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步的這個因式分解,ayame醬可以理解了嗎?」
「啊、好像明白過來一點了……」
「那,接下來來試一下這一題吧?」
「……」
因為是第一課,所以邱洋也就是先看看筒井彩萌習題上的一些錯題,大概地模個底,順便把一些很基本的概念性問題解釋一下——好在,霓虹的高中教材難度並不算難,理科方面,也就是國內初三到高一的水準,先前擔心的自己這個家教夠不夠格的問題也不復存在了。
說起來,筒井並不如他想象中那樣是學習苦手,意外地還挺機靈的。或許正如她所說,是因為工作繁忙的原因,通訊制高中本來的教育質量也不高,才會偏差值偏低的——按照現在這樣的悟性和勢頭,說不定真能進學去不錯的學校。
「啊,這道題有點難呢……」
看著女孩緊蹙著眉頭,咬著筆桿冥思苦想的樣子,坐在她身旁的邱洋,忽然有了種回到高中課堂,偷偷看鄰桌女同學側臉的年歲——窗外散落進房間的幾束秋日的暖陽,打在少女身上,為她瓖上了一道聖潔又恬淡的邊框,顯得格外美好。
「不不不……我已經過了那樣的年紀啦……」
——果然,和年輕人在一起,感覺自己的心態也年輕了不少呢。他搖了搖腦袋在心里自言自語著,還好自己高中的時候沒有這種級別的女同桌,不然,多半是要落榜了……
……
時間過得很快,先前約定好的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那,做完這一題,我們就下課咯?今天就重點補習一下數學,其他的科目我們下課了再商量一下時間安排。」
邱洋點了點課本上的一道壓軸題,可是布置完了,心里才開始略微有些擔心——一下提上了這麼多難度,不知道筒井能不能接受的了。
「……可能會有些難,ayame醬如果想換一題也是可以的哦。」
「——不要!我想要試一下!」
雖然因為兩小時的高強度學習,顯得有些疲憊,但筒井彩萌還是目光堅定著,搖搖頭拒絕了邱洋的退讓。她對著習題本長舒一口氣,雙手無意識一樣地,把披在兩肩的直發攏到腦後,虛扎其一個馬尾,白皙的脖頸一下子就暴露在了空氣中,讓邱洋看著,呼吸微微有那麼一些急促。
可也只是一瞬間,下一秒,她雙手一松,瀑布一樣的黑發又散亂下來,好像是自己還沒發覺自己的殺傷力一樣地,見邱洋一直盯著她看,不好意思地歪頭笑了笑。
「嗚……危險!」
邱洋感覺喉嚨一陣干渴,忙心虛地撇開了視線——不妙啊,現在的小女孩怎麼這麼不妙。在心里暗啐著自己的抵抗力不足,他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那個……我去、我去樓下倒杯水……」
「——啊、邱洋桑自便吧。」
好在,筒井正一臉認真地盯著習題本,頭也不抬、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
……
「——我們家ayame,學得怎麼樣?」
在樓下倒水的當口,筒井夫人湊了過來,有些關切地問道——看來,她也是掛念著女兒進學的決定的。
「……學得相當不錯了,ayame醬的悟性也很高,只要這小半年能加強一下學習,進學的希望說不定很大呢!」
這話一半是客套,一半是真心。畢竟一方面自己也不能打不負責任的包票,另一方面,筒井畢竟還是現役的偶像,如今前輩相繼畢業,壓在她們後輩身上的重擔更辛苦了些,有沒有足夠的時間能保證學習,他也不敢保證。
「這樣啊……」
筒井夫人看出了邱洋話語中的保留,也是輕輕點了點頭。
「說起來,ayame醬堅定下進學的決心,還是因為邱洋桑的緣故呢。」
「……誒?我的緣故?為什麼這麼說?」
邱洋有些意外。
「因為,邱洋桑一邊兼顧東大那樣高學府的學業,一邊還能在藝能界活躍呀。」
婦人的話語里藏不住溢美之情。
「所以,原先還拿藝能活動做借口的她呀,一下子就被鼓舞了……」
「……原來如此。」
听到這里,他似乎也明白了過來,為什麼之前女孩會主動過來敬酒——原來,是對某種意義上的「前輩」,出于真心的佩服。
收到了這樣的信息,他忽然就有一種奇妙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我明白了。」
……
「——做完了嗎,aya……」
不知不覺地,和筒井夫人聊的時間有些長了。在樓道里的時候,邱洋就一邊這樣問著,一邊輕輕推門,再一次進入筒井的房間。
「誒……?」
很意外地,他看到女孩側趴在桌子上,竟是睡著了——甚至,還輕輕地,打著好像是小動物一樣的輕鼾。
「是太累了嗎……」
盡可能放輕著步子走了過去,他看著筒井彩萌睫毛微微翕動著的安恬睡臉,忽然有一點點的心疼——果然,要在平日繁忙的工作中擠出時間來動腦筋,還是有點勉強嗎。
不過,印象里總是不苟言笑著的她,睡著了的時候,倒是嘴角上揚著,笑得很甜的樣子。
「這不是能好好地笑出來嘛,要多笑笑哦……」
下意識地伸出手,像哄小孩一樣的,想要揉揉她的腦袋。只是想了想又覺得,人家的年紀雖然比自己小了不少,但也是成年了的大姑娘了——更何況,先前和與田祐希相處的經歷,也讓他長了些教訓。
搖了搖腦袋收回了手,他將目光投向桌面。剛才布置的那道題目,被女孩的胳膊半壓在了身下。
稍稍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至少是他所能看見的部分,都是很漂亮地正確答案。
甚至,還在旁邊加上了秀氣的小標注——原先是怎麼想的,現在是怎麼想的,很是一絲不苟的優等生樣子。
「這不是、很能干嘛……」
他不禁輕聲夸獎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謝謝、邱洋桑……」
女孩無意識的夢囈,倒是嚇了他一跳,差點讓他以為,是跟自己形成了完整的對話。
「ayame醬,有好好地努力過了哦……」
他拿起床上的小毯子,披在了女孩的肩膀上——本來想著,是想順手拿自己的外套披上的,又覺得好像有些曖昧而作罷。
說到底,橋本奈奈未的離開,和最後留下的話語,還是在潛移默化中時時刻刻地影響著自己。在許多個失眠的夜里,他都埋怨著自己,如果能不那麼多管閑事、如果能更有分寸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變成最後對她的傷害?
——只是可惜,一切並沒有如果可言。而他所能做的,也就是痛改前非四個字罷了。亡羊不牢,他不知道晚不晚。
女孩安恬地做著美夢,而邱洋就在桌子的另一側,撐著下巴放空著。這樣靜謐的氛圍,讓許多蕪雜的心緒,再次涌上了他的腦海。
……
……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了,是筒井夫人看著補習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兩人卻全然沒有動靜,有些擔心地進來查看情況。
一推門,就看見自家女兒趴在那兒睡的很香,身上還披了一條毯子,顯然是邱洋所為。
而另一邊,邱洋背對著房門,似乎全然沒有發覺自己的推門而入,從自己的角度看去,似乎是愣愣地盯著自己女兒的睡顏出了神。
「啊啦啊啦……」
她攏著嘴巴,像是撞見了什麼青春的畫面一般,悄悄地又退了出去,掩上了門。
……
……
「……嗚。」
揉著惺忪地睡眼,筒井彩萌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渾身都很是酸痛。
「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呢……」
——昨天晚上,是上海演唱會的第一次曲目彩排,忙到很晚才回來。今天繼續接檔著學習,果然還是勉強了嗎。
說到學習……
「誒!邱洋桑,你還在呀!」
意外的,邱洋前輩卻還在自己的身邊。
「啊,你醒了啊……我剛剛正好排了排之後的教學計劃表,好跟你商量一下。」
「——誒??謝、謝謝邱洋桑……」
筒井彩萌有些小小的感動,沒想到只是簡單的拜托,前輩卻這麼上心。
忽然,她後知後覺地感覺身上沉沉暖暖的,小手一探過去,才發現是被披上了毯子。
「……果然像前輩們說的那樣,是很溫柔的人呢。」
她燒紅著臉頰,一邊在心里默念著「不可以不可以」——且不說別的,光是偶像和學習就足夠佔據很多時間了,自己可沒心思再分時間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啦!
「——對了,剛剛那道題目我也看了,做的很棒呢。」
邱洋一邊翻看著剛剛寫好的計劃表,一邊隨口提著。
「這時候,是不是應該獎勵一塊巧克力之類的?」
——什麼嘛……
筒井嘟了嘟嘴,果然還是被當成小孩子看嗎?
「時間上的話,反正我現在比你閑,你有時間了聯系我約時間就好——有我的聯系方式嗎?一周保證個兩三次就好。」
他低頭撥弄著手機,調出Line的添加好友界面,一邊囑咐著。
「估計,也不用上門很多次,之後就是線上布置布置作業,有疑問的地方再集中講一下就好了……這樣小半年下來,機會很大的哦!」
「嗯!」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也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準備添加邱洋桑的聯系方式。
——一下子,卻看到了經紀人打來的十三個未接來電。
「——糟糕!」
光顧著學習,她這才想起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筒井騰地站了起來,一看窗外的天色都開始發暗了——完蛋了!自己這是睡了多久啊!
「誒?ayame醬,是有什麼疑問嗎……?」
邱洋被她嚇了一跳,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我、我……」
一邊給經紀人撥去電話,她緊張得都磕磕巴巴了起來,一看時間,只剩下十分鐘了,顯然已經來不及趕去公司……
「……本來我今天晚上,有Showroom的直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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