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生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可思議的重逢

少女神經再次繃緊,頭腦思維漸漸清晰,眼楮圓睜,一幅受到嚴重驚嚇的模樣。

對方所指方向地面散落的竟然是一塊塊「啻族」戰士的殘尸,再看此人身上東拼西湊的黑乎乎東西,赫然是「啻」身上最堅固的鎧甲,聯系周遭凌亂的場景,一切謎題似乎豁然貫通。

一定是此人出手阻攔那些「啻族」戰士,可笑自己竟然將對方當成一個人畜無害的乖寶寶!

她在瞬間顛覆了剛才對其的安全判定,並對之從新定義︰

一個擁有著人類俊雅形貌的不明身份之人;

一個陰險與狡詐並存,善于偽裝的恐怖煞星;

無害的容貌、邪惡的內在、恐怖的實力、血腥的屠夫!

相距如此之近,她有種如坐針氈、精神崩潰的感覺,後背霎時間滲滿了冷汗。

少女心里戒備地仰望著對方,表面上卻示好道︰「閣下儀表堂堂,氣質儒雅,不論是穿什麼都很好看!」

「真的麼?」

「千真萬確!」

顏陌捕捉到對方眼神中透著的強烈古怪,沒有出言揭穿,淡淡道︰「你的額頭有血跡,但是戴著一張面具,我無法為你止血,要麼我轉過身去,你擦試一下?」

少女沉吟少許,回答說道︰「恩人沒必要那麼麻煩,我摘下面具便是。」

顏陌本無意看對方容顏,可是當對方摘下面具那一刻,他忍不住掃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讓他險些驚得跳起來,整個人都傻了。

「喂喂!」

少女看著對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心中又惱又秀又驕傲,連著呼喚對方好幾聲都沒有回應,難道自己的美貌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這時候她也不打算隱瞞女兒身的事實,聲調調高,橫了對方一眼說道︰「你能不能不要發呆了,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顏陌的魂體好不容易從震驚中醒過來,看著眼前與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要不是控制身體的是「噩蝕」吸納的「噩尸符之力,怕是要控制不住身體的激動。

「顏……呃,我叫藍生!」

少女雖然是男子裝扮但自從摘掉面具後,宛如榮光生輝露出她嬌媚動人的容顏。

此刻她都有些受不了藍生的灼熱目光,低頭看向自己身體,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齒如瓠犀,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腰若束素,嫣然一幅絕代佳人之姿,不禁心頭羞喜。

自己的樣貌別說是在夕鳴谷就算是在虞國都算得上傾國傾城,難怪對方眼楮都快黏在自己身上,這樣一想倒也不怪對方「失態」了,可是這樣的人真是隱藏暴虐的煞星麼?

終于,她實在忍不住了。

「你到底看夠了沒有?」

顏陌從小到大都沒有像這樣失態的先例,魂體差點都要從泥丸宮中沖出來,听到呵斥小心翼翼向對方深深施了一禮,見這位如花似玉的少女面露尷尬,突然心情忐忑開口詢問。

「請恕在下魯莽,姑娘可是姓樸?」

「嗯?你怎麼知道我姓什麼?」

少女奇怪地看著藍生表情呆滯,身體卻在顫抖,搞不清楚對方為何會這樣,檀口輕啟道︰「我叫樸璐子,來自夕鳴谷。」

藍生……不,顏陌徹底傻眼了!

「我遇見了二十年前的娘親?!」

這一刻,森林終于恢復了往日的靜謐,斜陽落照,百蟲覓食,藤盤樹盛,郁郁蔥蔥,一片生機盎然。

生命之輪回循環往復,天道之籌措歷久彌新,母與子的再次相遇,昭示著隱藏在歲月中的真相即將浮出水面,新的篇章即將榮耀登場——

朝露晨曦,前哨港城內樹葉伴隨著輕風沙沙席卷在青石路面上,往日啼鳴的鳥兒今天卻都像被掐住了嗓子,空氣中飄蕩著澀鼻的血腥味。

往時的街道上,有稚兒奔跑時腳步的旋律,有歡歌笑語,也有沁人心脾的油條饅頭,可是現如今整座前哨港都陷入了死寂,原本鮮艷的城市路徑到處都是冷尸殘肢,各家各戶門窗緊閉,屋內一雙雙驚恐的眼楮無助地看著外面空曠的街道,不知是在害怕什麼,更不知是在等待著誰。

前哨港城內一處非常普通的祠村,這里雖處市井之中,但是除非持著特殊的通行令符,否則就算站在這里也什麼都看不見、模不著。

就在前哨港四方夕槐樹被宗周修者砍倒的時候,這座隱于市的祠村就像撥雲見日一樣露出真實的面貌。

之所以稱這里為祠村,一方面是因為這里的佔地結構由上祠堂、中祠堂、下祠堂組成,另一方面是因為駐守在這里的修者很多,而且都是兩宮三宗當值修者中的實力的佼佼者,這麼多人日夜守在這里當然不能用簡簡單單一個祠堂裝得下,稱之為祠村更為恰當。

祠村的主體建築風格非常精妙,融合了石雕、木雕、彩繪等裝飾于一體,形狀肅穆,顏色分明。

其坐西向東,與正常坐北朝南或做東向西不同,由大牌坊石門、享堂、寢殿組成,飛檐翹角、秀雕花磚,即是秀美又是莊重。

「雨霧清醒,土壤芬芳,嘿嘿,這里真是一片淨土啊!」

一群人此時漫步在祠村,居中為首之人長相普通,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模樣,粗看不起眼,細看卻能發現他在任何時候都泰然自若,處變不驚。

「錚!」

一只蘊含著隱蔽脈力的箭矢剎那間劃破虛空朝著此人面部射來。

「警戒!」

「保護太師…」

就在此時,數聲怒火焚燒的吼叫在身後響起。

「王長空你這賊子,還不快快交出項上人頭!」

「老賊,你誆騙我兩宮三宗內訌,意圖謀取薨獄,簡直是痴心妄想!」

王長空腳下步伐沒有因為即將刺穿他面龐的箭矢有任何停頓。

就在箭矢上刺膚的勁氣馬上就要洞穿他面門的時候,斜著飛出一道身影,單手輕而易舉將箭矢抓在手中,隨後反手擲了回去。

「呃……」

偷襲之人被自己射出的箭矢釘在祠堂的牆壁上,死不瞑目。

那道身影做完這一切躬身向後退,沒有打擾王長空的意思。

此人正是八品司空,歸元境後期的竇彌。

王長空眼皮都沒撩竇彌一眼,突然停下腳步,眾人連忙也跟著停了下來。

他看著身後被凌空囚禁在半空的幾個人,對著其中一個人笑道:「你是離火宗的尤無憂吧?果然性格火爆,不知我何時誆騙于你?」

「老賊,你讓天鷹那個傻子當說客,聲稱大舉進軍前哨港不過是與麗水宮的赤鳳有仇怨,我等信以為真,誰能料想你趁機攻打我兩宮三宗駐地,致使血流漂杵,禍水大半修者被屠戮,如此行徑令人發指,還算不得誆騙麼?」

王長空平靜地笑了笑,沒有辯駁,身旁王楚靨抿嘴一笑道:「只能說你們連傻子都不如。」

尤無憂氣得臉都憋紅了,可是全身脈力被封印,手腳更是被特質的繩索捆綁,被兩名宗周歸元境修者像牽狗一樣馭在半空,只能「哇哇」大叫,這時另外一人央求出聲。

「太師、太師,我吳文可是積極倡議藤木宗參與圍剿鳳梧府,你們抓麗水宮的榕嗜也就罷了為何把我也抓起來啊?」

王長空原本沒搭理過這位麗水宮的長老,听他這麼一說,語氣淡淡問道:「听說你以前和榕嗜關系很不錯?」

「說的是!過去我和榕嗜老怪的確有幾分交情,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最終識破了他偽善面目,選擇棄暗投明,還望太師明鑒!」

「哦?!」

王長空面目表情,突然環視這一圈祠村,不無感慨道:「二十年前你們都應該感謝一個名叫藍生的人,正是因為他我被迫中斷了籌備許久的計劃,而你們……」

王長空指著一臉諂媚的吳文還有面似噴火的尤無憂。

「你們在我宗周最繁華的港口作威作福二十年,現在選擇棄暗投明不覺得晚了點麼?」

「太師……」

「老賊……」

王長空擺了擺手,不願意听他們說話,對著身旁之人道:「都是些陳詞濫調,暫時留著他們性命,讓他們閉嘴,最後那道藍生設下的門還得需要他們。」

「喏!」

王長空走在最前面,天上地上數不清的宗周修者將祠村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幾乎每名修者身上都濺染了鮮血,絕大多數都不是自己的血。

百丈外一處最高樓閣的棚頂牆角,竹傾月絕美的雙眸一眨不眨盯著宗周一行人,旁邊低伏在瓦片上的刁志磊悄聲道:「祠村的盡頭就是薨獄,看來薨獄注定要被打開,峰主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竹傾月眉頭緊鎖,不解道:「薨獄不就是關押罪犯的地方麼?這老賊到底想要什麼?」

刁志磊驀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圓瞪著眼楮,猶如見鬼一樣,喃喃道:「難道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什麼傳說?」

刁志磊見竹傾月露出好奇心,魂不守舍說道:「十多年前我剛來前哨港的時候有一次在酒桌上談及一樁趣聞,據說是二十年前,有一名為藍生的修者修為邪異,威震大周和大虞兩國,當初宗周和夕人不知為何關系不和睦,宗周更是打著斬斷‘神’路,還雪方自由的旗號四處抓捕夕人後裔囚禁于薨獄之中,藍生見不慣宗周所作所為橫加干涉,險些以一己之力打到宗周本部。」

「刁堂主,要是真有此等人物,怕是早就天下聞名了,這樣荒誕不經的故事你也相信?」竹傾月搖頭不相信會有這等傳奇人物,起碼她就沒听說過。

「竹峰主,這件故事或許是天方夜譚,但據說藍生提到了宗周的陰謀,與此時場景映襯,怕不是空穴來風!」

「什麼陰謀?」

「宗周要做的是仿照上爻時代極道通幽之法,剝離雪方和其他九方世界的聯系,建造一個只屬于宗周的輝煌時代!」

竹傾月就像听神話故事一樣,猛然醒悟過來。

「你的意思是……」

「不錯,據說藍生當年砍掉榮國侯家的夕槐古樹分別栽種在四極方位,將薨獄隱藏起來,只有通過他特制的令符才可進入其中,我們輪值都只是借助令符之力,要求我等不可深入薨獄,如今四極已破,極道通幽的關鍵就在薨獄,恐怕宗周要得償所願了!」

竹傾月听著刁志磊的講述,即是擔憂,又是忐忑,同時心中不知為何對這個藍生升起一絲熟悉。

「藍生……明明不識為何感覺熟悉,難道雪方真有那等經天緯地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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