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啻」的聲波震到半空,「吧嗒」摔在顏陌的腳下。
她駭然望著飛舞的霞芒,那如星火一樣絢爛的色彩是父親送與自己最珍貴的「術媒」,其中甚至被煉入一只成年「獳尸毒獸」的全部尸液精華。
「獳尸毒獸」頃刻之間就可以毒殺一位血藏境修者,然而現如今對方絲毫無損。
僅僅一個回合!對方就擊破了自己最強的依仗,雖然自己身受重傷以及對方勢眾是客觀原因。
但「啻族」強悍的戰斗實力真切地給她上了一課,難怪谷內長輩不允許自己參與戰爭,自己實在太過夜郎自大了。
後悔來的太遲,她已經無力改變局勢。
眼睜睜看著猙獰的「鎧刺」越來越近,那上面猙獰的醬紫色肉塊也許是自己即將的寫照吧!
少女在這種時刻突然嘴角露出一抹淒美的微笑,正欺身向前的「啻」突然都感到一種莫名的危險,眼中的紅芒驟然收縮。
這是他們一族面對危險時激發的潛能,在無數次的生死觥籌過程中救性命于危難之間,然而這一次危險實在太近、也太急了。
「封印開!」
「可惡的啻,同歸于盡吧!」
最後留戀一眼周圍,深深緊閉雙眸,她知道只要打開封印,敵人必死,藏在她體內的魔鬼也一定會趁機跑出來。
死有何懼!
我要用最壯烈的死法來彰顯「夕谷」兒女的壯烈與無畏!
即將攻擊到近前的「啻「甚至僅僅再需要一步就可以將眼前這個麻煩的人類撕裂,然而最後的殺念卻讓他們與命運橄欖枝擦肩而過。
「轟……」
天地元氣像是沸騰般開始急速膨脹,猶如一座被點燃的火山在傾瀉自己的憤怒,這絕對不是少女這個境界所能釋放的力量,像是燃燒生命的禁忌之法在宣泄毀滅的意志。
肆虐的能量猶如碩大隕石爆炸一般在整個林間橫掃一切,離得最近的七名「啻族」戰士還沒等發出聲音,就如凌亂的稻草一般被掀飛出去,橫空飛出丈許才發出痛楚的悶哼,圍在外圈的「啻」不約而同騰空向四方躍起相迎,然而,就在身手最敏捷的一名「啻」即將接住戰友時。
「砰……」
巨響相繼傳出,七名被震飛出去的「啻」毫無征兆炸裂開來,接迎戰友的「啻」都被碎肢血沫濺得一身,殷紅的血液迸在鎧冑上,依然殘留溫熱,肆虐的能量仍在繼續瘋狂,而六名「黎啻族」戰士卻傻了。
殘暴到詭異!
他們彼此互視一眼,暗紅的眸子中晶紅閃爍,顯然這些「啻」邪異的死亡模式讓這些日夜在死尸中打滾的戰士都感到震驚與驚悚。
能量所過之處,整片林地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沖擊,樹木折斷、草掀枝揚,然而,破壞並未適可而止。
濃濃的毀滅意志毫無征兆驟然降臨到整片空間,天地突然變得暗淡晦明,剩余的「啻」急速後退,天地失明不是來自感覺,而是切切實實真的發生了。
厚重的黑雲籠罩整片森林,強烈到可以崩潰神經的靈壓讓幾名「啻族」鐵血戰士根本無法正常站立。
「噗通……」幾聲,六名「黎啻族」戰士都無法承受這種恐怖的威嚴,紛紛跪伏在草叢中,他們堅固的鎧甲能抵擋任何神兵利器,卻無法阻擋這來自靈魂的戰栗,隱在重盔下的血紅眸子驚恐萬分地望著頭頂的天地異象。
重逾山岳的恐怖黑雲猶若活物般開始扭動、翻騰,一道道深邃漆黑的驚鴻時隱時現,將周圍一切物質分解為天地最基本的粒子。
「太夸張了吧?!」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顏陌不可置信驚呼。
似蜃樓一般的景象突然凝顯,卻霎那間消失不見。
六名「黎啻族」戰士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彼此互望,都看到了對方心中的疑惑。
那是一道人影,確切地說是一道睥睨天地的巨人像,通天徹地、逆亂經緯,霎那傳遞的威嚴讓六名「啻族」戰士毫不懷疑這是一位敢與天爭、大地在他腳下戰栗的存在,可惜看不清是男還是女,然而還沒等他們多想,異變突生。
躲在遠處的顏陌在這種陰陽逆轉的時刻,手中的「噩蝕」突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異變。
「咚……咚……」
一陣陣若有若無的音律響起,像似清泉擊石發出的脆吟,又像似江河貫海發出的轟鳴,「噩蝕」表面開始蕩起層層褶皺,似水波蕩漾一般,發出聲聲奇妙的異動,空間在此聲音的作用下似乎變得格外粘稠,肆意毀滅的意志也逐漸趨于祥和。
「噩蝕?!」
那道巨人像中傳出一聲驚異,緊接著漫天覆蓋的黑雲像是接到挑戰一般,呼嘯間化為一條長達百丈的烏黑匹練,貫穿天地,震撼絕幽,像一條暴虐的魔龍縱橫天地,攜滔天凶焰撲向林間這塊神秘的「噩蝕」。
跪伏在草叢中的六名「啻族」戰士豁然感到身子一輕,施壓在他們身上的靈壓悄然消逝,身體重新回歸控制。
這時候無需交流,他們不約而同縱身暴退,倉皇逃命。
任何生命都珍惜生命,當面對代表天地毀滅意志存在的時候,果斷月兌身才是明哲之道,任何多余的情緒都會成為死亡的喪門鐘。
「啻族」戰士剛退,代表毀滅的烏練已經與神秘的「噩蝕」撞在一起。
預測中的天翻地覆並沒有發生,天空依然晴朗、森林依然郁蔥,只有凌亂的痕跡證明剛剛狂亂的真相。
「雪方世界都已經被元古族佔領了這麼多年,凡間竟然還存有覆滅中晟時代的邪物,真是了不起!」
「小丫頭,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這次有噩蝕在,我就暫時不降臨,不過……我非常期待下次見面的時刻!」
黑雲中的聲音留下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消失不見。
代表毀滅意志的烏雲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的少女卻並未身隕,只是暈臥在雜亂的碎木屑中,昏迷中似乎做著無比可怕的噩夢,面色驚恐。
散發凜冽寒意的「噩蝕」表面突然閃起一縷細不可察的深邃黑紋,緊接著,無數道雷光自「噩蝕」里外開始蔓延。
「 ……
「噩蝕」突然裂開一條裂縫,引得顏陌側目觀察……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 「嚶嚀……」一聲,悠悠轉醒。
迷糊的頭腦里似乎灌水般沉重異常,從枯枝碎葉中抬起頭,透過層層樹影捕捉到斑駁的陽光,日當正午,萬物興茂。
等等!
她霍然一驚,自己……怎麼會沒死?
剛一抬身,火辣痛楚頓時盈滿了所有感官,不禁發出一聲悶哼。
現實的證明要勝過一切猜測,回憶自己貿然揭開封印的瞬間,從體內向外爆發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
她情不自禁模了模自己胸口,身上除了多幾道不輕不重的外傷外,一切都完好如初,然後在臉龐上模了模。
「幸好,面具還在。」
不僅如此,她更敏銳地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涼涼的氣息在循環游動,清涼的舒爽不斷撫平火辣的痛楚,身上的傷勢在不可思議地急速好轉。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少女感到腦袋更糊涂了。
當她的注意轉向四周被破壞的景象後,後脊不禁涌上一股徹骨的寒意。
十丈方圓已經徹底成為一片空地,邊緣處樹折地覆,坍塌裂橫,參天古木崩碎的殘渣鋪滿空地,一付遭受恐怖力量肆虐後的景象。
「我昏迷後究竟到底發生了什麼?」
少女頭腦中涌現無數的問號,就在此時,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醒啦?你的傷看起來很嚴重啊!」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切實將這位往日智勇雙全的少女嚇了一跳,扭頭尋聲望去,在身後不遠處徐徐走出一個穿著「怪裙」的人。
異常蒼白的皮膚似乎沉落于冰山的白岩,散亂的黑發遮蓋住小半的面容,卻遮擋不住透出骨子的堅毅,栩栩如生的紋身似一道華美貴榮的腰帶嵌刻在腰月復間,似龍、似魔、更似一面透出無限狂野的圖騰,腰間幾塊黑乎乎的東西圍擋住下半身,淋淋的血跡在上面涂抹出一幅詭異的圖案。
「你……是那個神秘人!」
顏陌稍微走近,看見對方一臉的戒備,咧嘴微笑道︰「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
少女這才看清楚他的臉,潔白如玉的面容看上去大約二十歲,宛若璀璨星辰的一雙眼眸似暗星般深邃迷人,咧嘴笑的時候,眼楮眯頓時眯成月牙狀,分外招人喜歡。
之前盜丹賊召出此人的時候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本以為是呲嘴獠牙的喪尸模樣,卻沒想到是一位溫潤公子。
「你的傷勢很重,我將部分脈氣封入你體內穩定傷勢,看樣子效果還不錯。」
「謝謝你!」
少女發現自己體內果然有一道散發涼意的脈氣,心中有些惱羞,這人怎麼不經別人允許擅自踫人家身體,但是她也明白如果沒有對方的脈氣幫扶,怕是傷勢更加嚴重,連忙隱藏心底的羞澀轉移對方注意力詢問道︰「你身上的是什麼呀?怎麼這麼嚇人!」
「嚇到你了麼?」
果然,顏陌注意力移轉到自己身上,灘灘血跡觸目驚心,的確有礙觀瞻,歉意地瞅向少女,轉身一指遠處地面某處唏噓道︰「是從那上面扒下來的,早知道會嚇到你我就什麼都不穿好嘍!」
少女一臉的無奈,對方幼稚的話語讓他徹底判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的安全程度,轉頭順對方指向望去。
遠處地面一片凌亂,幾塊漆黑的東西分外醒目。
「這些東西好面熟啊!啊……想起來了!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