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1節貪婪

糾結,是商人乃至整個人類的常態。成功則是對貪念,與恐懼抽絲剝繭的過程。在這個暗流涌動的大潮中,貪婪的人們,被裹挾著涌向前方,在退潮時,他們便可憐的,成為落荒的人。恐懼吞噬著貪婪,現實無情的撞擊著理想,失敗、勝利、從一個極端,再到另一個極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人們從來不給自己留下,喘息的時間,人們的擔憂不無道理,資金鏈說斷就斷了,國家根據自己的發展,要及時的做出,收緊銀根、或者是放松銀根的政策,若是放松銀根還好,若是前者,本來好好的貸款,一個收緊銀跟的政策,不再續貸,那你的資金便沒有了來源,這樣對于一個,像李佔地這樣,剛剛起步的,承包者來說,你的經營就更難維持,建築材料,和工人工資的上漲,遠比預算定額上調的要高。而且更快,這樣的市場經濟,它的泡沫一旦破裂,能抗住的,就是未來的希望;然而卻是鳳毛麟角,扛不住的就是,資不抵債的滅頂之災。

這種恐懼的日子,日復一日的在考驗著,創業者的承受能力,僥幸心理,是人們為貪婪,而找的借口。然而一個真正的貪官,正是利用了創業者的貪婪,因為,他們總想著,以最小的成本,來換取最大的利潤。這是全世界商人的通病。喬裝打扮一下,便順理成章的,收取了創業者,幾年乃至幾十年,苦心經營的成果。正月十六過去了,在主管基建的,副礦長的辦公室里,坐著一位年輕人,最多四十歲。佔地敲門進去,怯聲聲的問︰「您好,王副礦長在哪辦公?」「你說的是王增易吧,」「是」「前兩天也有兩個人來找過他,他已經退休了,春節期間,礦上組織他們那批要退休的老人,去南方旅游,初六就回來了,對了,你是河北工程隊的李經理吧,你有什麼事,我是新來的,主管基建的副礦長。」一個操這本地口音的人,看著佔地。

認真的回答著,他提出的問題,「那今年的工程是怎麼安排的,」「是這樣,大秦線一期工程結束了,所以,今年礦上的基建項目少,有幾個項目,已經按投標方式,發包出去了,」佔地還不死心,「都是那幾家重標的,」「南郊區建築公司總包,他的下屬幾個分公司分包,怎麼有問題嗎?」「沒有,就是順便問一下,」「對了,今年你們外地的工程隊,一個也沒有重標,不要在這等了,我們礦上都有你們的資料,明年活多了在找你們來。」佔地心想,招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整個春節都在礦上,既沒有看見貼出來的通知,也沒人告訴過我,而且我在礦上過的年,這種事誰不知道,招標是晃子,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幾千年來,一直不變的真理。再說只有用自己的人,才能收錢收的放心。

佔地頭重腳輕,努力的支撐著客氣幾句,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從副礦長,辦公室出來的,過了兩天,小高、老張也來了,三個人覺得被騙了,「找他去,」三個人立刻去了王增義家,敲了半天門,也沒有動靜,到是把旁邊的鄰居驚動了,開開門,「你們別敲了,從初六回來就走了,在沒回來,前天還有一班兒人找他哩,」「那他在礦上還有別的宿舍嗎?」「沒有這套房是礦上陪給的,退休後都騰出來,給新的領導住,」「對了,听說老兩口回老家了,」三個人蔫了,看來小高、老張、也沒少拿錢。小高紅著臉,「報案吧,」老張斜著眼看了他一下,「去哪報,你也想進去了,行賄跟受賄一樣的罪,再說咱們三個人,誰給錢時,有第三個人在場,我去時,王增義易讓他老婆去了里屋,就我們兩個人,誰做證,沒有證據不但沒人受理,人家還會說你誣告,再怎麼鬧,咱們一個外地來的包工隊,當地的司法部門,也不會向著咱們。」佔地嘆了一口氣,「你們還好,是自己的錢,就當沒掙,我是回老家借的錢,跟誰說理去。」這種情況,在官場上是慣用的手段。

只是三個貪婪的人,不懂這場里的黑暗罷了。當官要調走了,調令已經下來了,臨走以前,把下面各個部門的,頭頭找集起來開會,會上稍稍的,透露一點信息,下面的副手們,躍躍欲試,有的想升正職,有的想換個肥一點的部門,當官的人想升遷的貪念,比起商人的貪欲來,有過之而不及。投其所好的,把自己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如數奉上,更有甚者,舉債來送禮,結果,和三個外地的包工頭一樣,被騙。不一樣的是,三個外地來的包工頭,是被本地的貪官騙了,而那些想升遷的官員們,則是被外地來的貪官騙了。這種事大多是打掉牙,往肚里咽,啞巴吃黃連,自己心里有數哇。其實,在每個領域里,都有它的潛規則,它們是約定俗成的,毫無局限的,被廣泛地運用著,用的好,則前途一片光明,用不好,那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貪婪,是人們天生就有的,很少有人,能抗拒那美好事物,或者是權力的誘惑。

三個人失業了,就算是有關系,也得去從新聯系,個人沒事干不算事,民工們還在家等著里 得趕快寫信告訴人們,不能誤人家,過幾天要找工的都找夠了,你對這些人怎麼交待。再說從新找工程,也得需要時間,至于什麼時候找到,誰能說得清楚,甚至還要花錢。

佔地找過李科長,答應的很好,工程卻遲遲沒有動靜,貪婪的家伙,不先拿錢就不給找,吃肉不吐骨頭的禽獸,不對,吃肉不吐骨頭的應該是王增易那個主管基建的副礦長。佔地也知道李科長是在等錢,有了錢照樣能辦事。煤峪口礦欠的那四萬塊錢,不是沒有簽字,也是在等錢,那幾年人們撈錢都到了瘋狂的地步,‘有權不使過期作廢,’這成了當時老幼皆知話題。可是佔地也拿不出錢來去送禮,佔地心里想,絕對不能再借錢,一旦長時間還不上,那不光是自己的事,甚至會連累家人,丟人事小,讓父母跟生氣那還算人嗎,因為沒有工程,去年在工地上管事的幾個親戚不光是沒有露面,連個信也沒有,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很骨感,成功了大家分享,失敗了就得自己扛著。

佔地仔細的算了一筆賬,按常規說法,建築工程的毛利潤,上交稅款、施工期間的零星花銷、置辦工具等等、算來算去,去年的工程虧了兩萬塊錢,要是把礦上欠的要回來,還能掙兩萬塊錢。怎麼才能要回來呢,在去年有工程時,每次吃飯,都是一大桌子人,說的吐沫星子亂飛,今年再遇到那些人,遠遠的就躲開了,好像佔地身上有傳染病一樣,生怕被感染了。佔地也听人說過,包工程有時攬不到活,停一段時間不算什,畢竟自己不是國營企業,每年有任務分給你,再說了,這個公司除了自己和老婆孩子,再無他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維持一家人的生活,還不成問題,佔地倒也不是急著掙錢,只是沒事干閑不住,有些人就是這樣,累點行,沒活干不行,就像農村人常說的,老太太紡棉花,紡二兩賠四吊錢,但是還要紡,這叫賠起閑不起。每當听到別人的工地上,震動棒嗡嗡的響聲,心里癢癢的難受,總是在躁動著。

西北的春天總是來的晚一點,但是它還是要來,天氣暖和了,人們紛紛月兌下厚重的棉衣,春捂秋凍是人們掛在嘴邊的話,它對老年和兒童是有益的說教。然而對于年輕女性來說顯得不合時宜,尤其是愛美的女人們,也不知道她們是真的不怕冷,還是為了早一點的展現那美麗的風景,硬生生的比男人們提前了一個季節,有的人已經穿上了裙子,燕子也覺得眼饞,把自己的裙褲拿出來,可是怎麼也拉不上啦鎖,「佔地你干什麼呢,過來幫我一下,」「往常都不是自己拉嗎,」「是呀,」佔地說著過來用雙手抻著兩邊的褲腰往一塊湊,怎麼抻也差兩寸,「你少吃點吧,這都差兩寸多了,算了這條裙子不能穿了,」佔地覺得哪里不對勁。

把燕子轉過身來,上下大量著,燕子被看的不好意思「你看什麼,都老婦老妻的了,還沒看夠。」不對,你別處不胖,就是肚子大了,你是不是得了什麼病,」「沒有覺得哪不舒服哇,」「那肚子怎麼鼓起來包來,」燕子故意逗他,「就是呀,」佔地著急了,用手模著是,里邊怎麼還在動,「不行快穿褲子去醫院,」燕子笑著抱住他的,「傻子,虧你還當爹呢,連著個也看不出來,」「難道你又懷上了,」燕子從櫃子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佔地,「木頭,你看這是什麼病,」礦務局總醫院婦產科的大印章紅的耀眼,一張證明懷孕的診斷書。

日期去年九月份,「怎麼你懷孕五個多月了,祖宗啊,咱們在這里沒有戶口,就開不上準生證,上面對計劃生育雖然比以前管的松了,不知道這個地方沒有準生證能不能住院,要是不讓住院怎麼生這個孩子,再說你不是帶這環里嗎,」「傻子,帶著環它就不能自己掉下來嗎,其實這次娘讓我來的目的就是要再生一個,不論閨女小子都行,」這是娘說的,從一礦搬過來,我就去找姨姐,是她親自給我取的環,她還經常來家里給我檢查,現在農村里都不管了,听說上面已經放開了,生二胎的政策,重要的國家大事,都不關心。你整天光知道你的工程,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們娘倆,每天都在一起上,你連我的變化也不知道,你還有理了,」燕子越說越生氣。

佔地滿臉堆笑的說︰「別生氣,哪會不是忙嗎,現在有時間了,我這不三天兩頭的,在家陪著你,」佔地委屈的說著。「不行我去找姨姐,商量一下,將來在哪生,得讓她想個辦法,」燕子見佔地急的什麼是的,「不用,姐說了,二胎好生,就在家里生,她告訴我,一有反應就給她打電話,離這麼近肯定來的急。」佔地總是覺得不妥當,生孩子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就是兩條人命。燕子高興,話也多了,「來時娘就說了,咱們家是大戶人家,人少了怎麼行,以前有政策不敢生,現在讓生了,俗話說︰‘有兒窮不久,無兒富不長長’農村人都認這個理,」「可是生孩子不去醫,院怎麼行,不能听你姨姐的,生斐斐時費了多大勁,」佔地心想這麼大的事,怎麼不事先商量一下,現在計劃生育放開了,就算是生也得去村里,先開個證明,要不以後上戶口,不是還要麻煩,在村子里听說,超生的上戶口得交兩千塊錢罰款。要不讓爹在村里開個證明。

佔地也在報紙上,看到過想關的報道,只是現在養一個孩子,需要多大的成本,自己又不是城里人,上學就得交借讀費,過去的孩子到了七歲就上學,現在不行,不上學前班根本就跟不上,老師講的課。還有各種興趣班,這城里人說來也奇怪,好好的女孩子非要練什麼跆拳道,報個繪畫班,彈個古箏到也陶冶情操。娘說的話也沒錯,不過那是什麼年代,現在機械化發展的這麼快,過去一家人拔半宿麥子,現在收割機兩個來回,就連月兌粒也完成了。娘也真是,養活這一個都成問題。燕子看著佔地發呆,「你想什麼呢,」佔地回過神來,「既然有了那就生吧,為了讓娘高興,咱們兩年生他三個,」「瞎說什麼呢,你以為生個孩子,那麼容易呢。」年輕就是好,打情罵俏的說笑著。

燕子從心里往外高興,自己總算是沒看錯人,佔地有時候脾氣是很倔,村里人說他擰,那是他對事物,堅持不懈的追求,是一種高尚的品質,女人們大多的時候,對于長的帥氣的男人,是沒有抵抗力的。選擇永遠比努力重要,燕子雖然等了三年,終于把他的心捕獲了,對待男人,聰明的女人往往是,先把他的身體攏住,然後才能,把他的心俘虜了。而絕大多數的男人,對于漂亮的女人,那是無法抗拒的誘惑,男人其實就是一個孩子,你給他糖吃,要哄、不能打,那遲早會把他打跑,要是打也是,用溫柔的手輕輕的打。

笑語檀郎、早對菱花淡淡妝,

纏綿過往、已追那遠去的香。

春夢醒後、留下的只是幻想,

蠽吟蟲鳴、高低風行難訴衷腸,

雷聲停處、早把雲雨暢。

舉杯邀月、吳剛捧出桂花釀,

我是你前世的債,

來這紅塵、與你共度陰陽。

注︰蠽jie一種綠色的小蟬,只有河北中部才有,(俗稱‘福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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