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錯愕的看著他。
心口的鈍痛,越來越深,她的手指不得已收的很緊,緊到有一絲發抖。
咬著牙,一字一頓,試圖冷靜下來。
「阿醉,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要完滿無缺。」
就算是留在顧家幾年。
期間也可以來看兩只小崽崽。
等到他們有能力保護自己,自然就可以……
卻只听到他脆弱的低著頭,喃喃的一句。
「為什麼,你們都要遺棄……」
這話音落下。
許喬的心口被牽扯的更疼了幾分。
雪千醉心口發悶,悶到他有一點窒息感。
「呵,姐姐,你這麼做……」
滿月夜本就難以克制的邪氣,逐漸隨著情緒不穩而攀升。
眼尾的紅,紅的快成了血。
薄唇微嘲的一勾,「是因為,那是你和我的血脈。」
他最無奈的,就是她無時無刻不強壓下來的冷靜。
若真的讓兩只崽崽留在這里,她必然不會少于他半點心痛。
可是……
心里的疼,連帶著體內的邪意,讓他無力的月兌口而出。
「如若換做那是你與旁人的血脈,你也絕不會遺棄他們,是麼?」
為何他會說出這樣無稽的話。
許喬眼底的愕然更深,若非知道今日是滿月之夜。
她不想理會他這句話。
捏緊了煙桿,隨時準備為他引刃取血。
語調盡量忍著心痛,平靜下來。
「阿醉,眼下你應當立即自禁五識,我再喂你龍脈之血。」
她的意思,是讓他過了滿月之夜再談話。
可他在听來,就像她冷漠無情一樣,一定要一切都听從她的安排不可。
雪千醉看了她一會。
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第一次滿月之夜的一切,都不是夢境。
呵。
若非是今日,他總也不會明白。
他薄唇微抿,問她。
「你先回答我,是否換做旁人,你就不會這麼做。」
許喬被他氣的不行。
根本不想回答,干脆閉眼,躲開他的注視。
卻被他輕柔又脆弱的捏住側臉,被迫睜開眼和他平視。
「是啊,有很多人愛著你。」
他微諷的說著,心底隱隱作痛。
充盈的邪氣逐漸攀升,好像要將他吞噬一樣。
「攝政王愛你,更愛權勢。小侯爺愛你,更愛自己。」
他說的話,讓她措手不及,又迷惘難言。
許喬愣怔的看著他,步步逼近的妖孽臉。
他連薄唇也抖得厲害。
一聲微涼的冷笑。
「容丞相愛你,更愛容家。謝祭司愛你,更愛蒼生。」
他看起來好脆弱。
脆弱到有一絲破碎感,還在強撐著。
「只有我,我才是真正的愛你,憐你,重你。」
許喬的心,終于,主動的疼了。
可是。
隨之而來的,心口處,就是兩個人彼此糾纏的更猛烈的疼。
卻只听到他低微的聲音,發顫。
「心甘情願,一生只作你裙下之臣。」
他步步逼近,又步步心痛。
許喬深切的凝望著他,絲毫不能無視他眼底濃烈的深情。
含著復雜的溫柔,又有幾分邪肆。
「甚至,為了你,我可以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
許喬愣了一下。
眼底的薄霧,讓她不經意間眯了眯眼。
喃喃的喊了他一聲,「阿醉。」
就在此時。
客房門外突然響起顧濁酒的聲音,「姐姐,快馬已經備好啦!」
他抱著鳥窩,歡快的走過來。
還想送給她小青雀帶回去,就看到客房里的兩個人。
那個少年,似乎比他大一些。
滿頭白發,眼尾發紅,那樣凌銳的眼神,全是陡然布滿的佔有欲。
顧濁酒愣了愣。
白鷺心慌的把他趕出來,「阿酒少爺,這些日子麻煩你了,你先走吧。」
抱著鳥窩的少年,低頭看了眼白鷺懷里的兩只小狐狸崽崽。
愣了好半天。
白鷺好不容易送走他,再進門來。
就看到,床榻邊上,雪千醉懵然又錯愕的看著許喬。
眼底逐漸收緊。
幾分冷漠,錯愕,嫉妒,又像自嘲。
突然他就平靜下來了。
很冷靜的問她,「他又是誰?」
許喬心里的痛感只增不減,有來自情人蠱,也來自他自己。
咬著牙很辛苦的回復他。
「他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
也可以叫她姐姐。
雪千醉終于把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有幾分疲倦的哼笑了聲。
含著一聲低低的嘆。
問她。
「所以,你也允許有第二個人叫你姐姐,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