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比天大的重磅消息

「可惜元帥估錯了。」季將軍越想越吃驚,心想那呼延炅用兵可真是敢啊!抽潞州濟州守兵攻泰城,會讓潞州以及濟州空虛不少。可他就是有這個底氣敢抽掉。這玩的,的的確確還有人心。

若自己是那定北大元帥,大抵也會忍不住在這個時候攻洛州的。

不過馭兵之時這等「敢」,讓他不由得想起了慧安縣主那兩諫來。二人「敢賭」的風格,怎地越看越讓他覺得還挺相似。

「洛州有十多萬能活動的兵馬,加上洛州地平,騎兵佔優,靖州以及西陵的援軍又都退了回去,金州軍不敗才怪。」言蹊青著臉繼續道︰「如今失了泰城,濟州,洛州,潞州,金州兵馬又折了一批,這場戰,我楚朝已的確岌岌可危。」

季將軍沉默,一時不敢去接此言,心情也實在半點兒也樂觀不起來。只過了好一會才道︰「元帥那邊還沒有傳來新的指令,也不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此言才落,院外又傳出了他一個親兵的聲音︰「季將軍,言將軍,元帥那邊傳來了消息,還有……」

「還有什麼。」季將軍瞅向那急匆匆沖進來的親兵,見他臉色竟是前所未有的難看,臉不由得再次一垮,心想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還有一封聖旨。」

果然……

那親兵小心翼翼的先是將一份折子遞給了季將軍。

季將軍是利落之人,立馬將那折子接過去看了起來。那折子有兩份,另一份是言蹊的。言蹊接過之後沒有避著時非晚,將它擺在了她面前。

時非晚粗粗掃過一眼後,鐵青的臉瞬間化得蒼白如雪,雙瞳怔怔的定格在了那折子之上……

「……」言蹊季將軍此時也都驚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議和?」

直至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院中才又有了聲音,季將軍容顏陰冷的抬起頭來,目視那親兵。

「將軍,這是金州那邊傳出來的。除了元帥親自寫的這折子,還送來了一封聖旨。聖旨是朝廷來的,假不了。」

親兵又小心翼翼的將那聖旨遞了過去。

明黃的薄紙在三人眼前一晃,細細掃過上邊的字跡後,三位平時不易變色之人,此刻神情竟前所未有的難看起來。

「這是什麼破意思?」

季將軍威嚴的聲音竟是開始發起了抖來,起身,一腳踢飛了自己方才坐著的椅子,驚聲問道︰「你跟我說,這是什麼狗屁意思!」

那親兵臉上毫無血色。倒不是被季將軍給嚇的,他也是被那折子以及那封聖旨給氣的。

沉悶酷冷的氛圍忽然在小小的庭院中彌漫,只不多會兒後,還是有人打破了這沉寂︰

「大抵是覺得這仗沒法打了。」

出聲的人,是言蹊。

他的臉色也難看得厲害,只邏輯卻仍舊清晰︰「聖旨是從朝廷傳過來的,定是不可能有假。」

言蹊捏著聖旨的手上此刻青筋凸起,似下一秒有什麼東西就要從他體內炸開了似的。

時非晚自打見言蹊同季將軍,還從未見他們的臉色如此不好看過。哪怕是言蹊知自己看了他妹妹的身子時,他也未有如此。

而現在,她知他們為何如此失控。

因為——

那是一封議和聖旨!

那竟是一封議和聖旨!

議和啊!

此是何意?

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說︰大楚這邊,現在不準備跟北戎打了,準備割讓城池,協商和平解決的方法,以求雙方和平共處,歇戰呢!

歇戰為何意?敗方與勝方議和,若要言談歇戰之意,那敗方大抵是要面臨割讓城池的結局了!

「這是什麼鬼意思!」

季將軍將那折子狠狠砸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又問了聲,「什麼鬼意思!」

「將軍——」

「議你嘛個比!」季將軍簡直不敢相信此時所看到的。

議和?

竟然是議和!

苦苦等著元帥那邊能傳來接下來的指令,然後就等來這麼個狗屁消息?

議和?

什麼破玩意!那些人想搞什麼!

他這一發火,那親兵也不敢再說任何話了。言蹊亦沒有言語。

與他們相比,時非晚的視線卻只集中于那折子之上,而不是聖旨之上,蒼白無血色的容顏上滲出的不是憤意,更多的,是……悲意!

因為,那元帥寫的折子,除了提及聖旨內容之後,還有詳敘了一番金州的戰情。其中介紹了金州損失了多少人來,還提了幾個軍職高一點的名單——

薛副將,死了!

在金州軍攻洛州一戰中,戰死了!

時非晚不敢相信自己此時所看到的,然而微風吹拂她的臉龐時那感覺偏偏又是那麼真實。

是真的!

時非晚視線久久落于折子之上,久回不過神來。忽然籠上了一層朦朧霧色的雙瞳里,此刻若隱若現起了一個不那麼清晰的身影來……

那就是金州的薛副將,見之不多,可當初是他第一個注意到了自己給了自己不小機會的薛副將……

交談不多,甚至還未來得及拜他賞識之恩,此刻,他竟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的入了她的視野——

一個名字!

意外嗎?

大抵有。但好像……更多的不是意外!

因自打入軍營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看著自己熟知的人,相處過的人,甚至交好過的人,一個個的,在自己面前倒下……

一將功成萬骨枯,既來了這戰場,又怎可能不遇枯骨呢?

意外嗎?好像早估著這種事遲早會有的。只是沒有想到,竟會……是他!

「什麼狗屁意思!」

默哀之時,這時又見得季將軍憤怒得拿過桌面的折子,一撕成了兩伴兒,青著臉紅著眼道︰「等了這麼久天天受訓就他馬幣的等來了這個嗎?」

季將軍仍舊還處于不可置信與極致憤怒之中,他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此時所看到的。

這就像個重磅炸彈,狠狠敲在了他的腦袋上似的。有想過接下來會面臨的各種艱難的路,只卻從未想過,想法才剛剛過腦子里,一道天雷就猛地滾滾而下。

「將軍……」那親兵雙眼也有些發紅,「咱……砸……」

「咱不和!」季將軍立馬說道︰「消息給蘇老將軍送去了沒有?」

親兵連忙點起頭來。

「好!且等老將軍之意!」季將軍總算是稍稍平靜了些許,立馬回道。

「你先出去,讓我冷靜下。」季將軍又對那親兵說。

親兵連忙退下,季將軍回神便瞅向了言蹊,見他低著頭正沉思著什麼,問道︰「這狗屁事你咋看?」

「不好說。」言蹊道。

「哦?」季將軍捏著拳,強行讓自己看起來稍微冷靜一些。

「看那聖旨,這議和乃是朝堂大多文官之諫,將軍當知如今我大楚朝堂已難由我皇掌控,萬歲爺到底是否真有議和之意,還不好說。」言蹊想想道。他雖遠在這大漠州,但京都之事也是听過許多的。

「你之言,這是太後之意麼?」季將軍道。

「聖旨上說大半朝廷官員都贊同議和之舉,他們心向太後,大抵是了。」言蹊接著道︰「不過,此也其實沒有那麼意外。如今我楚國的確岌岌可危,已失四城,連連敗退,西邊擎王世子又已月兌不開身,便是有可勝任與呼延炅一較的名將太後也不願意讓用之,于太後而言失北方兵權等于直接失皇權,比失城還不可取,我朝,勝機的確已經難有。這戰再這麼打下去,等再失金州,大楚南方的城池也會受脅。

自古都是這樣,打不過,希望渺茫之時,城池于君主而言可割可讓,唯獨皇權,不可讓之!」

言蹊說著說著竟覺他們都有些悲哀。每日在這戰場上奔波,用血肉身軀搏一縷勝機,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能早日驅散蠻子?

其實,這場北方的戰爭,如果不是因那皇權之爭本可以更加順利的……

如果不是為爭兵權,由擎王執掌帥印,大抵就不會是現在這局面了……

如果不是為爭兵權,太後以及皇上手底下不是沒有更加可靠可用的人。可,就是因為雙方爭執不下,誰都不願意讓誰的人上位掌了這北方兵權,所以,才會選那位蒙元帥……

他們這些人的命,他們的家,于那些玩弄皇權得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管這是誰的意思,這聖旨已下,北戎那邊也已經答應。各方使臣過不久就會再潞州相見商討議和之事了。」季將軍眉擰成了繩結。

他絕不贊同議和,也絕噎不下這口氣。

議和不是歇戰,蠻子貪得無厭,議和之後大抵會讓百姓們痛失家園,會加重百姓們的賦稅。更重要的是——

此時議和,他們如何向大楚死去的那些百姓,死去的那些士兵交待?

難道,那些流過的血,隕過的命,就這麼白白的流了隕了麼?

那折子之上此刻還寫了幾個已隕的金州將士的名呢。諸如薛副將之流,難道,他們就這麼白死了嗎……

此時議和,他們的死又有何意義……

此時議和,他們喪失的同胞,過往拼命的堅持,就是一場活生生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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