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送禮

樓外大風呼嘯,暴雨瓢潑。天地之間豎起了一道道密集的水簾,滴滴答答的水珠散落在了穹冥城中,把屋舍街道間的石柱沖刷得那叫一個光滑。

光滑的岩柱任由風雨吹打,屹立不動。

一道閃亮的雷電劃破烏雲,透過攬月樓飛檐翹角上不斷流下的水簾,在樓中映照出一閃而逝的幽藍光芒之時,也把樓中屢天和枷鎖將軍的腳下鬼影,給拉的細長。

一閃而逝的電光藍芒消逝後,屢天眉頭皺得更緊了。

鎖將軍的建議很好,是目前解決屢天的六天國被圍攻的最好對策。有了九幽國的出兵援助,就能很好地緩解屢天的壓力。

而九幽國的軍力何等強大,屢天也是心知肚明,但他也正是因此更是擔憂;他暗中坑了九幽國一次,使得九幽國的龍駒關遭到了雷澤國的突襲。這次突襲讓九幽國的龍駒關中軍士死傷慘重,防御工事幾乎盡數毀,造成的損失不是一星半點兒。

如果九幽國要找雷澤國報仇,那也少不了找他屢天算算賬。現在鎖將軍銀鎖要他去求九幽國,這建議听起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見有費解之色在屢天眉宇間浮現,霎時間就布滿臉上各處後,面色依舊平靜的鎖將軍緩緩問到︰「大王可是擔心,雷澤國對九幽國發動突襲,乃是我們暗中假借酆都鬼使之名,教唆雷澤王的嗎?」。

面色沉重,心事重重的屢天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必擔心此事,首先九幽國並不知道此事,畢竟這是我們暗中做的。就算是他們攻克了雷澤國,活捉了雷澤王,得到的審問結果也不過是酆都大帝下令,要他突襲九幽國的。」輕輕一笑的鎖將軍銀鎖,頓了頓聲後繼而說到︰「這筆帳這份仇,不管這麼算,九幽國都只會算到雷澤王的頭上去。」。

說話間,這銀鎖的青面上一直掛著淡淡的自信。

屢天聞言後,臉上的愁雲慢慢地淡去了些許。沉吟著細細思索一番後,也覺得鎖將軍所言在理。這筆血債無論怎麼算,九幽國也只能算到那雷澤國和北陰朝的頭上去。

屢天派去的鬼使,用的可是北陰朝酆都鬼使的名號。

想到此,屢天忽然沒那麼愁苦了。微微頜首後,對鎖將軍又道︰「那九幽國既然不知此事,是我們暗中使壞,而我們又有互不侵犯條約構成的同盟關系存在,給他們備點厚禮,再給點出兵的好處,就沒有談不成的判。」。

樓外大風呼嘯,天地間暴雨根本沒有減弱的跡象。豆大的雨點隨風傾斜,接二連三地拍打到了攬月樓緊閉著的門窗上時,空中又是一道閃電從天而落,撕破了雨夜的黑暗又帶來了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

攬月樓中的地板和梁柱,都在雷聲下微微顫抖了起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枷將軍,于此時終于開口說到︰「不僅如此,我們還要適當地給九幽王闡明一下利害關系;唇亡齒寒,要是我們完了,其他鬼國冥王下一個對付的就是他們在東夷洲內的駐軍和鬼民了。」。

這位枷將軍的話,好似不是由嘴里發出來的,而是從胸腔里擠壓發出的聲音一樣,嘶啞而又低沉,讓人一听就很不舒服。

「嗯,枷將軍補充得很好,二位都給了我很好的建議,那該派你們誰去大孤城找蕭石竹談呢?」又是微微頜首的屢天,饒有興致在身前二鬼臉上一掃而過。

蕭石竹走之前讓石決明他們把自己的大旗,豎在了大孤城內,這讓東夷洲中多數諸侯鬼王,都還一致認為他還在大孤城中。

也正是這一出「空城計」,才讓雷澤國鬼兵們在打敗而去後心有顧忌,沒敢再發動第二輪進攻。

「還是我去吧。」就在屢天環視著身前二鬼時,鎖將軍銀鎖再次開口,毛遂自薦道︰「但請大王讓我帶走一物,方能說動九幽王與我們一起同仇敵愾。」。

「什麼東西?」屢天聞言大喜,身子微微向前一傾,急聲道︰「只要是我領地之中所有的奇珍異寶,你只管開口;本王絕不吝嗇。」。

說話間,眼中好奇的目光一直在銀鎖的臉上徘徊。

屋外又是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幽藍的耀眼電光透過雕花上的窗紙,照入樓內,照亮了鎖將軍銀鎖的臉,讓他臉上猙獰的冷笑在這一刻清晰可見。

屢天見狀,那鎖將軍臉上的冷笑讓他心頭不由得咯 一跳。不知為何,他的好奇頓減倒是多了幾分擔憂,擔憂鎖將軍所要之物他根本就沒法給。

「我要那個假冒酆都鬼使的人魂鬼頭;將其斬首後,以神鬼術保持起鬼頭不會隨著他的死亡,而化為齏粉。」鎖將軍銀鎖收起了冷笑,面露幾分凶狠和無情,張開雙唇的嘴里沉聲道︰「然後把這顆腦袋帶去給九幽王看看,這樣一來,北陰朝挑起雷澤國主動突襲九幽國關隘之事,才是死無對證的板上釘釘。」。

話音落地,閃電過後的悶雷在天地間回蕩開來,樓中諸鬼,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個冒充鬼使的人魂,可是屢天部下中最忠心,最優秀的探子。無論是情報的收集能力,還是隨機應變的演技,這個人魂都是一流的,是屢天手下一個不可多得的鬼才。就這樣 嚓了,實在是太可惜了的。

屢天一時間也很為難,不知道是不是該答應鎖將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要用他的鬼頭,去激起九幽王對北陰朝和雷澤國的恨意嗎?」沉思許久後,已是板起臉來的屢天,看向鎖將軍的眼中多了幾分冷芒,凌厲至極。

「是的。」風雨聲下,那鎖將軍也不懼屢天那令人會心頭一凜的冰冷目光,微微頜首後,不急不慢地說到︰「沒有這顆鬼頭,沒法說服九幽國來淌這趟渾水的。」

翌日清晨,玄炎洲玉闕城中風雪已停,地上卻鋪滿了厚厚的黑雪。大地之上,被一片茫茫烏黑所蓋住。冷風依舊,只要往地上一刮而過,地上雪花飛卷下,就會揚起一道漆黑。

玉闕宮里的千乘宮中,宮人宮女們已起來,正在忙里忙外地打掃著院落里地上的黑雪。

而同樣是早起了的涂瑤清,換上了大紅鳳妝花緞裙,坐在後殿中望著一桌豐盛的早餐,愣愣出神。

以前都是住在深閨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總听其他女鬼講述,但凡女鬼出嫁後和自己的丈夫住在一起,那就是日日夜夜舉案齊眉的快活日子。可她來這玉闕宮中已有十日之久,與自己的丈夫蕭石竹在一起的時間,連一天一夜都不到。

蕭石竹倒是來過兩三次千乘宮,但卻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而且都是深夜來,清晨就又匆匆離去,搞的好像這千乘宮,無非是他蕭石竹一個睡覺的客棧罷了。

哪有半分的快活,更多的只是冷落的寂寥。

涂瓊瑤呆呆地環視四周,除了寂靜的大殿上那些冰冷的家具和梁柱,卻沒有半點的溫情,這不免讓涂瑤清有些失落。

「狐姬娘娘,您快用膳吧,不然一會熱菜熱湯可就都涼了。」就在她愣愣出神之時,貼身宮女煙塵走了過來,柔聲對她說到。

涂瓊瑤聞言,從愣神中緩過神來,沉默著把頭一點後,拿起碗筷開始用膳。

這一頓早飯本都是色香味俱全的沒有經驗,但在涂瑤清嘴里卻是食之無味,如同嚼蠟。草草地吃了四五口飯菜,又喝了幾口湯後,涂瑤清就已沒了胃口。

她放下了筷子,示意宮人和宮女們把飯菜撤去後,拿起來桌上的素巾,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上掛著的殘羹油漬。

放下素巾後,涂瑤清依舊呆坐在左邊,愣愣地望著大門那邊,不知再想些什麼?只是呆愣的眼底,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期盼。

早朝鐘聲在玉闕宮上空回蕩;悠揚的鐘聲響徹天地間,依舊沒能讓涂瑤清從愣神中緩過神來。

「狐姬娘娘,您看什麼呢?」煙塵端著才泡好的早茶,再次緩步走到了涂瑤清身邊站定後,把熱氣騰騰的早茶,輕輕地放在了涂瑤清身邊的桌子上後,順著涂瑤清目光所及之處,那後殿的門外看去。

但殿外風景依舊,煙塵卻沒有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一時間好奇更重。

「煙塵,你說大王他現在是不是去早朝了?」狐姬涂瑤清緩緩問了一句,目光依舊落在後殿門外。

鐘聲帶起的回聲,還在殿外回蕩,震落了院中樹上的點點黑雪。煙塵听著這悠揚悅耳的鐘聲,把頭一點︰「是啊,今日這鐘聲響了九下,應該是大王要大朝的日子了,不到中午那朝會是不會結束的。」。

「怎麼?娘娘想大王了嗎?」頓了頓聲,煙塵隨口一問。

緊接著煙塵又寬慰涂瑤清道︰「九幽國國土有兩洲之廣,國中諸事多如繁星,大王是不可能每日都來千乘宮的,狐姬娘娘還是暫時忍耐一時。待到大王忙順了,自然會來看望您的。」。

她話才說完,一個手持拂塵的宮人就快步走到了殿門前站定,垂首著對涂瑤清說到︰「狐姬娘娘,玉闕翁主求見。」。

宮人的稟告,終于讓呆愣著的涂瑤清緩過神來,而她身邊的煙塵卻不由地嘀咕了一句︰「她來干什麼?」時蹙眉起來,眼中也多了幾分厭惡。

昨夜在絕香苑中,蕭石竹設下的家宴上,涂瑤清被蕭茯苓一陣明朝暗諷,被侍奉在亭外的煙塵听得一清二楚。

從那一刻起,煙塵對這小翁主就沒有半絲半豪的好感。

甚至,蕭茯苓在煙塵看來,就是一顆眼中釘,一枚肉中刺。

她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貼身宮女,她肩負著幫助涂瑤清在蕭石竹的後宮中,一家獨大的使命,這是涂功奇給她的秘密任務。

而據目前來看,想要讓涂瑤清獨霸九幽國後宮,那蕭茯苓就必須死!

就在煙塵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時,那宮人又回到︰「是來給娘娘送禮賠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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