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鳳卷 第一百零三章  桀驁的旗木

認錯人的小姑娘呆愣了三秒鐘,原本伶牙俐齒變得磕磕巴巴,緊接著她就跟做賊一樣向四周瞄了又瞄,一副「我知道」的表情,也不去推開書房的門,趴在門口賊兮兮小聲向里面說話。

「竹子放心,這個秘密我一定守口如瓶,就連我爹和我哥都不告訴!」

她剛要離開,神秘兮兮又轉身趴門縫壓低聲音道︰「竹子你可真能藏,脈力恢復這麼重要的事情全宮都被你蒙在鼓里,這要是被那些古板的長老知曉了,怕是整個禍水都得轟動,哎呀,我竟然是第一個知道這麼重要消息的人,怕是睡覺也要笑醒呢!」

顏陌隔著房門听得一頭霧水,透過縫隙看到她蹦蹦跳跳跑開,壓在心頭七上八下的巨石總算落了下來。

你們竹子豈止是脈力恢復,那修為簡直戰力爆表!要不是小爺我最近有所突破,怕是在石室已經被那恐怖的氣勢震成肉餅了。

說也奇怪,那麼厲害的丫頭怎麼會腦域受損如此嚴重?

他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細汗,不去思考這里面的前因後果,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里,趕赴「瀠水橋」之約。

房間當中放著一張黃花梨木為腳,理石做面的大案板,比目魚形狀的掛磬陳設在上面,案上還擺置著各種名人字帖,光寶硯就有七八個,各色筆筒內筆如森林,琳瑯滿目。

東南兩面牆都掛有名人字畫,牆角兩側分別豎著精致的青銅花囊,一面插著滿滿的芍藥花,另一個花囊中插著白菊花。

顏陌是讀書人,眼前這處書房雖然布局精巧,陳設規矩,但是打眼一看就知道平時沒什麼人來往,從硯台的使用情況就可以看出來,這點判斷力他還是有的。

「書房就不能建個後門麼!」

他轉悠半天,無功折返到門前,悄悄拉開門栓,扒開遮擋視線的帷帽往外偷看,院落里不見其他人的身影,心中大喜,正要溜之大吉,卻听到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喧鬧的聲音由遠及近,顏陌嚇得連忙縮回邁出去的那只腳,因為這是一雙女鞋所以穿起來格外不舒服,而且素白色的長錦衣下面光溜溜露著大腿,總感覺「嗖嗖」的風在身子下面來回逛,令他極度缺乏安全感。

「旗木,我敬你是王族太保的權貴,可這里是宗周的地界,你要硬闖我乾橙府內苑就是與我夯土宮結下難解仇怨,今日有我刁漠在此,你休想踏進這里半步!」

書房里的顏陌正在琢磨是藏案子下面還是藏在門後面,冷不丁听到熟悉的聲音,頓時來了興致,邁著貓步趴門縫往外一看,眼楮圓睜,心道這不是「翠玉閣」被忽悠買「魚紋槐銅碟」的那位青年麼!

刁漠身旁浩浩蕩蕩出現一群人,這些人有男有女,刁漠的隨從也在其中。

大家都對圍在其中的一位錦衣男子怒目而視,但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那位叫旗木的男子絕對算得上偉岸,身高足有八尺,體格魁梧,稜角分明,一雙格外大的手掌隨手一撥眼前之人就要將強闖內苑,可是卻被刁漠攔住腳步。

「讓開!」

旗木聲音冷冽,眼中不含絲毫感情。

「休想!」

刁漠的態度同樣很堅決。

「你如果不想缺胳膊少腿最好看著我的腳說話,而不是仰著頭跟我對話。」

旗木此言一出,全場嘩然,頓時幾名忠心的護衛氣憤地從人群中竄了出來,攔在刁漠的身前。

刁漠原本掛在臉上的習慣性微笑早已消失不見,雙眼冒火撥開身前的隨從,一字一頓道︰「不要以為有王後為你撐腰就可以肆意妄為,我再重申一遍,這里是宗周!是我夯土宮的前哨駐地,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要想闖進去就踏著我的尸首,否則給我滾出前哨港!滾回懸劍嶺!」

刁漠的針鋒相對讓場上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乾橙府眾人何時見過他們公子如此狂態畢露。

膽小的人自覺向後退,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其原因是內苑中住著一位特殊的貴客。

「我知道傾月就在里面,你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你!」

「嗆……嗆……」

兩人同時拔出身上兵刃,刁漠用的是劍,旗木則是使用保氏太保戈,他們彼此幾乎是同時將兵刃指向對方面門,緊接著護衛隨從他們也都亮出手中兵刃。

旗木見這麼多武器指著自己,臉上掛著戲謔,嗤笑道︰「以多欺少,沒問題,我很喜歡!」

眼瞅著沖突一觸即發,忽然遠處一道破空聲響起。

緊接著一道略顯駝背的身影凌空虛度飛到他們中間,雄渾的脈力激蕩,沖突雙方在這股力量面前猶如大海中遭遇顛簸的帆船,一片東倒西歪。

「你們是要造反麼?」

「主公!」

「堂主!」

「老爺!」

在場眾人見到來人紛紛施禮,刁志磊的話是對刁漠他們喊的,但這些夯土宮之人承受的脈力沖擊並不強烈,反而是他背對著的旗木「蹬蹬蹬」連退三步,腳下河卵石鋪的路面被炸裂成粉末。

「刁堂主好修為啊!」

听到身後的聲音,刁志磊這才緩緩轉過身,變臉似得笑吟吟道︰「賢佷謬贊了,老朽這些年修為倒退,怕是再過兩年連你一招都接不下了,對了,不是听說你受命去轂城賑災麼?什麼重要的事能讓你放下公務來前哨逍遙?」

旗木眼瞼不自然抖了抖,暗罵這個老不死在說瞎話,就憑對方的脈力波動,他大致分析這老鬼距離歸元境也只是一線之隔,自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轂城慘案驚動朝野,賑災之事有宗周卿事廖主持,成周負責協助調查,我就是閑人一個,觀刁堂主血氣煌煌,脈力雄厚,想必貴宗的‘夯土韜則’已被您體悟得爐火純青,別說修為倒退,怕是懸劍嶺來人也拿您沒辦法啊!」

旗木明面上是捧,暗地里卻是諷刺他學不到「夯土韜則」這輩子休想踏足歸元境。

因為據他所知「兩宮三宗」的「韜則」只有宮主、宗主才能修習,其他任何長老、堂主或是弟子修習都是大忌,輕則廢除修為,重則凌遲處死。

刁志磊人老成精,豈會听不出他話中的意思,暗咒這小子忒壞,損就損了還拿懸劍嶺壓我,看來他這是為了見里面這位豁出去了。

「哈哈,賢佷竟拿我開玩笑!咱們不談那些煩人的事,剛才我在後堂議事,听說前廳來了貴客,立馬放下手頭公務,吩咐下人擺宴為你接風,怎麼我一沒留神的功夫你就跑內苑來了,哎呀!這里都是女人住的地方,要是被人知道你在此逗留怕是要惹閑話的,快快隨我去赴宴!」

刁志磊說完就走到旗木身前像老友那樣挽起對方的胳膊,可是旗木腳步雖然移動一下卻沒有絲毫要離去的意思。

「賢佷,這是何意啊?」刁志磊明知故問道。

旗木表面上謙和卻話鋒強硬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我想見傾月一面,你們要是攔我怕是要惹出不愉快!」

刁志磊褶皺的臉皮笑容漸漸褪去,淡淡道︰「絳紫峰峰主要是真的願意見你,老朽自然不會充當惡人,可她要是不願意見你,我也絕不會置之不理,依我看來,賢佷還是隨我赴宴更佳。」

說著他又拽了拽對方的手臂,可是旗木腳下就像生根一樣,壓根沒有挪步的意思。

此時刁漠手里提著劍陰沉著臉走過來,橫眉冷目道︰「竹峰主就算在此苑中,你這般行徑與歹人何異,勸你速速離去,否則就是自討羞辱!」

「嘿嘿,我今天偏要自修其辱,你們能奈我何!」

旗木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那意思就是我在這里耗著,看你們能將我怎麼辦!

一時間,場面僵在這里,誰也不能讓,誰也不能走!

躲在書房里的顏陌將所有情形看在眼里,刁志磊剛來的時候他還挺慶幸,可是大家都僵在原地,這麼多人圍在門前,等那位「正主」從石室中醒過來,他這個冒牌貨豈不是要被甕中捉鱉?

他在書房內急的亂轉,苦思解決之道。

決不能對眼前之事听之任之,否則等真相大白的時候,別說那個駝背的老頭,就是那個杵在門前的大個子就可以收拾自己。

突然,他眼角劃過牆壁上掛著的字畫,頓時靈光一閃,心生一計。

「哼,賢佷既然如此不識好歹,老夫也算仁至義盡,這里就讓給你,不過如果你非要擅闖我府內苑,驚擾了女眷,那就是混賬行徑,我乾橙府雖然勢卑人窮,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刁志磊因氣不過旗木的狂妄已經轉身離開,臨走前他遞給刁漠一個眼色,刁漠領會他的意圖遣走無關人員,只留下他和幾個隨從堵在門口,意思你願意杵在這里,我就陪你一直耗下去。

不少女眷聞聲而動,互相打听之下了解事情始末,扒開各自的窗戶遙望這一幕。

有人贊嘆旗木真乃痴情人,也有人咒罵旗木膽大妄為,她們的生活中難得出現這樣的橋段,自然免不了燃起八卦之火,都想看看此人究竟能等到何時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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