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在了我的鎧甲,那不是夕陽的顏色,那是鮮血的顏色,是不屈的意志,是生死無話,是年少的意氣風發。
「怕嗎?」王西並問。
「怕就不當異能者了。」陸鳴微微一笑,鮮血染紅了他的牙齒,看上去十分妖艷。
「你讀過《喪鐘為誰而鳴》嗎?」陸鳴繼續說道。
「當然,天醒者海明威。」
「里面有一句話說得好,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活。」陸鳴喃喃自語。
「當然,那就讓喪鐘為我們而鳴吧!」王西並慘然一笑,神情肅穆。
身形佝僂的兩人對視,笑容燦爛。
喪鐘為誰而鳴?喪鐘為我而鳴。
狂暴的異獸用泛紅的瞳孔饒有意味的看著,不時發出嘶吼。
逗弄弱小的獵物是狩獵者的本能。
「如果活下去,我們就做兄弟吧。」陸鳴眼神堅定,沉聲道。
王西並沒有說話,他咬牙緊了緊破碎的衣袖,把它們寄在一起。
既然是兄弟,哪有讓你死在前頭的道理?
王西並拿起長刀,往刀身上吐了口鮮血,他心想,我死之前,刀一定會是藍的。
陸鳴轉過頭,微風浮動長發,他的面容平靜,無波無瀾,既然已經死過一次,又怎麼會怕第二次那?
生死之間,有大無畏。
狂暴的異獸升起逗弄之心,猛然間爆發異能量,火紅色的異能沖天而起,形成一個大圈,將兩人一獸包裹了進去。
陸鳴微微一嘆,十死無生。
而在另一旁。
陳曉和夏未涼終于在小哈的帶領下來到了湖邊,不得不說,小哈的嗅覺還是很靈敏的。
「別擔心,沒事的。」陳曉安慰著心神不定的夏未涼,他又何嘗不是呢?
「嗯,我們快些走吧,應該就在前面了。」夏未涼咧咧嘴,苦笑道。
忽然,火紅色的光柱沖天而起。
小哈沖著光柱大吼,旋即飛快的朝著光柱跑去。
陳曉呆呆的看著光柱,喃喃自語「我想,我們找到了。」
夏未涼俏麗的臉色一喜,陸鳴應該就在前面了,不然小哈是不會大叫的。
可是,那沖天的光柱是什麼?
她臉色一變,心里有些不安。
兩人緊跟在小哈的身後。
撥開茂密的草叢,兩人看到了球形的淡紅色光圈,以及圈里渾身浴血的兩人和狂暴的異獸。
「陸鳴!」
「鳴哥!」
兩人都是一喜,終于找到陸鳴了。
至于狂暴的異獸則是被他們無視了,後山的異獸最強的也就是那個一級圓滿的了吧,就算兩人打不過,拖一下時間救下陸鳴還是可以的。
夏未涼臉色焦急,越靠近光圈,看的越清晰,她似乎看到了陸鳴身上滲出的鮮血,原本她還以為是光圈的顏色。
砰—
「進不去?進不去,陳曉。」夏未涼焦急大喊,臉上掛滿淚痕,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兩人。
「他媽的。」陳曉拿起盾牌,後撤數步接力沖撞,他不相信這光圈能夠承受的住。
砰,砰!
光圈僅是微微一蕩,陳曉被後坐力頂翻在地,他不信邪,又拿起盾牌……
砰
砰
砰——
‘不能,不能,不能這樣!’陳曉在心底大喊,一遍遍的撞向光圈。
他的雙手已經泛紅了,淚水緊緊滑下。
夏未涼完全亂了方寸,用手一下下的拍打著,她癱坐在地上,整個人不斷地抽搐著。
今天是她最後悔的一天了。
絕望,無助,深深的籠罩著她。
她一遍遍的哭喊,聲嘶力竭,祈求光圈里的陸鳴能有些許回應。
或許是異獸為了避免被打擾,又或者是光圈的本性,它是隔音的。
陸鳴並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夏未涼和陳曉此時僅在他的不遠處。
圈里的兩人高高舉起武器,肆意張狂的笑著。
我輩異能者,當在風雨中生,在高歌中死。
「來吧,送它去死。」陸鳴咬咬牙,僅是說出這句話似乎已經耗費了全部的力氣。
王西並沉默,他一歪頭,無比認真的看著陸鳴的面容。
凌亂的頭發,灰撲撲的臉,高高腫起的臉,挺起的鼻梁,泛紅的眼眸和鮮紅的嘴角。
「呵,真丑。」
他抬手擦了下嘴角滲出的鮮血,一個箭步沖向狂暴的異獸。
他的異能量已經耗盡了,他已經無法使用獨特的瞬移秘籍。
他的速度很慢,卻很沉重,像是一個無畏的士兵,悍然赴死。
這一刻,像極了《亮劍》中獨自赴死的騎兵營營長。
「父親,我悟了。」
異獸發出輕微的吼叫,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磁浮撼大樹,可敬不自量。
陸鳴聲音沙啞,大喝道,「沖鋒!」
怎可讓你一人獨自赴死?要死也應該是我死在你的前面,我本來就對不起你啊。
手持長槍,他把僅剩的輪回異能附在了槍尖,槍尖慘白,一如陸鳴毫無血色的臉。
陸鳴沖鋒的速度甚至超出了王西並赴死的速度,他的身形漸漸跟上了王西並,兩人並駕齊驅。
悲壯。
夏未涼哭啞了喉嚨,呆呆的看著這一刻。
陳曉停止了沖撞,他拿著盾牌跪在地上,豆大的淚水一滴滴落下,他無力的錘著地面。
「為什麼,為什麼一直都是他,如果,如果不是我,鳴哥也不用出去,也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兩人的武器直直的刺進了異獸的體內,如血的夕陽下,兩人活了下來。
或許每一個喜劇故事,總是充滿了波折,跌宕起伏,滿是悲劇。
一刀一槍兩人。
三米高的異獸趴在地上的體型並不小,將近一米的尾巴,整個看起來很是龐大。
兩人在它面前,真的如同獅子與兔。
可是,獅子搏兔,也用全力。
狂暴的異獸一聲嘶吼,嘴角裂開,漏出早已非人的尖利牙齒,它只是輕輕一甩頭。
刀被打飛了,連同他的主人。
槍沒有被打飛,輪回異能爆裂開來,槍尖炸開,槍碎成了兩把,陸鳴的身影在這力量下倒飛出去。
炸開的陽崩掉了異獸的半個頭顱,異獸鮮血直流,發出痛苦的怒吼。
它怒吼著沖向兩人,意識消失,已然潰散成為真正的野獸。
就在此時,一個胡子邋遢的,溫文爾雅青年憑空出現。
他不管不顧,接住了被異獸打飛的王西並和倒飛出去的陸鳴。
「還好來的急。」
「他媽的,東山軍干什麼吃的。」
嘴里爆著粗口,他把兩人輕輕的放在地上,動作柔和。
「草,你他媽是不是不想活了?」賀零回過頭,眼神冰冷,殺意涌現,與剛才動作輕柔的他判若兩人。
在看到光柱沖天而起的時候,他就感到不對勁了,他並沒有感受到陸鳴體內的鎖,那就說明只能是用掉了,什麼能讓他動用二級的力量,顯然只有同為二級或者超出二級的力量。
幾個瞬移趕到了光柱的附近,卻看到了險些被殺死的陸鳴。
賀零在這一刻出離憤怒。
空中的光圈應聲破碎,如同薄紙。
夏未涼和陳曉踉蹌著跑到兩人的身邊,她把陸鳴抱在自己的懷里,輕輕的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液。
陸鳴面色紅潤,滿是鮮血。
他睜開昏沉的眼皮,看到了淚眼朦朧的夏未涼,他顫巍著伸出手,想要模一模夢中的女孩,他想,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吧。
夏未涼急忙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陸鳴的手上沾滿血液,爆炸帶來的沖擊感使他的手是溫熱的。
涼涼的。
陸鳴喃喃自語,他細微的模索著,感受著冰涼柔軟的觸感。
陸鳴有些不確信的問道,「小,小夏?」
「嗯嗯,我在,我在。」夏未涼平復自己焦急的內心,淚水從眼眶刮出。
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似乎真的活了下來,不然怎麼能見到小夏呢?
「後面,樹…樹上,東方羽。」陸鳴掙扎著轉過頭,伸出帶血的手指遙遙指向不遠處樹杈上昏睡的東方羽。
「嗯嗯,知道了。」夏未涼連忙道,她不知道誰是東方羽,不過看陸鳴的樣子,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好。」陸鳴咧嘴一笑,女敕白的牙齒沾滿鮮血,頭一歪,昏了過去。
一旁的陳曉抱著早已昏過去的王西並,給他換了個舒服的位置。
陳曉伸手,擦掉他嘴角的鮮血,頗為敬佩的說道「兄弟,你真是個男人,我向你道歉。」
他明白,如果沒有王西並,陸鳴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少年,是一個值得敬佩的異能者,一個真正的異能者。
夏未涼輕輕拍了拍陸鳴的肩膀,動作輕柔的把他放在地上,俯身吻了下陸鳴的額頭,柔聲道「睡吧,醒了就沒事了。」
忍著淚水在眼眶里打圈,她朝著陸鳴手指的方向,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面容蒼白東方羽。
她把東方羽報了過來,放到陸鳴的身邊。
夏未涼看著三人平躺在地上,一時百感交集,她沖著另外兩人說了聲謝謝。
如果沒有他們,自己或許就見不到陸鳴了。
年少是的情感總是那般純粹。
另一旁,青筋暴起的賀零對著狂暴的異獸拳打腳踢。
賀零沒有動用異能量,只是單純的用肉身的力量,狂暴的異獸被打的哀嚎連連,顫抖著不住的後退。
砰-
異獸的一條胳膊斷了。
「你不是厲害嗎?」
咚-
異獸的一條腿也斷了。
「草,畜生!」
轟!
異獸四肢盡斷,龐大的身軀摔倒在地。
它發出痛苦的嘶吼,眼前的人只是想要玩弄它,拿它來泄憤。
賀零冷笑,手中異能量匯聚。
發泄完了,那它就該死了。
異能量形成一把淡銀色的刀,飄忽著飛向四肢盡斷的異獸。
四級異能—空間利刃。
銀白色的刀印出異獸恐怖的神色,它怒吼,想要噴出火球來進行反擊,可惜無濟于事。
在開始時,賀零就封住了它的異核。
淡銀色的刀,像是柳絮,緩緩的飄向異獸。
賀零要折磨它的精神,如同它折磨陸鳴。
吼吼!
異獸不住的尖叫,死亡的意志折磨著它,刀,離它越來越近了。
忽然,變故突生。
空中突然出現一只手握住了淡銀色的刀,刀被死死的按在手中。
「吆吆吆,你想要對我的寵物做什麼?」
接著,一個黑袍人怪叫著出現。
黑袍上繡著淡白色的條紋。
賀零臉色一疆,徒手握住四級的空間利刃,此人最少也是五級。
五級,黑袍。
通靈會的堂主嗎?
賀零微微一笑,正愁找不到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