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隱藏的笨蛋

「——叮咚。」

站在公寓的門口按著門鈴,邱洋對著鏡面的門框審視著自己的形象,忽然有點緊張了起來——為了能給學生的父母留下好印象,他特地挑選了儒雅齊整一些的穿著,把那些戒指掛墜之類的配飾都摘了個干淨。甚至……

「……一下子剪掉留了大半年的頭發,還有點心疼呢。」

他模著空落落的後頸,自言自語著——恰好趁著這個機會,他也依著橋本奈奈未的意思,把為了電影拍攝留長的頭發削去,剪了個利索的短發,倒是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

說起來,即便是站在門口了,他卻還是稀里糊涂地,連自己學生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嗎,現在跟你說也沒啥意義……」

之前賀喜遙香拜托自己的時候,現在想想總有些閃爍其詞的嫌疑啊……

「——說起來,明明是別人拜托kakki醬的家教工作,為什麼要找上我啊!」

「略略略……」

問起她緣由的時候,她無辜地吐著舌頭,狡辯著。

「因為,我周圍認識的聰明腦瓜,就只有邱洋哥你了嘛……再加上,你最近不是看起來挺閑的樣子嘛……?」

「……」

——這句話,倒是沒說錯。

「——來啦,有勞您了……」

開門的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婦人,看起來甚至感覺、像是自己的同輩……

「是kakki醬介紹來的家教老師吧,請多……」

對方的招呼打到一半,忽然抬頭端詳起了他的面孔,緊接著是一聲輕呼。

「呀,是……是那個邱洋桑嗎?」

「……啊、是的。」

邱洋有些尷尬地答應著,忽然有了種過氣明星再就業、被當街認出的羞恥感覺。

「想不到,kakki醬介紹來的是你——不過,之前好像也有听女兒說起,你們關系還不錯來著。」

片刻的驚訝表情之後,婦人又恢復到了恬靜的微笑。

「……既然是東大出身的老師,我就放心了。」

「不不、過獎了,其實我作為留學生,對霓虹的高中教材也不太熟悉……」

邱洋一邊寒暄著,一邊被婦人帶進了玄關。

「……說起來,您女兒是要進學嗎?」

「是呀,其實我們家里都沒有強制要求她上大學,是孩子自己的意思……」

說到這個話題,婦人好像還有些苦惱的樣子。

「只剩下最後半年了,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她原先的成績,有些勉強啊……」

「這樣啊……」

對基本情況有了個了解,邱洋心里也有底了——還好不是讓自己輔導想要考東大本科的天才級學生,如果只是進學輔導的話,應付高中的題目自己還是綽綽有余。

「——說起來,我知道邱洋桑的名字,還是因為我女兒的緣故呢。」

招待著邱洋在沙發上坐下,婦人一邊置辦著茶水,一邊和他攀談起來。

「之前,有段時間,房間里天天放著同一首歌,我听著還不錯,就問了她一下,才知道是邱洋桑的單曲。」

「哈哈哈……」

邱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要是又踫上一個粉絲、再傳出去什麼風聲就難辦了——不過,既然是kakki醬的關系者,總也不會這點覺悟都沒有吧?

「……後來,了解了一圈邱洋桑的作品,總感覺,依稀讓我看到了那時候福山桑的影子呢……」

婦人還在糖衣炮彈著,甚至拿他和男性solo之光、福山雅治相提並論。

「——啊,抱歉,邱洋桑的話,不一定知道我們那個年代的明星吧……?」

「不不不,福山前輩我還是知道的,您實在是太抬舉我了……」

他擺擺手,忽然覺得有點應付不來這日式的「彩虹屁」。

「——媽媽!人家老師來了你都不叫我一聲!」

恰是時候的,從樓梯間傳來女孩帶著些撒嬌的埋怨聲音。邱洋忽然覺得,這聲音,怎麼听著有點耳熟……

「……真是的,媽媽又在說什麼我的壞……」

穿著粉色睡衣的少女從樓梯間閃身而出,兩人對上目光的瞬間,都是有些愣住了。認出女孩身份的瞬間,邱洋就明白過來,為什麼賀喜遙香要閃爍其詞了——而且看對方的反應,肯定也是被蒙在鼓里。

「……邱、邱洋桑?」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學生,居然會是上次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乃木阪四期生,最年少的成員,筒井彩萌。

「——ayame醬,好久不……」

話音未落,女孩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可愛的兔子睡衣,羞紅著臉,噠噠噠跑上樓去換衣服了。

「呀,想不到邱洋桑竟然見過我女兒呢,我還以為,只是單方面的認識……啊,依稀記得,邱洋桑是乃木阪46的粉絲是吧?」

筒井夫人攏著嘴,有些意外地笑著。

「……那這樣是最好了,以後,我家女兒就請邱洋桑多多指教了……」

「——kakki,真有你的……」

邱洋揉著眉心,忽然有種久違的頭疼感襲上腦袋。

……

……

「——邱洋桑,請坐。」

穿著熨燙得一絲不苟的校服,女孩坐在書桌前,為邱洋騰開了一張椅子的空間——現在這副穩重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方才慌亂著換睡衣的手忙腳亂。

「這就是不動如山的最年少人設嗎……」

邱洋還是捕捉到了,在她若無其事的神態背後,眼底沒有掩藏住的那一絲動搖,不禁在心里憋笑——本來以為她這份落落大方的行事方式是天性,現在私下接觸看來,好像是有一點點勉強了。

「——那個、剛剛讓您見笑了……」

筒井彩萌微微低頭,紅著臉頰向他道歉著,大概是在說剛才不小心被他看見了穿著睡衣的模樣,有些失利。

「因為kakki醬並沒有跟我說,老師就是邱洋桑,我想當然地以為是女老師了,抱歉。」

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在心里埋怨——真是的,kakki醬坑害自己也就算了,媽媽怎麼不把把關嘛!還好,自己和邱洋桑之前有過兩次簡短的接觸,要是陌生人的話,可不就尷尬了嘛!

「不不不,完全沒關系的。」

邱洋擺了擺手,很隨意地調侃著。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啊,ayame醬的睡衣是那種可愛的風格。本來我還以為,應該更穩——啊痛痛痛……」

感受到腳背傳來劇烈的擠壓疼痛感,他說到一半的話被打斷了。抬起頭,筒井彩萌正一臉若無其事地,甚至是帶了些無辜的關切地看著他。

「誒?邱洋哥怎麼不說下去了……?」

「可怕……是月復黑啊……」

邱洋被她這樣笑眯眯地盯著,後背開始滲起了冷汗,勉強地陪笑著,他把話題拉回正事。

「說起來,我倒是有些意外啊……ayame醬,居然會考慮進學的事情……」

現役偶像想要去上大學,雖然也不是沒有先例吧,但是總感覺、會忙不過來的樣子。所以很自然的,邱洋就往另一個方向想去了。

「——難道ayame醬,是要畢業了嗎……?」

「不是啦……」

說到這個話題,女孩也有些扭捏起來。

「進學什麼的,其實只是想試一下,如果考上了的話,或許會申請延期、Gap兩年吧?」

「原來如此……」

邱洋點點頭,霓虹有些大學,可以申請晚些報道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恰好也挺適合她的。

「——其實主要就是,畢竟偶像也不能一直做下去,還是想念念書,將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是這樣想的。」

「這樣啊。」

听她沒有主動提及自己的理想,他也不方便主動多問。不過,能有這樣為未來做打算的覺悟,再加上先前就留下的一些穩重印象,倒是讓邱洋對想法很成熟的女孩,由衷地欽佩起來。

「……那,ayame醬現在的成績如何?有把握嗎?」

印象里,女孩還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書道吧?成績想必不錯……?

「那個、那個……」

問起這個,女孩忸怩地絞在一起的雙手,讓邱洋提前開始發慌起來。

「我先說好啊,我沒有kakki醬那麼聰明,邱洋桑不要失望……」

「——kakki?她和聰明沾邊嗎?」

邱洋倒是樂了,上次他就奇怪,找誰拜托做家教不好,要找那個一看就不太靠譜的賀喜遙香。

「誒?邱洋桑不知道嗎,kakki醬的高中,可是偏差值65+的名校哦,她自己也是完全有進學的水準的!」

「——誒?!!我們說的,是一個kakki嗎?」

賀喜遙香居然是學霸這件事,對邱洋來說,仿佛是比得知自己的家教學生是偶像這件事,還要震驚。不過轉念一想,自家哥哥和鄰居都是東大生,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理所應當。

「……那,ayame醬的偏差值呢?」

邱洋心說,你都把自己跟偏差值60+的賀喜相提並論了,總也差不哪兒去吧……

「——因為我上的是通訊制高中、所以、所以……」

筒井彩萌腦袋越來越低,聲音也隨著越來越低了下去,嘟嘟囔囔了起來。

「我、我的偏差值,是40左右……」

「……啊、啊?」

邱洋瞳孔微震。

——難道說、是……是隱藏的笨蛋?

邱洋忽然感覺,自己的任務有點沉重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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