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握著掌心里的明珠。
只能麻木的看著,他誤以為她不愛他,干脆利索把這一切紅妝毀掉。
發狠的吻了吻她。
他站起身,手腕上的細刃利落的一劃,他自己喜服的下擺也割掉一截,掉在地上。
許喬的心,陡然間,也跟著疼了一下。
卻只听他尤其平靜的聲線,一如往常。
「你不愛我也沒關系。」
這仿佛是他已做了決定的一句話,說的很平淡,從容。
更像在說一件尋常的事。
「反正天下之大,也不過四洲而已。」
呵,于他而言,滅洲與滅世也沒什麼區別。
神狐血脈,可御百靈。
山海異獸滅世,皆是天災,與人無尤。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雪千醉眼神平靜的看著她。
慢慢抬手撫上她的側臉,又輕輕的向下一滑,勾住她的後頸處,一下,拉近。
盯著她這張近在咫尺的清冷絕艷的臉。
薄唇微冷的扯了下,弧度慢慢上勾。
「待我滅完四洲,你就只會是我一個人的。」
他的身體,分明已經承受不住第二次大地之靈的反噬了。
如今怕是墮入邪氣。
才會有這麼危險的想法……
「你還想干什麼。」許喬回望著他一雙幽深的狐眸。
深不見底,波瀾不驚。
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他以神狐血脈霍亂天下,世人皆無法抵擋,可他同樣要承受相同的代價。
然而。
雪千醉薄唇微啟,哪怕是說多麼嚴重的話,他都在輕描淡寫。
語調也是雲淡風輕。
「呵,不干什麼,心情不好,滅個世而已。」
狗狐狸這個德性。
大概就是……滿臉都寫著,煩了,毀滅吧。
許喬心里驟然一緊。
呼吸也跟著發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有點艱辛的咬著牙,抬手拎住他的紅色衣襟。
盯著他,一字一頓。
「你听清楚,萬萬不可。」
她的語調不容置疑,更不容反駁。
的的確確是在制止他。
雪千醉卻輕易拍掉她的手,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
只是語調尚有幾分微顫。
「你這句不可之中,可有一絲是為了我。」
他略微垂眸,掠過一眼她緊張的眸光,輕嘲的扯了下嘴角。
「不過是,為了其他人罷了。」
草。
好說歹說,狗狐狸就是不听人話。
許喬引出煙桿銀刃,利落的劃過自己手心。
一道紅色的血痕。
看得他眼底發疼,錯愕了一下,低喃的動了動唇。
「姐姐。」
許喬手心的龍脈之血,遞到他唇邊。
心里的痛感盡管還有余痛,也在強忍著給他遞過去。
死狐狸。
「媽的,你給朕吃了它。」
「……」
雪千醉沉默了一晌。
一言不發的扯開一截衣袖的紅緞,什麼話也沒說,就給她包扎好。
打了個小小的結。
他不肯服下,能淨化他體內邪氣的帝王之血。
沉默了許久。
他才略微動了動薄唇。
「姐姐,你若想救這四洲,就要答應,與我合作。」
他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竟沒有半分察覺,許喬是愛他的,為了他割血。
或許受邪氣的拖累,他只認為,她這麼做,只是為了阻止他滅世傷人。
許喬看了眼手心里的結扣。
仿佛突然明白過來,在劫難逃,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龍脈之血只能為他淨化一時。
原來宿命早就糾纏在一起,自然分不開毫厘。
雪千醉輕執起她被紅紗纏繞的手。
隔著紅紗,輕吻了一下。
眼底是眷戀又溫柔的眸光,又像拿住她的軟肋一般得意。
就算是強求,他也要得到。
脆弱的愛憐,這麼輕輕的說了一句。
「我要你一生一世都在我身邊,不得離開半分。」
可他怎麼也不明白。
她只會為了他,自傷其身。
許喬沉默著,有點木訥的點了下頭。
看到她同意,他也並不意外。
他以為,她只是為了別人,才會應下他的條件。
呵,強求也是求嘛。
微俯,勾住她身前的一縷青絲。
輕嗅一下,是熟悉的氣息。
似乎像獎賞她一樣,吻了下她的眼角。
低低的笑了聲。
「嗯,姐姐真乖,早這樣听話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