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
喻楚立刻就懂了。
她抓著藥瓶問︰「什麼時候？」
路德維希表情淡然打量她，垂下眼睫回答︰「第一面。」
少女頓時睜大眼楮，古怪地盯著他看。
那人慢慢走回來，白皙指尖抵住她臉頰，在頸線處點了點，慢慢揭開一層薄如蟬翼的面具，露出少女的皮膚，這東西神奇在它能滲透各種東西，出汗和抹藥都能迅速透過面具，使它從外形看起來更逼真。
去掉雀斑和微紅的皮膚後，露出下方少女白皙面容。
她向後瑟縮了下，有點警惕地盯著他看，似乎擔心他認出她後會怎麼樣，路德維希瞥她一眼，抬手把她紅色的長發也取下來，低頭道︰「今天為什麼不告訴她們，是我讓你休息的？」
他語氣平淡。
喻楚怕他記著被賣掉的仇，有點小心翼翼垂著頭回答︰「那個羅娜好像對你有好感，我怕我說了，她們不信，反而更報復我……」
路德維希默默盯著她。
「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少女往里面縮了縮，垂著頭，像只髒兮兮的小動物，露出苦笑。
路德維希視線沿著她臉龐滑下去，忽然微微傾身，眸光與她平齊，語氣平靜問︰「所以為什麼賣掉我？」
少女整個人僵住。
「我還沒有恢復記憶。」金發青年慢條斯理道，「所以這些天都在偽裝，適應我的新身份。」
「你對我撒謊了，」他垂下縴長的淺金睫毛，嗓音因為壓低而有些模糊，唇瓣落在她唇角，喻楚頓時抓著衣角完全不敢拒絕，僵硬地仰著頭被公爵薄唇蹭著唇瓣，他眼楮的湛藍近在咫尺，糯糯的吻中聲音低啞︰「路德維希夫人，你是哪里來的？管家告訴我，路德維希並沒有妻子。」
喻楚僵硬地推他。
路德維希遷就地被她推開，直起身垂眸︰「先涂藥吧，你有十分鐘的時間編好新說辭。」
喻楚︰「……」
貴族禮貌地頷首，緩步走出房間，關上門。
少女整張臉慢慢紅了，埋在膝蓋里不願出來。他說「編好新說辭」，明顯是不相信她任何話了！
確實從一見面，她就在騙他。
可她太需要活命了，遇見一個貴族實在不敢毫無保留地信任。
她小心翼翼掀開裙子涂抹藥膏，等到差不多涂完，外面傳來輕緩敲門聲，喻楚微愣，這種進門前敲門詢問她意願的行為，她也從未遇到過。她低頭，匆匆說了聲請進。
同時趕緊把自己的裙子放下。
漂亮的金發映入眼簾，那人單手開了門，另一只手上是潔白的托盤，喻楚聞到食物的香氣。
她睜大眼，不自覺滾了滾喉嚨，眼巴巴盯著盤子。
路德維希眸光掃過她，把托盤放在面前，語氣平靜，「給你的。」
少女充滿感激地抬頭看他一眼，亮晶晶的眼神讓貴族動作滯住，不動聲色打量她半晌，在她吃東西之前挑住下巴轉過臉，傾身吻了口唇瓣，才眯著眸放開她。
喻楚呆了兩秒，邊吃邊小心翼翼望著對方。
「說辭想好了麼？」
路德維希垂著眸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問。
「……」喻楚努力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猶豫兩秒，想要下床，結果被他握住手腕不許，她只好跪在床上神情小心望著他︰「對不起大人，我騙了你，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身份確實是公爵路德維希，我……我只是個奴隸。」
她此生沒有從別人那里得到溫暖，唯一感到的溫柔居然來自一個貴族，哪怕他處死她，這輩子也算了。渾渾噩噩擔驚受怕，不如死在恩人手中吧。她想通了，居然覺得輕松，松了口氣。
少女嗓音沙啞，眼楮里聚起亮晶晶的淚，低著頭思索半晌，道︰「我騙您那麼多都是為了活命，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您是不同的貴族，現在就算處死我也沒有二話。」
她抬手想抹一下臉，卻被人牽住。喻楚抬頭對上路德維希的眼楮，有種她看不懂的眼神，對視兩秒，他微微低頭過來，縴軟的薄唇踫到她眸子，唇瓣輕柔吻去那顆水珠︰「你只需要為你賣掉我道歉。」
說這話時他嗓音有點低，似乎對這件事確實耿耿于懷。
少女表情微微傻掉。
「我還沒有恢復記憶，很多事情我不知道。」
金發青年退開一些望著她，「既然我是公爵，帝都的勢力一定錯綜復雜，如果讓別人知道我失憶會很麻煩，你願意幫我忙麼？」
喻楚愣愣問︰「怎麼幫你？」
「幫我搜集某些情報。」他垂著眸盯住水杯，雪白指尖慢慢繞著杯口，低聲道，「留在我身邊。」
喻楚怔愣著。
這樣的語氣甚至分辨不出，到底是搜集情報重要，還是後面那句話……
「我，我能幫到你嗎？」她有點懷疑自己。
「你不是成功讓埃……那個女人叫什麼？」路德維希面無表情轉著杯口，語氣平淡道，「你很聰明，利用我的喜好讓她被處理掉。」
「……」
喻楚這下確實覺得自己不地道，又是把人賣了，又是利用他除掉埃塔爾。難怪那會兒他語氣不滿，這換了誰都會不爽……
少女鼻尖冒出細密汗珠來，尷尬地不敢說話，最後干巴巴回答，「那個女人叫埃塔爾。」
路德維希睨她，平淡，「哦。」
他低頭抿了口茶，「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帝都東方家族千金的身份，方便你和貴族接觸，私下幫我收集一些情報，我會定期去找你。」
他忽然慢慢看了她一眼，「有這個身份，以後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喻楚呆呆的，應下來。
「最後，是我們兩個的事情。」
路德維希把杯子放下，發出輕輕的一聲，少女懵懂抬起眸子看他，望進碧藍的漂亮眼楮，清澈深邃的瞳孔，專注望著她︰「我不要你的命，但是，可以給我其他的東西吧？」
喻楚微愣。
那張面無表情而美貌的臉，端詳她兩秒，偏過頭，「命都可以給我，我只要身體，不過分吧。」
「……」
少女呆呆的。
「你可以理解為平等的關系，我不會強迫。但我對你……確實有這方面的需求，只能如實告訴你。」他坦然道，臉上沒表情，「你可以考慮，不答應也不會殺你。」
喻楚愣了好久結巴問︰「可是，可你不是不接受婚外……行為嗎……」
她萬分不解。
兩人絕不可能結婚，那這樣不是違背原則麼？
少女眼神又呆滯又充滿疑問，路德維希回眸望著她表情，若有所思幾秒，淡漠道︰「抱歉，我對你……就算出軌也想先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