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時帥

「劉大人,皇上還未說話,你們一個個倒也莫急,哀家相信,皇上定能給大家一個交代,定能秉公處理。」劉大人後頭似還要有更難听的話說出來,一直未開口的太後娘娘這時卻打斷他道。

太後面上已有怒色,眸中一抹冷意掃了出來,只不是針對時非晚的,竟是針對她的那些大臣的。

真是一群廢物!一群蠢蛋!

言該發,可他們一個個急什麼,皇上還半個字沒說呢!這陣勢若讓眾軍門瞧了,可莫覺得這朝中之事都是他們說了算了!

太後這一呵最為管用。此言一下眾臣似也意識過來了什麼,忙便接連著慢慢收了嘴,只待起了楚皇的處理。

確實,他們听了皇上對那木蘭詩的問題的回答,又想到武國公還活著的這詭異事,便想著皇上大抵有赦免時非晚之意,故,方才說急了些。

不過,便是如此,他們也理應當給楚皇說話的空間的!

楚皇選擇與他們有異,再諫也不遲。

「眾臣所言甚是!」只不想,眾臣們才這麼想著,便听到了楚皇這時回了句,深思的模樣瞧著竟似乎是覺他們說的在理的︰

「木蘭詩也不過是一個故事,當不得真。木蘭所居的國度也並非我大楚,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論。況且,木蘭乃忠勇孝三全,而時非晚你——你可知你犯了多少死罪?」

楚皇的目光忽然冷然了下來,直直的瞥向了時非晚,道︰「你用木蘭詩為引,自然是想讓朕恩赦于你。那朕給你數數你的罪︰

其一,抗旨不遵,違逆聖旨!朕賜了婚,你逃婚,逃婚便是抗旨,亦是死罪。

其二,且不論慧安縣主之事你是否有冤,你通緝在身不回去受審,此亦是死罪。

其三,你得聖蓮宮教養,讓朕怎麼相信你?

其四,女子從軍乃是死罪,朕若恕了你此罪,往後軍紀在這軍中豈不就是一個笑話?」

話至此,楚皇已經揚了揚手,又道︰「先收回帥印,押入獄中吧,念其軍功,朕可給她一次受審天成郡主之案的機會。但是事後,其他死罪,饒不得!帶下去!」

「是!」楚皇此令下,一行皇家侍衛得令,應了聲是,便朝著時非晚走了去。

「慧安縣主,交出帥印,隨我們走吧?」侍衛們倒也有幾分客氣,行至時非晚跟前時,道。

楚皇這果斷的命令,下得倒是讓眾臣略有些吃驚︰畢竟,他們還以為武國公出現演戲又還活著,是因那有萬歲爺的手筆,那應該是他給了時非晚機會才對。

難道……

難道之前萬歲爺給時非晚機會,其實也只是看中了她的才能?

眾臣們開始細思。很快,他們似乎想明白了過來︰時非晚有才乃是事實!便是太後娘娘,可也有了惜才之心。那時候楚北需要一個能斗得了呼延炅的合適元帥。萬歲爺無人可用,來了一個驚世選擇,倒也不是沒可能。事實證明他成功了,可……

可如今潞州與泰城全收了回來,北戎軍馬這陣子已大隕,下一戰,難度已沒有之前那麼大。沒有時非晚,朝中大抵也已能尋出合適的人來領下一戰。

可以說,時非晚算是被利用完了。

那麼……

身為國君,似乎……真的是不可能授予一個女子帥印的!之前不知倒還好,如今知了,還不收帥印,難不成往後真要讓一個女子為官嗎?

再者,時非晚與聖蓮宮的確有關系,她執掌帥印,似乎……也的確有冒險在!

這麼一想,眾臣似乎明白了楚皇為何會有此令。紛紛便道︰「皇上英明。」

只說完,又故作惋惜的道︰「唉,國法不可觸犯,軍紀亦如此,真是可惜,可惜慧安縣主不是清白人,也不是兒郎身啊!」

這惋惜之言是故意說的,只大臣們心底,說實話,他們此時是真也覺有些惋惜︰無法不承認,此人的確是一驚才!若為男兒,那……得是一個何等驚艷的才子!

長嘆著,目光已瞅向了那人。

只見得時非晚這時已被侍衛架了起來,面無情緒,不見喜怒,只那眸似往楚皇身上落了一眼,也不知是憤怒怨恨還是琢磨起了別的事。

「父皇……」時非晚這一被架,又听楚皇說起她的罪恕不了,三皇子急了,忙道︰「父皇三思,父皇且想想潞州與泰城,且想想金州,功雖不可抵過。可這功,到底是……」

「她的過,也是死罪之過!」楚皇語氣堅定,打斷道︰「你給朕退下!朕若饒了她,那往後那些死囚,都放出來立功難不成便都能赦免了?」

「父皇……」九公主也急了,哭著要說些什麼。

「誰為她求情,重罪處置!」楚皇語氣又揚上了幾分,已是相當的憤怒,再呵道︰「帶下去!」

「是!」侍衛們已完全不敢再耽擱,拖著時非晚,便已朝前走去。

銀色的身影在地上輕踱著腳步邁出,倒沒有狡辯再為自己說什麼,只道︰「皇上願給臣女洗京都之案的冤屈,臣女已心滿意足!臣女……遵命!」

此言出,再邁步,那銀影背脊挺直,已是自己配合的隨侍衛們而去。

且,似乎更是她在帶路。這片場地,這陣子她天天進進出出,此宮中之人,更熟悉此地!

目光視著前方天紀,時非晚眼前似浮現起了她從軍後的一幕幕畫面︰練兵場,城樓,戰場,關口……那些地方她曾都一一走過,不是懷念,因那都是血的記憶,只感慨與悵然,卻是依舊有的。

這種感覺不是為楚皇這忽然的發令而生,而是為今日自己身份顯露而生。不管她還能不能在這軍中待下去,似乎……她都再也不會是石狗子了呢!

「老……老大……」

沉思忽然被一道喚聲拉了回來,時非晚一怔,雖未側頭,只卻依舊可辨那聲音是自那灰壓壓的一片中傳出來的。

很熟悉的音色,那是武浩的。那小子中規中矩的,平日里壞心思也很多。只此時那聲,語氣相當的不武浩。

「老大!」

灰壓壓中又起一聲,畢天高目視著時非晚的方向,忽然咧著嗓子大喊了一句,相當的畢天高!嗓門又大又粗!

「元……元帥……」

時非晚正想應他二人一聲,不想,此時那個方向竟又接上了一聲。

不太大的一道聲音,很陌生的音色,許是一個時非晚沒見過的小兵仔。

正要去瞅那人是誰,只不想,此一側眸,時非晚耳邊竟相繼砸來了各種男聲︰

「元帥!」

「元帥!」

「元帥!」

「元帥!」

起初那是個別幾人的吶喊。皇上還在,這吶喊實在太放肆了。故,那聲一起,楚皇以及百官們,紛紛便順聲望了去。聞那聲音時,先是一怔。

不想萬歲爺與太後娘娘的視線都掃過去了,那放肆的聲音,卻未在此時中止。反倒還在加大著。

「元帥!元帥!」

「時帥!」

「石帥!」

「時帥!」

「元帥……」

或石帥的,或元帥的,不多會後,那聲勢已經起來。許人多了便不怕事了,聲勢一起,兵群里那些聲音忽然有了個質的飛躍。

某一瞬不再是慢慢的變大,而是瞬間被拉得震耳欲聾的大!

「時帥!」

且,吶喊的人群似乎在吶喊中默契起來。元帥的稱呼漸漸統一為了一個聲音——時帥!

因為,他們喊的,不是其他元帥,而是頂著時姓的那唯一的那人!

也不是時姑娘,不是慧安縣主!

稱呼有差異,都是同一個人,但區別在此時,其實,甚大!

「放肆!」百官們瞬間驚異,立馬有人出聲呵斥道︰「萬歲在此,怎敢喧嘩!」

然他那一人之聲,又怎蓋得住此時上十萬的軍兵之聲。他們中此時沒有人瞅什麼百官,瞅什麼萬歲與太後,此刻只是瞅著那抹銀色的身影。

那張面孔,于他們而言是驚艷的,是不那麼熟悉的。

然他們眼前看到的,卻似乎依舊是那張石狗子的男顏。那容顏平凡而普通,算不得出色,可它比之此時這張,更驚艷過他們的時光……

金州出的兵仔們記得,那張面孔第一次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她還是一個小小的步兵︰那時,新兵們都知道軍中有個超級大怪胎石狗子,她不開姑娘玩笑,不跟他們一樣講姑娘的葷笑話,不跟他們一起洗澡,從不在他們面前月兌衣服……

原來,那些理由,來自于此!

他們當時只想到了嘲笑與孤立,卻從未想過,一個身負著通緝令的姑娘,是如何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在那樣的環境下挺過去的……

他們還記得,那人比他們更快的走上前線︰他們還在訓練時,她卻因為被處罰,直接被推上了娘子關最後的守關戰!就是在那里,她的身手得到了薛副將的注意,就是在那里,她胸口中了一箭!

中箭?這種事兒在軍中相當常見,然而,為何此時想到那人是個嬌滴滴的姑娘時,他們的心底,卻只剩下震驚與驚嘆以及……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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