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不開心。
不是可以說給別人听的事。
許喬稍顯不悅的蹙一下眉,又很快被從容的溫和代替。
她正打算隨意兩句話。
就把丞相大人應付完事就好。
卻只听到他又是語調平淡低沉的一句。
「陛下,如今兩洲合作只是表面文章,實際……」
實際怎麼回事,陛下心里再清楚不過。
容晚照點到即止,沒有說出口。
接著跟陛下談起昨日。
「本來昨夜奇石之論,可以名正言順,把陛下迎回雲洲。」
他也坦白自己的想法,
「可是陛下,您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留在如今的雪洲,實在太危險。
且不論那只狐狸能做出什麼事來,單說此地已遠離雲洲。
若是繼續留在雪洲。
那她才是真的……危機四伏。
然而……
許喬清艷的桃花眼沒有一點起伏,也沒有一絲波瀾。
紅唇微啟,不容置疑的語氣,「目前,朕不可能回雲洲。」
她說的干脆利落。
听起來又那麼認真,似乎連語氣都帶著點堅定決絕。
容晚照曾想過她是被迫。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又是主動同意?
他不自覺的抿了下泛白的薄唇,有那麼一點自嘲。
輕輕的問她。
「難不成,陛下,您真的對他動心了?」
他,所說的是誰,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的答案。
這一聲質問。
讓許喬也難得發怔了一下。
彼時。
容晚照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慢慢地就看向……
殿內的書案上,一片狼藉。
他朝書案底下的位置,眯了眯眼。
尚未得到許喬的答案,就直接走了進去。他的身形看起來有一絲無力感。
走到那副躺在地上的畫前,睥睨一眼。
那是他送的畫。
一言不發的俯身,慢慢的,一下,一下把長畫收攏起,只是這個動作,稍顯停滯。
眸色跟著就黯淡下來。
病白的薄唇輕輕的扯了下嘴角,有點呢喃的語氣。
「原來陛下已厭我至此。」
連送的畫都扔在地上,尚且未曾收起。
這是她登基的那一日,他親手所畫,連墨色都是精挑細選。
從未表露于人前。
哪曾想到,表露于她面前的這一刻,竟被厭棄的拋之于地。
他修長的手指有點遲鈍。
好像收攏了很久,才收攏好。仿佛壓抑許久的悶出一聲低咳。
「……咳。」
看的出來,他的身形有點微晃。
至于他呢喃的話,她卻沒听見。
許喬以為他是咳疾復發,正打算吩咐太醫過來,他卻略微抬手阻止。
容晚照收攏起畫,卻有點無助。
茫然的看了看她。
不知該怎麼處理這副畫,該是交還給她,還是……如何。
病色泛白的薄唇微抿,「陛下,不必辛勞。」
第一次看到丞相大人這樣的神情。
許喬有點訝然。
她記得從前的相爺,可從來不會這般無措。
「看來臣這幅拙作,入不得陛下的眼。」他這樣說著。
扯出一聲微涼的沉笑。
似乎在嘲笑自己,沉吟了很久的一晌。
突然,喊了她的名字,「……許喬。」
他這聲呼喚,聲線微顫,「我就令你如此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