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方才為什麼不動手……」旁邊一位殿主皺眉道。
「都散了……你二人留下……」顧曉曼站在原地，看著江源二人，眼中吐露出的不可思議，令所有人都為之恐懼。
江源還是跟在王若煙的身後，面色陰沉︰「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王若煙沒有回頭，與三千弟子擦肩而過，朝著顧曉曼走去。
江源感覺這九千道目光向他看來，有羨慕，有嫉妒，有不齒，還有幸災樂禍。
「躲在女人身後的廢物……」江源腦袋里全部都這是一句話，好像他從一開始就要甩掉這句話，這句話卻好像早已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剛開始是雲夢澤內的上官瑤，再有是玄武大殿的宮羽，現在卻是天山聖女王若煙。
他心底有一股鑽心的痛，早晚有一天，他會擊敗白陌塵，讓他為自己的無腦和口無遮攔付出代價，他也相信，這一天，應該不會太遠。
大廳之內很快便已經是空空蕩蕩，只留下江源三人，地上的玉石清晰的倒映著三人的影子。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顧曉曼張口，卻讓江源猝不及防。
「徒兒願離開天山，從此以後與天山再無糾葛……還望師傅成全……」王若煙拉了拉江源的袖子，二人一起跪下來。
「呵呵，離開天山，你把事情想得也太簡單了吧……」顧曉曼搖了搖頭︰「離開天山，你活不過三天，我說這話，不知道你信不信。」
王若煙面色一變，自然是不敢相信。
「你就是江源？」顧曉曼看著江源道。
江源起身拱手道︰「晚輩江源，見過前輩。」
「藍色元丹，天賦很高，但是修為很淺。」顧曉曼一眼便看出了江源的元丹，那是藍色的︰「你幫助若煙破了傅家和寒山的引靈大陣？」
「湊巧而已，也沒想著能夠破了，盡力而為罷了。」江源點了點頭。
「傅天運和魏無言，兩個凝神初期，想要憑借引靈大陣，利用下界的一方世界的精血和煞氣突破桎梏，達到凝神中期，到時候便有了對抗天山的資本，天山還沒有到與他們兩宗攤牌的時候，所以只能派你去。」
「你們破開了引靈大陣，白輝都已經知道了，可見此事有人通傳，傅家和寒山應該也知道了，你們兩個只要離開天山，便是死人了。」顧曉曼緩緩說道。
原來……是要借助九郡的生機，來突破，這才是魏豹教唆江南郡發動戰爭的原因，顧曉曼的話，讓江源極為震驚，他可是那場戰爭的親歷者，場面之慘烈，他這輩子怕都無法忘記，流血千里，橫尸百萬，竟然只是為了兩個人突破，追求更高的修為。
顧曉曼轉過身去，緩緩的朝前走了兩步︰「你已晉級元丹，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只是現在的形勢，你二人也很清楚，只有白家，才能夠幫助天山打消掉寒山與傅家對天山的覬覦。」
江源聞言，心中卻是極為不暢，也不管什麼宗不宗主，開口便道︰「若是宗主為了天山利益，讓她嫁給一個她根本不喜歡之人，犧牲一人幸福，也只是打消了兩宗的念頭？」
「不錯，為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顧曉曼點了點頭︰「五個月之前，發現了一個小符師，可是卻沒有找到，若是能夠找到……罷了……」
「大長老如今已經是五百余歲，不到百年之間若沒有登臨仙境，便是仙逝之時，到時候無事便罷，若是有事，恐怕這天山之位，就要讓出去了。」
「難道天山諾大一個宗門，天山聖域的第一大宗門，竟然連白家都能夠要挾嗎？」江源又問道，在他看來，天山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遠遠不符合天山現在的地位。
王若煙起身解釋道︰「百年之前，寒山不知道從哪里請來了三位返虛後期的強者，妄圖爭奪天山山脈，成為天山聖域第一大宗，我天山與其激戰十日，三位長老與之同歸于盡，又在白家的鼎力相助之下，才算平息了暴亂。」
「至此百年，天山便只剩下四位返虛境界，分別是三位長老和師傅，實力大打折扣，而如傅家等就個宗門，最少也有一位返虛境界的老祖或者家主，白家能夠成為天山之下第二，也是因為白家有三位返虛境界的強者，白松、白柳、白柏，白陌塵便是家主白松的長子……」
江源听著，才對天山聖域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如此說來，若是王若煙與白家聯姻，自然能夠保證天山穩坐第一的位置，而這天山雪峰之上取之不盡的磅礡靈氣，自然也不用在讓給其他人。
「可是我並不喜歡他，若是師傅定要我嫁給他，我寧願……一死……」王若煙從未有過的堅決︰「從小到大，我都是以宗門為重，無論何時何地，都以天山為重，可是到頭來呢？一次次的付出，並沒有任何回報，而宗門，卻壓得更多，甚至不惜讓我陪上下半生的幸福，為了穩固宗門的地位。」
「我為宗門著想，可是他們呢？剛才有人敢向前一步嗎？沒有，他們認為，你是應該的，你是聖女，這種義舉自然要你做，你不做就是對不起宗門，對不起九千弟子。」王若煙說的很平淡，但是江源卻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波瀾壯闊。
「這一次，我不會再為宗門犧牲了，我寧願死，也要讓他們看清楚他們自己，在這天山的尊崇之下，他們那些令人憐憫的榮耀，到底是多麼的一錢不值……」
顧曉曼也沒有想到，王若煙會說出這樣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來，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若是日後天山有難，我定然會以死效力，可是，現在不行……」王若煙朝著顧曉曼一拜︰「多謝師尊十八年養育之恩……我自幼是個孤兒……罷了……」
王若煙起身，拉著江源的胳膊便朝外而去。
外面就算是腥風血雨，她也不願意舍棄自己的幸福，她不敢想象到了白家之後的生活。
「走，都走吧，讓我一個人守住這天山……走……」顧曉曼嘶吼著，卻沒有回頭。
王若煙淚如雨下，看的江源一臉的無奈，這本就沒有他什麼事兒，現在弄得整個天山聖域都知道了他才是罪魁禍首一樣。
「哎，用你們個地方，這代價也太大了吧……」江源嘟囔道。
王若煙帶著江源出了大廳，山上山下卻站著九千弟子和六位殿主。
從他們的眼神之中，江源看到的是恐懼、是希望、是貪婪，卻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感激和尊敬。
也許正如王若煙所言的一般，每個人都以是天山的弟子為傲，平日里飛揚跋扈，索取無度，卻只有王若煙一人知道付出……
「師姐，您可千萬別離開我們啊……」
「是啊師姐，您走了，我們可怎麼辦啊？」
「是啊，師姐要不要再考慮考慮白陌塵……好歹也是……」
王若煙的心，在滴血……
兩個人順著台階而下，王若煙再沒有停留半步，也沒有多說一句話，說的再多都是徒勞，也許，天山的確需要一場變故，摧毀他們心中無上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