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叫醒邱洋的,又是熟悉的手機震動。被鬧醒的時候,要不是自己懷里的與田祐希,正因為受到擾動、皺著眉頭哼哼唧唧著,他都要以為是時光倒流的昨日重現。
網咖里磨滅了他的時間感,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才是凌晨五點。
「誰啊……這大清早的……」
眯著眼楮,盡量放小動作怕驚擾到熟睡的與田,他定楮一看來電人。
——竟然是……賀喜遙香?她這麼早打電話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喂,kakki,我說你這麼早想干嘛啊你……」
壓低了嗓音,他帶著些慍怒,對著電話那頭輕吼道。不過,心卻也是下意識地揪住了,在他的印象里,盡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賀喜並不是這般魯莽的人,現在這樣一通反常的電話,別是出了什麼大事……
「——呃,那個,是邱洋桑嗎?我是xx居酒屋的侍應生……」
應電話的並不是賀喜本人,但邱洋很快就听出了對方的聲音——是他和賀喜常去的那家居酒屋的酒保小哥。之前有段時日自己借酒消愁得厲害,承了他不少的情。
「嗯,我是邱洋,kakki她怎麼了?」
在知曉他們兩人酒友關系的酒保面前,他也不必把對賀喜遙香的關切藏著掖著,直截了當地就這樣問道。
「……其實也沒怎麼,就是普通的爛醉而已。」
酒保小哥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為難。
「……然後就是,現在我們要打烊整頓了,賀喜桑一個人在包間里喊著……」
「——喊著什麼?」
听他欲言又止,邱洋莫名地就有些煩躁。
「說要邱洋桑您來接她……」
「……什麼鬼……」
邱洋皺了皺眉頭,睡意已全然被驅散了,這時候他為難地看了看懷里又是安定熟睡起來的與田祐希,心里斗爭了一番,還是嘆了口氣應了下來。
「……行的吧……」
他活動了活動手腕,像是在做著熱身的早操。
「只不過,得晚一些了,你得等等我……」
「——沒問題,那邱洋桑,我們一會兒見。」
掛斷了電話,邱洋輕舒了一口氣,勾住了與田祐希嬌小的身軀,一把公主抱了起來。
「——kakki那家伙……在搞什麼啊……」
……
……
把與田安置到自己家里,緊趕慢趕,邱洋抵達居酒屋的時候也已經快六點了。要是再不趕緊些,趕上上班的高峰,他和賀喜遙香未免也會太過顯眼。
「——邱洋桑,里面請。」
酒保小哥顯然是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這時候已經換上了私服,打著呵欠給他帶著路。
「……您快一些吧,我在這里跟您望風——就在里面那個包間。」
獨自推開房間的門,撲面而來的,是對于他來說都過了的酒氣——還有,趴在桌子的,已經不省人事的賀喜遙香。
「——kakki醬,我來了。」
也是因為避嫌地緣故,他只是輕輕戳了戳賀喜的後背,輕聲地告知對方自己的到來。
「……誰呀!」
女孩只是在假寐,猛地坐起身來,粗暴地撇了撇手,倒是嚇了邱洋一大跳。不過在努力對準瞳孔的焦距、發現來者是他之後,卻又一瞬間露出了他從沒見過的燦爛笑容——尋常,都是嫌棄顏居多的來著。
「邱洋哥……」
賀喜一頭撲向了他,習慣了嬌小與田的邱洋,一下子被一個快一米七的身子擁上,還有些應對不來。再加上大清早的沒休息好、腳步虛浮的緣故,竟是一下子就被撲倒在了包間的地上。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嗚嗚嗚嗚嗚嗚嗚……」
被女孩壓在身下,邱洋被這又哭又笑地賀喜搞得頭都大了,偏偏她還怪沉的,自己不能像抱與田那樣,隨手就把她拎起來。很是掙扎了一番,才讓兩人的身子稍稍錯開了些,避開一些敏感微妙的部位。
「喂……kakki,你冷靜一點……」
听著女孩伏在自己的肩頭嚎啕大哭,邱洋真擔心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另一方面,又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忽然在自己身上嘔吐……
「話說,你到底是怎麼了啊……突然這樣……又是工作上太忙的事?」
讓邱洋沒想到的是,他這話才剛一開口,女孩的號泣聲就戛然而止了,緊接著地,忽然雙手撐著他兩肩旁的地板,撐起身子,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睥睨姿態,直勾勾地盯著他,直看得他心里發毛。
「怎麼了啊……喂……」
「——邱洋桑,您是需要幫……」
邱洋正是心里打鼓著,門忽然被推開了。大抵是,听到了里面叮鈴 啷的騷動,誤以為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或是邱洋獨自處理不了,酒保小哥帶了些惶恐地推門而入。
結果,直接就撞上了,眼前這香艷的一幕——衣衫凌亂的女孩騎在男人身上,兩個人都是面色潮紅,像是剛玩了什麼禁忌的……
「……小哥,不是這樣的……那個……」
「——邱洋桑……我說……」
邱洋正準備做兩句盡管是沒有什麼必要、而且顯得欲蓋彌彰的解釋,就被眯著眼楮,一臉打量「人渣」表情的打量著他的酒保打斷了。
邱洋也閉口不言放棄了抵抗——畢竟,小哥見證了他和各種女孩糾葛,對自己應該已經是唾棄之至了吧……
「——你們,能不能回家再去做……?我還要下班……」
比起直接的斥罵,這種委婉的、可憐巴巴的「請求」,好像更是讓他臉紅一些……
……
……
「……kakki,到家了。」
開到賀喜住所門口,邱洋戳了戳坐在自己副駕駛的賀喜遙香,拿她有些無可奈何——這家伙,明明店里還是一副能夠對話的樣子,上了車就開始呼呼大睡,說什麼都醒不過來。結果搞得現在,她是為什麼原因酗酒,自己還是沒搞清。
「嗚……」
雖然弄不清是什麼事,但估計是很傷心的事吧……邱洋听著賀喜睡夢中小聲的嗚咽,和現在兩頰不受控制滑落的淚滴,不可抑制地心疼了起來——是因為工作上受欺負了?還是什麼別的……
思想斗爭了一番,他還是扯過紙巾,一邊心里默念著「隔著紙巾就不算曖昧接觸吧」,一邊輕輕給女孩小心地拭去眼淚。
「……kakki醬,到家啦,醒醒。」
搖晃了搖晃女孩的身子,賀喜遙香終于是艱難地睜開了眼楮,相比起剛剛,目光稍澄明了些。
「邱洋哥……怎麼會在這里?」
「……」
心想好家伙你這是喝斷片了啊,邱洋還是耐心地解釋道。
「kakki醬你忘啦?你在居酒屋喝醉了酒,鬧著要我來接你,我就來接你咯……現在已經到家了。」
「……誒?」
他的這句話,一下子讓賀喜遙香紅了臉,羞意沖上臉頰,更是驅散了幾分酒意。
不過環視四周,自己坐在邱洋哥的副駕駛上,車窗外就是自己的公寓,再看邱洋掛著濃濃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二話不說被自己臨時叫出來的樣子,心底忽然又涌起些許感動……當然,還有一些別樣的情愫。
——邱洋哥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待遇呢?
平日里接觸筱田哥和能年姐的相處,被喂飽了狗糧的她,早就憧憬起了被無條件寵在掌心的日子。現在意外得到了這樣的對待,還是來自邱洋……一下子竟讓她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另一方面,也讓她更加更加更加地,嫉妒起了與田前輩。如果說橋本桑太過遙不可及、齋藤桑太過優秀和耀眼,那麼自認為和與田處在同一「位次」的她,為什麼會落到現在的境地呢……
賀喜遙香只是這樣想著,眼淚就又要撲簌簌地往下掉了。更何況,昨天自己還听見了……
「——話說,kakki醬到底為啥酗酒啊,有什麼煩惱都可以和我說啊……犯不著傷害自己的身體……」
看著邱洋在自己面前抓耳撓腮地、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合適的措辭,賀喜遙香氣就是不打一處來。
——真是的,這個笨蛋!還在那喋喋不休!
「——邱洋哥。」
賀喜忽然出聲的打斷,听起來無比地清醒,讓邱洋下意識地止住了話頭。
他看見女孩扯出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臉,幽幽地開口。
「……邱洋哥,是要喝yoda桑結婚了嗎?」
「誒……?你怎麼……」
邱洋大駭,這小姑娘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不成?自己六七個小時前才有的念頭,她就知道了??
不過,這種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他們還一起做過筱田的婚禮策劃呢!所以,他也就點點頭應了下來。
「是有在考慮吧……不過,八字還沒一……」
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眼前的賀喜遙香,已經再一次地捂住了臉,聳動著肩膀,抽噎了起來。
「kakki醬……你……」
這時候,傻子也猜得到意思了。只是邱洋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或者說,有些不知道該怎樣處理,一時間只能手足無措地扯過大把大把的紙巾。
緊接著的下一秒,他卻一把被女孩扯住了衣領,隨後到來的,是一個粗暴而生澀的吻。臉頰上,還能感受到冰涼的液體。
「——ka……」
唇分,震驚的邱洋,問詢的話語還沒有開口,就被一陣凌冽地風聲打斷。
「——啪。」
久違的,是一記來自異性的耳光。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丟下這句,讓他不知道是在說剛剛的吻、還是火辣辣的耳光、還是「心上人結婚的悲劇」的、模稜兩可的話語。賀喜遙香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拉開車門下了車,要不是背影還顯得有些踉蹌,他都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剛剛還醉的不省人事的人。
腦袋因為各種原因,開始有些眩暈了起來,邱洋木木地看著賀喜遙香走進公寓消失的身影,在自己另一邊臉頰,又補上了一巴掌。
「我在干嘛啊我……」
「……」
回過神來,再看向正前方的時候,和道路盡頭的城市天際線上升起的朝陽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張他熟悉的臉孔。
是腳跟散亂了一地禮盒,一臉驚愕的、賀喜春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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