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
藍若瑤臨盆之日近至。
風臨止特意請來謝慕情。
過了兩天一夜，小小人魚妹妹才平安生產下來。
趴在軟乎乎的毛毯上，閉著眼楮，純白的魚尾連鱗片都沒長齊全，一翹一翹。
「我的媽哎，可算卸貨了。」
藍若瑤松了好大一口氣。
風臨止緊張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
被風祁拉著衣袖提醒了一下，才回過神，激動的給藍若瑤披好披風。
「瑤瑤，你沒事就好。」
藍若瑤哈哈笑了兩嗓子，「我好得很呢，多虧了謝師父。」
謝慕情略微搖頭。
額頭已沁出汗意，薄唇泛白，淺淡笑意也是微僵。
風祁跟許淮忙著逗弄剛出來的小崽崽。
溫水池很淺，小人魚游得很歡快。
許淮眨巴眨巴眼楮，推了下風祁，「阿祁，這是你的小妹妹還是小弟弟？」
風祁白女敕小臉一紅。
「嗯……我也不知道。」
「傻孩子，當然是你妹妹啦。」藍若瑤單手捏了捏小人魚的尾巴。
孩子生了，就是用來玩的。
「你娘我啊，懷著她就能感覺到，力氣可大呢，隨我！」
風臨止無奈。
趕忙把養心丹遞給藍若瑤服下，「好啦，快先別亂來了，多養幾個月再說吧。」
謝慕情淡笑著看了一會。
轉身出去。
外頭停下一輛輦車，熟悉的人就坐在車上。
謝慕情沉默了一下。
他沒說什麼，直接掠過。
牧寒厭卻喊住他，「師兄，還請留步。」
謝慕情頓住。
直到牧寒厭走近他身側，虛扶他一把，「多少年沒見面，一見到我，連句話都沒有麼？」
謝慕情一言不發。
引他回了左配殿，四下無人，他才開了口，「你來做什麼。」
牧寒厭看著他笑了笑。
「舍不得看你天人五衰，來幫幫你。」
他答得也算利索。
謝慕情冷淡瞥他一眼。
他銀白的發梢垂下，掩映著同為青玉的額飾。
「你自顧不暇，不必來支配我的事。」
他話音玄寒。
牧寒厭自顧自拿了杯熱水遞給他，「先喝點水再來教訓人吧，聖師大人。」
「……」
謝慕情薄唇泛白。
喝盡一杯水，才緩和一些。
牧寒厭抬眸看著他，緩慢的扯開嘴角說道，「你徒弟不錯。」
謝慕情眉頭微皺。
「你和她說過什麼？」
牧寒厭淡笑，「別緊張嘛，我跟陛下還沒來得及多說上一會呢。」
四洲四海之宴。
要在下個月才開始。
還有這麼長的時間，牧寒厭卻提前到訪。
若非別有所圖。
也是居心叵測。
謝慕情少見的冷笑了一下，「島主，你有話不妨直言。」
牧寒厭笑眯眯的。
「師兄，我知道你擅長先天預演，下一次滿月之夜，估計您這位老人家就打算蠟炬成灰了吧。」
「我可不想讓你走得太早。」
他話音輕巧，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認真說話，「我牧寒厭要留下的人，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用。」
謝慕情沉默。
倘若他拼盡神力，徹底抑制住神狐魔性，應該不成問題。
反正喬喬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也就听她的。
沉默了很久。
謝慕情才開口，「世人都道人生苦短，我卻覺得人生太漫長了。」
漫長到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
牧寒厭驟然失語。
停滯了一下，才大笑一聲，「真不敢信，這話居然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
謝慕情溫和的勾唇。
「你來也好，終于見了你一面。」
牧寒厭倏而緊盯著他。
「听清楚了，我不準你死。」
……
那日之後。
許久。
許喬才見到這位伽藍島島主。
本就銀白的發色變得雪白透亮，似乎透著朦朧的脆弱感。
不過師父的情況看起來倒是好多了。
牧寒厭行事作風向來囂張。
就算在雪洲也足夠放肆。
除了伽藍島原本的侍者，他不容許其他人進殿侍奉，也謝絕來訪之人。
只有謝慕情可以進出。
因此牧寒厭再度來到她跟前時，她著實驚訝了一晌。
輦車前厚重的帷帳。
一層一層落下。
看不見里面的人，只能听到他的聲音，「陛下，還有幾日就到滿月之夜了。」
許喬並不意外他知道滿月之事。
她果斷吩咐白鷺去外面守著，殿內只容她與牧寒厭兩人。
「素聞伽藍島島主見多識廣，久居深海，依然耳聰目明。可見傳言不假。」
許喬的語氣很平淡。
牧寒厭笑得愜意，「你跟你師父很像，真不愧是一家人。」
他跟著就開門見山。
「陛下，你應該明白，無論是淨化丹，還是你的真龍之血，只能救他一時。」
「只有女媧後人的心頭血才能徹底救他，這滴血，如今就在你的身上。」
許喬的確發覺過異樣。
原來是因為心頭血的緣故。
她無暇顧及這滴血是如何而來，只是盯著牧寒厭，「繼續講。」
牧寒厭啟唇。
「不過陛下凡胎，剜心即死。」
他驟然笑了一聲，「昔日陛下金口玉言，殺生之人將往極樂。」
「如此善事。」
「陛下若犯難，我願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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