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模糊片段在顧炎的腦海里閃現。
時隔千年，再去想當時親人一個個慘死在他眼前的畫面，他依舊心如刀絞。
就算有了歸元丹也還是會死的，哪有人會毫無克星呢？
只不過想殺他們，是需要魔族的血瞳之術罷了。
這樣一來，也讓神族那些人更加相信了小九當年的謊言，覺得只有她體內才有歸元丹。
顧炎死後也轉世重生了幾次，但因為神族一直派人盯著他們，所以每一次，他都沒能活到再重新飛升歸元。
他知道墨塵也是一樣，兜兜轉轉了很多次，直到被墨白找到，才恢復了以前的記憶。
他們這些人，小九死了，別人便都沒了再活下去的勇氣和實力。
只有北慕寒和墨白，一直活到了現在。
墨白除了是小九的師父，更是妖族的首領。
他如果死了，神族便徹底沒了顧慮。
而北慕寒……
顧炎實在是不敢想，他是如何熬過了這麼多年。
神族那邊也在追殺他，因為他的實力不能為神族所用，那對神族來說就是敵人。
但在努力了多次以後他們發現，這個曾經被他們作為棋子拋棄的三皇子，早就已經不是他們能對付得了的人了。
所以對他的追殺，也就從一開始的明刀明槍，變成了後面的陰謀暗算。
手段從一開始的下毒暗殺，變成最後的利用小九的傀儡接近他。
不得不說這辦法還是好用的，至少最初的幾次他們都得手了，將他打成了重傷。
再後來，他便誰都不信了。
北慕寒看著顧炎泛紅的眼圈，皺緊了眉頭。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找過你，只不過是湊巧遇上了而已。」
「我都說了我恢復記憶了，你還嘴硬啊？那咱們兩個還真是有緣分呢，好幾世都被你不小心遇到了。」
顧炎在他的保護下也安穩的過了舒服的幾輩子。
他從來沒和顧炎提過以前的事，也沒強迫過他做任何事情，沒把他牽扯進神魔之間的恩怨里。
他好像和以前的那些事劃清了界限，又好像一直陷在那里面，從未離開過。
只是，他不想讓顧炎和自己一樣累而已。
「隨你怎麼想，總之，就是湊巧。」
北慕寒垂下眼簾，淺酌一口清茶，還在嘴硬，不想和他糾結這個問題。
「行，那不聊這個，咱們說說別的。」
顧炎痛快轉移了話題，道。
「你這麼多年有沒有懷疑過……你們的孩子在哪里？」
北慕寒手握茶杯的力道一時沒控制住，那小巧精致的杯子在他指間碎成了粉末。
屋內空氣一瞬間都像是被凝固住了，讓人感到窒息。
顧炎覺得還好自己恢復了記憶還有一部分實力，所以哪怕被北慕寒看得有點害怕，但還是有膽子坐在這里和他繼續。
北慕寒握了握拳，冷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懷疑！你說小九當年寧願騙你也要保你一命，她沒理由會讓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吧？」
那孩子當時才三個月，連話還不會說，她怎麼舍得會讓他死呢？
她留北慕寒獨活，總要給他一些慰藉和活下去的支撐才行吧？
北慕寒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開口。
「沒理由，她就是那樣心狠。」
北慕寒對當年的事一直有怨言，只是沒機會也沒有人去說罷了。
現在顧炎提起，他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就是不爽。
「她扔下我，欺騙我，不要我是事實，哪怕你是她哥哥也不能幫她狡辯。我不想再聊這些事。」
北慕寒決絕起身，轉身離開。
這次顧炎也沒攔著，只是幽幽嘆了口氣。
眾人皆醉他獨醒，哼，等他查清真相，看他還敢不敢和自己摔門！
顧炎雙手環在胸前，撇嘴冷笑。
過了片刻，北慕寒轉身又回來了。
顧炎以為他想通了，結果他把顧炎扔了出去。
「這是我房間，該滾的人是你。」
房門砰的一聲又被摔上，顧炎沾了一鼻子灰，沒敢砸門找他理論，決定去找小九。
現在只有他們兄妹連心，其他都是外人！
哼！
簫九兒和墨白走後，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攤牌。
因為就算她再怎麼裝傻充愣，那些事情也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她要是不問個明白，以後也沒辦法再坦然和墨白相處了。
進房間，關上門，屋內只有她和墨白兩人。
墨白單手托腮，笑眯眯看她，問。
「小九今日不躲師父了？」
簫九兒有點心虛，「之前也沒躲啊……」
「哦？那是師父看錯了。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墨白淡定自若，讓簫九兒本來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咬了咬嘴角，墨白見她這為難的樣子，抿嘴淺笑。
簫九兒目不轉楮地看他，心想，不愧是個千年狐狸精啊，這笑起來是真的好看。有這麼一張臉，還愁什麼呢？
簫九兒嘆了口氣，終于下定決心開了口。
「顧炎恢復記憶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嗯，听墨塵說了。怎麼了？」
「他和我說了一些事情……」簫九兒停頓片刻，「關于我們以前的。」
墨白听到這兒，笑意微斂。
他點了點頭，輕聲問道︰「我們以前的事情可多了，不知他說的是哪些？」
簫九兒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但她沒辦法，只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就是我們的關系……他說，是你是我師父，我是北慕寒的師父。」
「除此之外呢？」墨白挑了下眉，饒有興趣追問︰「就沒說別的？」
以他對顧炎的了解，那個大嘴巴若真是說漏了，就不可能只說漏這麼一點點。
簫九兒長袖下的拳頭微微握緊，回答。
「還有別的，他說和我有婚約的人不是北慕寒……是你。」
簫九兒硬著頭皮把這話說出口，心髒都停跳了兩下。
墨白眸光閃爍的看她，那眼神讓她一時間看不穿模不透。
房間一下子就靜了下來，簫九兒不出聲，墨白也不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最後讓她有點惱羞成怒。
「你看我做什麼！說話啊！」
簫九兒惱火罵道，墨白輕笑出聲，問她︰「你想讓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