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狹小空間

「……《電鋸人》的結局,是這樣的啊……真是沖擊性……」

賀喜遙香坐在小小的漫畫網咖的包間里,一邊插著耳機听著歌,一邊翻看著借來的漫畫。

前段時間的公演過後,自己相當地休息了一小段時間。但說實話,尋常的休息日,自己總還可以約同期生逛逛街、或者是約邱洋那混蛋出來喝喝酒什麼的,可現在,少了一半選擇的她,一下子有點無所適從了起來——現在約邱洋,會不會顯得有些奇怪啊……

不知怎麼的,之前邱洋和橋本前輩談戀愛的時候,自己倒是可以坦然相約,可現在卻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了。

偏偏,隨著那檔綜藝一期期地放,想刷個手機,滿眼的也都是邱洋的訊息,搞得賀喜煩躁到,只想找個斷網的山洞藏起來的地步。

也正是這時候,自己發現了這家自助式的漫畫網咖——和尋常的那種喫茶店不同,這家店沒有電員,在屏幕上自助登記之後,前往分配的包間就可以享受服務了。對于她這樣的藝人來說,算是很貼心的改進。

「……話說,怎麼感覺有奇怪的味道……」

聳了聳鼻子,賀喜忽然嗅到了一股腥臭。盡管是陌生的氣息,她卻很快就有了不好的猜測……

「該不會,是……」

意識過來的瞬間,她忙捏住了鼻子,矮著身子逃離了這個空間。

——自助式的服務、帶來的是對隱私的絕對庇護,但反過來說,也滋生了更放肆的個人行為。畢竟,電腦里的某些資源,在這種店里也是完全免費的……在這樣的狹小又私人的空間里,有什麼行為都不奇怪,甚至還有尋求刺激的情侶……

「真是的,下次除了喫煙區之外,還應該分男女的吧……」

賀喜遙香皺著眉頭,低著腦袋逃離了店鋪。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才發覺,天已經黑透了,不知不覺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噢喲,這麼晚了,你怎麼會想來這種地方……」

一對情侶和自己擦身而過,走近了身後的網咖,听著男人假裝無辜地這樣問著,賀喜嫌惡地偏過了頭。

「……這麼晚了來這種地方,想干嘛你還不清楚嗎?裝什麼傻……」

——誒?等等,這個聲音……

後知後覺地回過頭去,賀喜遙香只看見了,那對身高差懸殊的情侶,消失在了樓道。

「該不會是……」

……

……

「……現在的科技,已經厲害到這樣的程度了啊……」

邱洋一邊操作著掛在牆壁上的機器,一邊由衷地感嘆道。

「——邱洋老師你總是在意外的時候,很像是老爺爺呢。」

與田祐希靠在自己的身旁,搖晃著小腦袋,壓低了聲音嘲笑著——雖然這里不用擔心暴露,可畢竟是公共場合,時候也不早了,還是要注意保持安靜。

「……這樣就ok了。」

拿到機器緩緩吐出的發票,再三確認了一下包間的位置,邱洋這才拉起與田祐希的手往里走,謹慎得像個第一次進城的老爺爺——與田說的沒錯,在這些新事物方面,他還的確不太擅長……

「——好窄……」

走進「包間」的一瞬,邱洋就下意識地輕聲吐槽——明明已經是最大的「雙人隔間」了,可這個所謂「包間」的面積,大概只有一個半榻榻米這樣大,里面還放著桌板和電腦。腿局促地只能放在桌板下不說,以邱洋的個子,連躺平都做不到。

「我說祐希,你要的補償,只要這個程度就夠了嗎……」

與田祐希神神秘秘最後說出來的補償,竟然只是來這種東京街頭隨處可見的漫畫網咖……讓邱洋感嘆好糊弄的同時,又有了隱約的擔心︰

——這小姑娘,這樣就可以滿足了嗎?

「嘿咻。」

女孩跟在自己的身後,靈巧地一鑽,就縮在了自己身邊。狹小的空間擠進兩個人,一下子顯得逼仄了起來,與田的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自己身上,讓自己半邊身子都動彈不得了。

「誒嘿嘿……這樣就夠啦!」

與田祐希側過身子,環抱著自己的腰際,乖巧地用腦袋蹭著他,像只親人的小獸。明明是很純真的一幕,卻因為一些奇妙的壓迫,而顯得灼熱非常。幾乎是本能的,邱洋低下腦袋,在與田唇上輕啄了一口。

女孩被著突如其來的親昵驚著了,撲閃撲閃睫毛,稍有些嬌嗔地埋怨著。

「……噫,邱洋老師你干嘛呀!」

「抱歉、情不自禁就……誰讓祐希那麼可愛嘛……」

「討厭……」

「……」

出于保持安靜的緣故,對話都只能用氣音,倒是曖昧非常。邱洋深感如果再不轉開話題,自己的那團邪火可就壓不住了,忙顧左右而言他。

「——嘛,不過我是沒想到,祐希的補償要求這麼好完成就是了……總感覺還有點內疚。」

「……哼!你也知道你有多對不起我啊!」

與田祐希伸出手指,小手輕戳著他的胸口,一臉哀怨的樣子。

「不過,漫畫咖啡什麼的,我一——直都沒有機會來,今天還是第一次呢……」

「……誒?第一次?」

這倒是讓邱洋有些意外——他一個外國人,傳統的漫畫咖啡都零星來過幾次,只不過不是這樣自助的罷了。畢竟霓虹沒有傳統的「網吧」,唯一能使用電腦的,也只有這樣的場合了。

「那你剛剛還嘲笑我哦!明明自己也沒……」

「——嘛,志賀島那個地方,又沒有這樣的店……」

女孩並沒理會他的吐槽,而是眯起了眼楮,像是回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有听說‘漫畫喫茶’、‘漫畫喫茶’什麼的,心里還在想,‘什麼啊那是……’。然後就听去過的前輩們說,是一個漫畫隨便看、飲料隨便喝的地方,從小就很憧憬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女孩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抱著他胳膊的手倒是越發緊了起來。

「但是啊,好不容易到了年齡了,也上京了,卻因為做了偶像,經紀人桑不讓我來這種地方了……最近听成員說,有自助的新店開了,才想著怎麼樣都要讓邱洋老師陪我來一趟……」

不知不覺地,邱洋就深深地被與田平淡的敘述給攫住了,他仿佛都能想象出,那個哀求著父母,讓他們帶自己去網咖的小只女孩的可愛模樣。或許,正是女孩身上這種不沾染一點雜質的、沒有心機的純真,才漸漸地,讓自己也逐漸離不開她的陪伴了。

現在的他,似乎完全沒辦法想象在工作結束之後,少了女孩的日常分享、或是逼著自己請客吃飯的胡攪蠻纏,是種怎樣的日子了。

「……祐希,我幫你去借點漫畫吧?」

右臂的酸麻,讓邱洋從愣神中回過神來,他輕輕活動了活動——到底是來了女孩心心念念的漫畫網咖,總要看兩本漫畫體驗一下的吧?

「要不幫你去借本《電鋸人》?之前有人推薦給我的,看了點兒感覺還不錯……誒?」

低下頭才發現,與田祐希已經斜靠著自己,舒適地蜷縮了起來,已然是熟睡著的了。

「……是太累了嗎……」

邱洋總是在一些細節上,能察覺到與田祐希的疲憊——而平常的大多數時候,由于女孩展現給自己的那份元氣,讓他總是遺忘了,與田也是個全年無休的、比自己還要更忙碌一些的當紅偶像。

「那……晚安。」

輕輕拉下手燈,他也小心翼翼地側過身子,以一個別扭地姿勢摟住了女孩的身子。

「我這明天早上絕對要落枕……」

這樣想著,在昏暗的光線里,他凝視著與田祐希精致的小臉,盯著她翕動的小鼻子兀自出神。

——總感覺……一輩子這樣都可以啊……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或許是狹小又昏暗的空間,相擁取暖的兩人,刺激到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的緣故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和祐希的未來,是怎樣的呢?如果想要給她一輩子的幸福的話,果然……是要結婚嗎?——听和樹前輩說起過,他是在白石前輩畢業不久後,就秘密求婚了,隔了大半年公開,卻還是遭到了不少粉絲的口誅筆伐。那自己,要選擇怎樣的時間節點呢……?

來到霓虹之後,邱洋甚至都參加了兩場婚禮了,可真正自己考慮起來的時候,卻總覺得沒有什麼實感。

「……結婚……嗎?」

他喃喃自語著這個連發音都是有些生疏的字眼,陷入了沉思。

殊不知,是隔牆有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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