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是想听我承認這件事，還是否認？」
簫九兒想知道他的想法，同樣他也想知道她的。
「如果我說是真的，你是會接受這一切，還是躲著不再見我？如果我說是假的，你又希望真相是怎麼樣的？」
墨白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不見，眼神甚至還有幾分凌厲，讓簫九兒有些緊張起來。
簫九兒垂下頭，想了想，說。
「顧炎沒理由會拿這種事騙我，所以那些話一定是真的。我找你說這個，只是不想騙你，也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
「我什麼想法？如何看你？是只把你當成一個小姑娘，當徒弟，還是當未婚妻？」
她直接，他就比她更直接。
墨白眼中苦澀的笑意一閃而過。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小九，包括北慕寒。
他知道就算事情重來一次，她依舊會堅持自己的選擇。
他也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是沒辦法重新來過給他改變的機會的。
「如果你想知道這些，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把你當徒弟，也把你當未婚妻。你要怎麼辦？」
墨白把她問住了。
她要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簫九兒慢慢抬眸，和墨白對視。
她蹙了蹙眉，說。
「顧炎說我小時候很喜歡你，還曾口口聲聲說要嫁給你當你的新娘。」
其實簫九兒是可以理解當初的自己是怎麼想的。
幾歲大的小姑娘，被送到其他種族去拜師學藝。
偏偏她的師父又不是個白胡子老頭，而是個模樣漂亮的小哥哥。
長得好看又有本事，換誰不會喜歡呢？
甚至她覺得如果是現在的自己，比起北慕寒更先認識的是墨白，她也會喜歡的。
當然，前提是他身邊沒有那些鶯鶯燕燕。
她小心眼，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東西，尤其是男人。
簫九兒︰「我覺得我是不會騙人的，當初的我是真的喜歡過你。」
喜歡你，和喜歡過你。只多一字，卻千差萬別。
墨白苦笑，捶了捶胸口。
他的小九還是一如既往會戳他的要害。
簫九兒見他的反應，有些急了。
「你不要這樣，我們當初一定是說好的吧？不然我怎麼會和北慕寒在一起後，還與你有聯系？」
她不可能是那樣臉皮厚的人，若真與墨白鬧翻了，那怎麼還會那樣信任他？
這樣說不通的。
墨白︰「小九想知道真相，為何來問我，不去問他？」
「因為我信你！」
「那你的意思是不信他咯？」
「我沒有……只是他不會心平氣和坐下來同我說這些罷了。」
簫九兒有些沮喪，哪敢在北慕寒面前提她和墨白的婚事啊。
按他的性子，她肯定才剛開個頭，就被他摁在床上修理了。
墨白听完她的話，都快要說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麼滋味兒了。
少女的眼眸清澈透亮，沒有任何邪念的來和他說這件事。一如當年，直接了當的告訴他——
她不喜歡他了。
他與她確實是有婚約的，這事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
可對當初的墨白來說這就是個笑話。
誰會喜歡一個光著流著口水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女圭女圭啊？
她兩歲被送到妖族，五歲回魔族。
那四年對曾經的墨白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折磨。
他那會兒也不過就是十幾歲的年紀，愛玩的很。
身邊突然多了個拖油瓶，出去找女人都要被問一句「你什麼時候有女兒了？」
偏偏這小丫頭又極其黏他，只要跟在他身邊就不哭不鬧，把她扔給別人，她便要鬧翻天。
她當時年紀小，可頂不住她靈力強大。
畢竟是一出生就打破了幾大種族之間平衡的人，沒人敢得罪。
墨白被迫當了幾年她的師父，偶爾教她一些本事，也沒認真想過以後要怎麼辦。
她五歲離開後，他松了口氣，覺得終于甩掉個麻煩。
再見面的時候，她就已經十歲了。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小姑娘，不過看見他還是會害羞的臉紅。
她不叫他師父，叫他白哥哥。有時趁著沒有別人，會小聲問他什麼時候娶她。
自那以後，他基本上隔幾個月就會見上她一面。每次見她，她都越來越像一個大姑娘。
當墨白猛地回過神，覺得不能再把她當小孩子的時候，是在她十五歲那年。
他帶著新歡回妖族玩，正巧遇見她陪墨塵去妖族辦事。
她跑到他的住處找他，不偏不倚看見他們衣衫不整的在花園里，慌張躲藏時懷里抱著的東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墨白當時听見動靜本來是惱火的，但看見她就愣住了。尤其是見她哭，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印象中的她哭鼻子還是很小的時候，後來哪怕和他練功的時候被他打得趴在地上，也從不掉眼淚。
可那一次，她哭到連話都說不出來。
再然後，她就不再叫他白哥哥了。
從此，「師父」是她對他唯一的稱呼。
也是從那一次開始，他見她的次數越來越少。
從幾個月一次，變成一年一次，再到一年都見不到她一次。
不過墨白听見她的消息倒是越來越多，天才少女，不是今天又研究出什麼新的咒術了，就是明天又突破飛升到什麼境界了。
後來有一次見面，墨白打趣問她，怎麼不去妖族找他了的時候，她突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表情很認真的看著他說。
「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也不會再不懂事要你娶我了。師父，我不喜歡你了。」
那一刻，墨白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下，渾身冰涼。
他的心猛地墜入谷底，摔成了碎片。
墨白是真的懵了，緩過神來後，惱羞成怒。
傲氣如他，哪有被女人拒絕的時候？
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罷了，他又不喜歡，不纏著他最好！
可是，他不由自主去魔界的次數卻越來越多。直到有一次被那個姓北的神族臭小子攔下，警告他，「離我的小九遠一點！」
墨白當時听見那話都笑了。
他的小九？
他是哪兒冒出來的雜碎？敢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