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情一身青衫染了一點點血色。
倚在高台上，有那麼一絲少見的脆弱，眼底泛起一絲紅意。
那雙紅瞳再度浮現。
連袖間掩映的手腕處，也逐漸浮現幾片青色的蛇鱗。
許喬從未見過師父這麼虛弱。
看來這一次的先天演算，耗費他太多真氣。
可是他又為何非要……
有點慌亂的扶起他，「師父，太醫令已經過來了。」
謝慕情溫柔的看著她。
薄唇有點乏力的勾起一絲很淺的笑意。
「喬喬，你叫他走吧。他會害怕的。」
師父永遠考慮的都是別人。
許喬愣怔了一下。
卻只看到他深紅的雙瞳，顏色越來越深。
至于額角處那塊青玉面飾。
也再也無法遮擋他額角處蛇鱗的青芒。
他卻只是從容又微涼的笑了笑，聲音也有些低弱。
夾雜著一絲悵惘，「我現在……很丑吧。」
如今……
恐怕，身為凡人的太醫令，也無法搭救師父。
許喬回過神來，語調還是很緊張。
「師父，該怎麼辦。」
謝慕情泛白的薄唇略勾起，很溫柔的寬慰她。
「你放心，我休息幾天就會痊愈。」
她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這才發覺，原來師父身上的秘密，是她一直都不清楚的……
突然想起身上的狐狸血。
神狐血脈可御百靈，應該能救得了師父。
她趕忙翻找袖子里的小葫蘆。
謝慕情溫和的看著她，像是知道她要找什麼一樣。
勾起薄唇，一聲蒼涼的低笑。
「不必麻煩，我與他天生血脈相沖。只會更嚴重。」
許喬手中的動作停下來。
有點猶豫的抬起頭，清冷的眼底還是泛起一絲微緊。
什麼是血脈相沖……
她正有一絲發怔的間隙，謝慕情陡然皺了皺眉。
損耗實在過大，他也不想在她跟前吐血，只得忍住。
反而隱忍的這一下。
體內血脈反噬了回去。
迫使他身下的雙腿，陡然之間，恢復了原貌。
一條青岑岑的蛇尾，頓時出現。
他有點迷茫的愣了愣。
一雙紅瞳似乎更深。
就這麼盯著自己身下的蛇尾，青色的鱗片，又冰又冷。
可是想躲也來不及了。
只能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喉結顫了顫。
「喬喬，讓你看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我……」
許喬發怔的看著他。
師父人身蛇尾，和神狐的血脈相沖……
那不就是。
「師父，您……是女媧後人？」
謝慕情深紅的雙瞳泛起一絲波瀾。
他薄唇淡淡的勾起。
含著一絲低若的苦笑，不置可否。
「若有可能，我也想做一個普通人。」
他說著閉了閉眼。
也許之前的所作所為。
喬喬根本不理解他，也不清楚他的血脈所背負的一切。
若是不必記掛天下人的生死憂患。
若是不懂這該死的先天演算。
那就好了。
謝慕情厭倦的眯著眼，絲毫不想看自己身下的蛇尾。
只是平淡的啟唇，還是很溫柔的語氣。
「如果我說，往日所為，並非出自我本心。只是身不由己。」
他深深的看著許喬。
深紅的雙瞳似乎更濃了些。
薄唇還含著那一絲血色，虛弱的問她。
「喬喬，你，你還會怪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