大，但氣息卻是天妖才有的。
說實話，哪怕他早就有猜測，可是在听到雲嘉親口說出來之後，還是少不了驚訝。
「那頭天妖名為吞虛，擁有吞噬萬物之力。」雲嘉說，「從很早以前，這枚源石就在雲軒國的皇室當中流傳。從久遠年代開始，就不斷會有人來繼承這枚源石，而這一代選出來人，就是她。我想你也知道，她身體一直抱恙，其實也是從得到這枚源石開始的。」
龍文牧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心說果然。
千靈雪的情況是妖痕上出現的問題，果然是跟她吸收的源石有關。
雲嘉抱著膝蓋，平靜的說著︰「天妖源石听上去雖好，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從很久遠以前開始，天妖的源石就一直有人在繼承，繼承吞虛源石的人，基本都難以支持。」
「以前也有人如此？」
雲嘉點頭︰「每一代繼承吞虛之力的人都是如此。吞虛擁有者吞噬萬物之力，只是這種力量對于使用者而言，太過于沉重了。以吞噬的力量吸納的東西，對于妖師來說，轉化而來的能量無異于劇毒。天妖吞虛能動用的能力，卻不是以人身能施展的。但凡是繼承了這股力量的人，壽命最長也不過十余年。等到身死道消，源石重新出現，便會尋找下一任的繼承者。」
龍文牧眉頭緊蹙起來。
「沒有例外？」
「至少到現在為止，沒有過例外。」雲嘉說。
「那千靈雪繼承這塊源石多久了？」龍文牧問。
「她是十年前兄長從北方帶回來的人，靠著出人的天資，三年時間晉升到大妖師巔峰，成為地妖師所用的就是這塊源石，到如今，差不多有七年了。」
千靈雪從七年前就得到這塊源石了嗎，龍文牧暗暗惱火。
他最初是真心想挽救千靈雪，不過在听雲嘉說了緣由之後，莫名的有些憂慮了起來。
她會變成如此，皆是因為天妖源石之故，如果不能根除源頭，那豈不是再多的救治之法也無濟于事。可是煉化過後的源石，除非千靈雪身死道消，否則怎麼可能根除的了。
雲嘉所言之事，毫無疑問是條噩耗。
兩人各自坦白了自己知道的秘密，曾經的那種隔閡好像也少了很多。
雲嘉往旁邊挪了挪，靠在龍文牧身上，享受這片刻的靜謐。
「原來如此，小生早就听聞千靈雪是雲軒國最特別的三個妖師，原來是這個原因。」
就在兩人相護依靠著，沉浸在溫情中時，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對兩人來說跟驚雷一樣撼動心神。
雲嘉本能的閃身站起來，擺出防御的架勢，龍文牧也緊張的扭頭。
在兩人目光的交匯之處，長孫候依舊如之前那樣毫無氣息，但那聲音卻偏偏是從他那邊傳來的。
兩人看過去之後，便听到嘩啦啦的聲響，之前一動不動的身影徐徐的坐了起來。
長孫候的面龐上帶著些血跡，但是無傷大雅。妖獸的痕跡已經全部消失了，露出的是一張清秀的面孔。
雲嘉的鎖鏈還牢牢捆綁在他的身上，可長孫候卻沒有任何緊張的意思。
他還活著！
「你……你怎麼還活著！」雲嘉緊張的問。
剛剛還以為他已經死了，明明氣息都已經消散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他若是還活著，誰能對付的了他？
龍文牧傷重在身，雲嘉這點微末的道行在對方眼里大概什麼都算不上。
龍文牧也有些傻眼，先前連他都認定了長孫候已死。
這家伙生命力居然這麼頑強，自己連站起來都費力，若是對方暴起發難，龍文牧實在是沒辦法再對付他了。
兩人如臨大敵。
不過出人意料的，長孫候自坐起來開始，就沒有了下一步的舉動。
哪怕身上纏繞著鎖鏈也不去想辦法掙月兌，只是靜靜的坐在原地。
「據小生所聞，雲軒國有三個最為特殊的妖師，想必你們雲軒國擁有的天妖源石不止一枚吧。若非如此，此次的天妖之戰又怎麼會選擇在你們雲軒國來舉辦。」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雲嘉警惕的問。
「小生從最開始便沒有暈，你們所說的話，我都听見了。」長孫候嘴角上翹。
他在被妖氣侵蝕的時候，有種妖異的感覺，如今就算這種痕跡消失了，這家伙的模樣還是那麼陰柔。
「你全都听見了……」雲嘉失聲呢喃道。
如果從最開始他就沒有昏倒，只是一直在裝死，那豈不是說，剛剛發生的所有事，他們說過的所有話，對方都知道了。
「是呀，你和這小子卿卿我我，我也知道。」長孫候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修長的眉眼微微眯著。
雲嘉咬著牙關，取出一把短刀，噌的出鞘。
「丫頭，就你如今的實力，縱然我不動，你也傷不了我一分一毫，收起你的武器吧。」
龍文牧強行支撐著站起來，把雲嘉拉到自己身後，同時也把她的短刀截了過來。
「小子，我勸你也住手，你傷重在身，連站起來都費力吧，現在的你，可傷不了我。」
龍文牧當然知道他的這些話不是虛張聲勢，長孫候身上幾乎不見傷，自己先前的那通狂轟，怕是根本就沒有傷到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龍文牧強提著一口氣，冷著聲音問。
若是對方有敵意，今天他和雲嘉兩人，怕真要同赴黃泉了。
不過好在長孫候似乎沒了先前的那股敵意，靜坐之余，沒有要動手的打算。
「我想怎麼樣？我想殺了你們兩個。」
雲嘉和龍文牧齊齊倒退一步。
長孫候話鋒一轉︰「之前我是這麼打算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
「有話直說！」龍文牧才沒心思跟他拐彎抹角。
長孫候輕輕一震，看似沒怎麼用力，可隨著砰砰幾聲沉悶的響聲，捆綁在他身上的鎖鏈直接被震成了好幾截。
龍文牧和雲嘉倒吸口涼氣。
雲嘉的那鎖鏈好歹算是某種妖兵，以前都是用來捆綁妖獸的。但在長孫候的面前，這鎖鏈脆弱的如普通的繩子一樣。這個人實力到底高到什麼程度？
「緊張什麼？我又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還你一個人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