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無端牽連

朗娟使了個眼色,侍衛拿了從太醫那兒弄的醒神露,只是輕輕放他鼻下片刻,就看見杏兒微喘蹙眉,漸漸緩了過來。

「這藥是誰取得?」王爺陰鷙神色不語,朗娟只得重復一下問話。

恢復一點點正常的杏兒搶地直叩,嘴里說道︰「是蓮荷去藥房取的藥。奴婢也是直接從蓮荷的藥盒里取出來的,絕對不敢放滑胎藥,請王爺福晉明察!」

听聞王爺問話,都戰戰兢兢不知何故,只有鈴歌還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先磕了一個頭,眼角泛淚說道︰「啟稟王爺,啟稟福晉,杏兒所說非虛,這藥確實是蓮荷去取的。這兩日她做事不仔細,我們主子也只是小小懲戒一下,只怕她心生怨恨,故此陷害主子吧。」

「王爺,主子教訓奴才自是常有的事,多半只是讓她們長長記性,若是因此陷害主子,好像有點兒太過嚴重,再者,這蓮荷區區一個丫鬟,怎會如此膽大妄為下藥傷害側福晉呢,這必定有緣由!」朗娟看這一屋子奴才噤若寒蟬的樣子,並不相信有膽子下藥,遂看向永琰。

永琰骨節分明的右手不停的撫模著扳指,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有一下無一下的敲打著,忽而發話,「帶蓮荷過來!」

兩個侍衛早就準備好了,「是!」

在侍衛去帶蓮荷的時候,若初和璟也過來了,後面還跟著茗蕊。她們可不是故意湊一起的,璟和若初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巧踫上茗蕊,便一起進來了。

「參見王爺,福晉!」三人依依行禮,璟位高,代為開聲。

「你們怎麼也過來了?這天寒雨凍的,再惹了風寒可怎麼得了?」朗娟一向親近眾人,三句不離貼心。永琰心情正郁結,只是對璟和若初點了點頭。

「雖然先前我與若初和戈雅福晉有些隔膜,但終歸咱們是一家人。尤其是在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放心不下,想來看看能不能幫什麼忙。」璟推心置月復的親和讓朗娟不免動容,她拿一錦帕拭了下眼角,點頭唏噓說道︰「你們有心了,只是戈雅這胎恐怕……」

話未落地,侍衛們架著蓮荷拖了過來。

「這……什麼情況?」朗娟看到蓮荷蒼白的臉色之後吸了口涼氣。

「回福晉,蓮荷意欲畏罪自殺被卑職發現時已經昏迷!」侍衛不屑的掃她一眼,手上沒輕沒重的。

「著太醫瞧瞧,若真是她,就讓這毒婦這麼死了未免也太便宜她了!」永琰凜的站起,話語冷的似是從千尺冰窖里洇出來。

璟心尖不由得顫了一下,轉頭看若初,只見她四平八穩的坐著,眼神有那麼些許飄忽。

隨行的太醫即刻把了蓮荷的脈搏,又模了下她的額頭,查看了下瞳孔和頸間脈息,均發現氣若游絲,只怕是……

「回王爺,這姑娘雖被侍衛救下,可奈何傷勢過重,脈搏已經微弱到察覺不出了,還請王爺恕臣無能!」太醫也知此事的厲害,死死抵著地上,匍匐著身子不敢有一絲懈怠。

「拖出去!」擺了擺手,侍衛上前去拖蓮荷。

眾人也都苦苦相看,松了一口氣。

只是,侍衛們才拖起蓮荷,走了一步,只听到清脆的微微的「 當」一聲。

「咦……」還是茗蕊最先瞅見,腦子里忽然閃過一絲驚訝,極快的看了下鈴歌,發現她也在看自己。

「那是什麼?」茗蕊伸手指著跑到門邊屏風處的玉佩,輕輕一問。

本就冷言到一語不發的正殿因著茗蕊的話忽然聚焦了目光。

侍衛撿起,交給了隨行而來站在永琰身後的瑚箏姑姑。

瑚箏轉了下玉佩,眼神停留在上面刻的字體,頓覺事情不簡單,「王爺,您看!」

瑚箏伸手遞到永琰眼前,刻著得「趙啟」兩個字清清楚楚的映到眼中。

「這趙啟平日里置辦些府里的東西,都稱三爺。」附在永琰耳邊解釋道。

「這麼私人的物件兒她都放身上,恐怕不是簡單的關系吧?」從進門一句話不語的茗蕊冷不丁陰陰的說了一句。

于是,瞬間的,這事情就成了從簡單的「惡僕害主」演變為「勾心之禍」。

「把他押過來一審便知了不是?」朗娟知她所指,命人去找。

茗蕊好像是欲言又止的為難神色一點點讓永琰神煩,「想說什麼,說!」

被點了名之後,有些無奈的說道︰「回王爺,臣妾今日路過恬憩亭的時候,無意間看到趙啟和蓮荷有說有笑,舉止又十分親密,不知道會不會是商量過什麼有所圖謀……」越說越小聲,茗蕊看著王爺鐵青的臉覷覷而坐。

「王爺,王爺……」這邊還未開始審理,從里面踉踉蹌蹌出來的戈雅慘白著臉色弱弱喚道。

「你怎麼出來了?」永琰當即起身,伸手快幾步扶她,鈴歌眼疾手快,也起身扶主子。

戈雅不走,推搡王爺手臂,重重跪下,豆大的汗珠伴著發抖的身子,苦苦哀求︰「王爺,這蓮荷哪有那麼大膽子,她向來是拘謹老實的,一定是有人暗中指使她陷害我們的孩子啊,臣妾——臣妾求您——求——」

微弱氣息絲絲飄遠,戈雅再次昏迷了過去,也正是戈雅這般慘淡惹人疼惜的行為徹底激怒了永琰。

眉毛幾乎擰成黑雲,帶著凜寒的風,直刺入骨,喝道︰「查!給我查!一查到底!把這王府里的污穢渣滓都給我鏟除干淨!!!」

永琰的震怒之下,滿屋跪地,朗娟也比平日堅定了聲音,「是!」

抓趙啟,送宗人府。

都知道宗人府里七十二般刑罰,個個都是牛鬼蛇神樣的人物,有多少腌臢東西也能讓你全吐出來。

永琰就在這坐等著,朗娟頭疼未減輕此刻又加劇了,可奈何滋事重大,也只能陪同坐著。

鵝毛般的大雪靜靜地從黑  的夜色里翩翩而灑,像是要淹沒著吃人樣的夜色中。若初和璟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難動。喝進去的熱茶都沒了溫度,頭皮發麻發緊……

一盞茶……

一柱香……

一時……

兩時……

而這樣的日子里不止他們難熬。

惠苒在王爺和福晉雙雙去了昀致苑之後,為避嫌直接回了聞香苑。這會子斐然才打听了消息回來。

她小跑著直接進了內室,屋里燃著炭盆和紅燭,惠苒還在看書,並未睡著。

「主子。」斐然卸去披風斗篷,一臉凝重。

惠苒本來有一點睡意,可看見斐然的神色,那瞌睡困意也蕩然無存了,「怎麼了?」

錦兒正好端了熱茶進來,斐然看見錦兒的神色更不對了。

「你倒是說話啊,主子問你話呢,看我做什麼?」錦兒平日總愛說斐然說話不利落。

「昀致苑的主子滑胎了……」

「 ,那不是好事嘛,整天趾高氣昂的,讓她瞧不起咱們?」錦兒一听就樂了,便放下茶便說道。

「雖說是半夜,也要注意言辭,小心因此惹禍!」惠苒訓她,但語氣輕微,實在是她也不喜戈雅,談不上幸災樂禍,多多少少心里暢快了點。

「查出什麼人做了的嗎?」吹了吹裊裊升起的熱氣,惠苒眼睫毛上都覺得掛上了霧氣。

「說是蓮荷,可從蓮荷身上好像掉出了東西……」

「哦,什麼東西?」這就有意思了,惠苒抬眼看她。

斐然看了下錦兒,提氣道︰「趙啟的玉佩……」

趙啟?

玉佩?

聰明的錦兒怎會不懂這意思,倘若因此牽扯到自己再連累主子,那可就是萬劫不復了吧……

「主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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