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海姆立克急救法學起來!

正午時分,祖父杜興拿桃枝蘸著雄黃酒,繞著屋子前後院里一一撒了遍,一家人才圍攏在了飯桌前,杜興祝了詞,拿起了烏木瓖銀絲的箸兒,眾人才拈菜用飯

今日擺了套龍泉窯青瓷梅花紋碗碟,依次盛放擺著花炊鵪子、鴛鴦炸肚、五珍膾、炙獐脯,豆腐蒸魚,蹄子膾、一盤肝腰什件兒,一碟蓴菜,兩盤白菜,臘肉筍片。配的兩三碟姜絲梅,砌香萱花柳兒、醋姜。正中擺著一大盤兒粽子。青瓷大碗里的術羹尚溫,使白瓷勺舀上一匙,聞著味兒雖怪,進了嘴也頗有風味。

「這,肉佐進粽子做餡兒料,也是別有滋味,不比霜棗蜜栗差!還是我們家阿沅會吃」

「祖母,也是您餡兒料調制得好,包的也精細,煮的火候拿捏精準,不然我們哪里有這樣的口福?」

杜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話頭打了開,桌上就你一言我一語地續著話,不緊著話趕話,也不致疏冷了誰

除了鄭氏,人人面前都擺上了個青瓷白釉杯,杜沅姐弟也有,他倆的杯盞里裝著小口黃酒,白瓷的酒杯里,微黃的酒,聞著還有股米香?這,莫不是酒糟?聞起來怎麼那麼像?杜沅把湊近了鼻子,使勁兒嗅了嗅,不應該吧?這菖蒲酒也好,艾酒也好,都該是黃酒打底的吧

杜興酒辭罷,一家子酒端起酒杯,盡飲了

喲!這必須是醪糟啊!撇開吃過的酒釀丸子,醪糟圓子不說,她小時候家里年年都自己釀醪糟,她可是沒少喝,又片頭看了看身旁祖母,瞧,祖母的杯子里就是黃酒,聞味兒就不同,這會兒的黃酒想來也就十幾度吧?

嘖!天涯共此時,另一個時空的家人應該也在吃粽子喝雄黃酒吧,我們都要好好兒的,好好兒地活!

哎,沒有咸鴨蛋的端午是不完美的,在這個鹽被朝廷壟斷經營的時代,成都府又是難于上青天的地界兒,一口氣拿那麼多鹽巴來腌鴨蛋,怕是有得等了

想著想著,杜沅就把爪子伸向了旁邊的白色酒壺,李氏卻不許她多喝了,杜老爺子卻很是高興,說讓她喝,女女圭女圭怎麼了,能喝就是福!

徑自拿了酒壺,給杜沅瀉了一杯

午後,在窗邊榻上,太陽烤得人熱烘烘的,不一會兒,就發了酒氣,睡了

這酒量,太次了,居然被酒糟給撂倒了,就,這要擱現代,必須是一杯倒啊

迷迷糊糊之際,杜沅還不忘吐槽自己

端午這日外頭很是熱鬧,勾欄瓦舍里雜耍的,唱曲兒的,河上劃龍舟的,鄰里婦人孩童約著城郊游耍的,街頭巷尾吆喝買賣的,都比平日要多上四五分,平白添上幾分熱鬧

自打那年杜沅仔端午上出事險些丟掉性命後,杜家的端午就不看龍舟不去河邊了

午歇後,杜沅姐弟拿了些時令節禮,裝了些粽子出門去了。他倆去了穩娘處,因著鄭氏產期在即,他倆隔三差五就跑一次,一來問詢婦人生產事,二來細細探探穩娘何時在家,不在家如何尋,做足準備,免得生產時找不到人出了岔子

穩娘接過粽子節禮,也是好笑。她還是頭一回瞧見,為著娘親生產這麼上心焦慮的五六歲的細女圭女圭,幾次接觸下來,也收起了輕視,倆孩子年歲不大,問事卻總能點到關節處。尤其那小女娃,還畫了一張圖,說是女圭女圭給噎了哽住氣悶出不上氣可用,其實就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她心下雖疑惑,照你這圖做當真能救人?杜沅讓穩娘坐在凳上,和杜衡演示了

穩娘看在倆孩子這番用心的份上,也細細看了,不想幾天後,鄰家一個4歲的男童,給李子梗阻了呼吸,臉色青紫,情況萬分緊急,穩娘和那家婦人交好,當即幾步過去使了這法子,竟,幾個呼吸的功夫,孩子竟吐出了異物,無恙了。男童娘親還專門提了籃雞蛋,上杜家道謝呢

晚飯後,李氏又煮了好幾鍋蘭草湯,給一家子沐浴。杜沅問爹爹,這是什麼習俗?畢竟她在現代可沒听說過端午有這個操作

杜辰說,端午又稱「浴蘭令節」。五月五日浴蘭之俗,始于先秦。《大戴禮》說,五月五日,蓄蘭為沐浴。傳承至今,已是約定俗成了

端午後第三天,用著午飯的鄭氏突然發動,足足在產房生了一天一夜又兩個半時辰,在郎中的銀針護持下,才很是凶險地生下了個男孩兒。

這一遭,孩子倒壯實有勁兒,鄭氏卻大出血,好在請來的謝郎中是位婦科聖手,頗老道有經驗,才拉回了鄭氏的命,她的身子也需要經年靜養,往後怕是子嗣難得了

杜辰聞言,倒也無謂再得不得子嗣,妻兒皆安,他已是萬分慶幸!

古代的女子,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不知道會收回哪只腳?

杜沅這回才算是,實實在在體會到了這句話

衛生醫療太重要了,她迫不及待想多做點什麼,資源共享?規範培訓?搭建專業醫療平台?她總要做點什麼,讓更多的女性生孩子能少遭點罪,讓生病的人及早得到科學有效的治療

信息閉塞,各家敝帚自珍,疏與學術交流,業務討論,都靠單打獨斗,怎麼精進醫術?就比如今日謝郎中這番救治,就可以作為成功救治案例,廣而告之,讓更多的醫士學習,如此才是天下人的福氣

可巧,洗三頭一日,綿州的外祖母王大娘帶著三兒媳齊氏來了,王大娘算著女兒產期該是5月前後了,端午上的節禮都是女婿雇人送來的,又想著女兒頭胎就不是在自己眼前,如今回了綿州,她這為娘的哪里放心不過問?第二日就帶著兒媳坐了車來,這不,正巧趕著了

洗三這日,杜家賓客盈門,通和坊的鄰里,書塾里學生家長,杜家五服里的眾親戚,杜辰的昔年同窗,還有縣尊何大人也親來了,這不,衙門里的文書廷尉主簿也盡數到場

瞧這陣勢,白氏和杜戌娘當即就譴了家中僕役搬來碗盞,或采買果子肉菜,或架鍋升火,方老板瞧這陣勢,也調度書局的人手,幫著待客跑腿

午宴後,穩婆抱了金線錦邊福字菱紋紅色襁褓裹著的杜三郎,來後堂正屋洗三。疊聲的吉祥話,由縣尊娘子領頭,各婦人都舌忝了盆

穩娘笑得臉都僵了,瞧著這樣多的銅錢銀穗子,這可都是她額外的收入,杜家給的酬金已是豐厚,今日再得上這盆里的,想來今年都不必為生計奔走了

穩娘嘴里的吉祥話一句接著一句,只恨自己不曾多留心多記些,不能再討這些貴人的心

出生才三日的孩童不好在外久留,李氏搭著手,幾下就給新女圭女圭穿戴好了,裹緊襁褓,抱回了房里。

白氏盡心伺候著縣尊娘子,逢迎屈承。杜戌娘就照顧著欺負女客,不疏冷誰也不討好誰,頗玲瓏,待各人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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