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目光坦蕩的好男人

時非晚此時出現在此院,就是想來探看的。

只是……

現夜已黑,蘇老將軍還沒醒,時非晚實也不好去叨擾。她這個時間來這兒,也只是想瞧瞧蘇老將軍清醒否。

時非晚踱著碎步,在院子里來來回回了兩圈。卻始終未聞房內有什麼動靜,又瞧了眼月色,已是高掛在了天頂正中。罷……低頭掃過一眼手中拿著的一個剛隨意問人要來的木盒子,時非晚決定不再執著︰也不是非要等他醒來見他一面不可!

想著,時非晚身影一閃,便又直接來到了蘇老將軍的寢房門前。

老將軍身邊的護衛都守在院外。方才自己進來時,也不知他們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囑咐,竟並沒有攔自己。而進了這兒,周圍並沒有什麼防守的護衛了。

時非晚直接就來到了門前。門未關,她輕輕一推,門便開了。時非晚視線往房內落了一眼,想著蘇老將軍乃習武之人定然敏銳,便依舊沒有進門去,只是將木盒給放在了門檻邊。

她瞧得出︰蘇老將軍身邊的,都是護他之人!

這木盒雖是她隨意找來的盒子,可里邊的東西價值可不菲。岑隱送了她三顆護心丹,說是命懸一線時都可活。這盒子中,便裝了一顆護心丹以及一封信。

信上不過留了一句後︰「此藥獻與老將軍」。

她想,等這兒再來人時,瞧見這藥,再驗過這藥,當知如何用。

放好木盒,時非晚小心的關好門,轉身便走出了院,而後,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是的!她沒有在這留宿之意!

今夜,她就要離開!

蘇老將軍是為她而病。她來這不過為解此心結。所以,需要在老將軍面前露上一面告知其身份。她想,若自己不露面,當時只書信一封然後將這顆護心丹交給言蹊由他轉交,而自己不來漠州。大抵蘇老將軍會覺得那是什麼「善意的謊言」,心結不解,便是有好藥怕也不會好過。

而現在……那顆藥,時非晚覺得定可幫到蘇老將軍。再加上今日她的露面,看蘇老將軍的反應,他大抵是全信了︰到時候言蹊會遞給他那玉,衣圖上她還寫下過外祖母曾與她說起過的蘇家秘事,等他再細問言蹊遇自己後的一些經歷,蘇老將軍會確信此事的。

能確信,心結便能解。再加上那樣一顆不知岑隱從哪兒找來的逆天護心丹……時非晚現在對蘇老將軍,已是放心了不少。

既如此——

目的達成,她在這漠州,沒有再多留的必要了!

倒也不是不想在這兒多住幾日。只不過,她向蘇老將軍言明身份,定還會有其後患︰就跟岑隱發現她從軍時一樣,蘇爺爺若是個真疼他的。醒來後琢磨著她如今以女兒身混跡在軍營這事,想來必會阻之。

到時候,可別來漠州一趟,就再也走不了了……

她方才想在夜里等蘇老將軍醒來見一面,是因這個時候,老將軍便是清醒了見到她想也不會連夜部署一些什麼。

可明日……

明日他醒,見著了她。大抵,問及她從軍之事,便很有可能立馬部署一些什麼來阻她。

反正……時非晚不想因這事又生出什麼枝節來。

還有一件重要事,便是︰她身上現還多出了言蹊妹妹那一樁麻煩來!她今夜不走,明日要蘇老將軍如何處理這事?蘇老將軍若護著自己不為言歌做主,必然遭疑。可,總不能讓蘇老將軍回他們一句自己是女子吧。如此下來,她的身份就得在一群人面前都暴露了!

萬萬不行!

所以,她得走!

而且,還得連夜就走!

想著,時非晚的步子又堅定了,也提快了腳步。

只正要穿過去往馬廄的一處她唯一知道的小路時,卻是未想,冷不丁的,腦袋忽然撞在了前邊一「硬塊」上。

時非晚因有些犯困而渙散的精神忽然一醒,忙往後退了兩步,頭抬得高一些了。

目抬時,恰聞前方響起了一道訝異的男聲︰「你怎在這?」

時非晚的視線里,映出一個正倚靠在一棵樹旁的月白身影來,正是言蹊。時非晚瞬間止步,掩住了眼底一抹又叫衰的情緒,忙回道︰「你怎在這?」

「賞月。」言蹊說。

「那言將軍繼續賞吧。」

時非晚無意理會他,很敷衍的留下了一句。便又徑直的要往前方走去。

此處也不單是去馬廄的,她想,言蹊大抵不會猜出她的目的來。

時非晚步子又加快了,幾步便自言蹊身旁繞了過去,只正要繼續往前走時,她卻又听到身後也隨之響起了腳步聲,言蹊竟然跟了上來。

「你要去哪?」

沒等時非晚很煩躁的丟出一句「跟著我做何」,言蹊快步追上來竟就行在了她的側面。

「言將軍跟著我做何?」時非晚臉色不大好,語氣里毫不掩飾的嫌棄。心想這人能不能不要老跟自己八字犯沖!

卻又立馬听得他道︰「你是客,對這府中大抵還不熟悉。你去哪,我恰好在這,能給你帶路。」

言蹊說,語氣很平靜,不是刻意搭話,他跟上來的確是這麼想的。

言蹊能在漠州那麼受愛戴,其實就能說明此人是個暖心和善之人了。

他先前對時非晚不善,真只是因覺時非晚可疑。可面對可信之人,他其實從不是個淡漠的冷人。

「我不用去哪,只是方才好奇多轉了幾圈,回不去了。我房間方向在哪。」時非晚一听,只好忙道。

她此時只想先甩了這人。罷……先回房,等甩了他再折回來……

「那邊……」言蹊听後,手往某個方向一指。

時非晚一听,步速加得更快了,淡漠的丟下了一句「謝了」,就匆匆要走。

言蹊也不是個沒眼色的,哪能瞧不出時非晚對自己的嫌棄。索性,便也不準備跟了。

只眼見著時非晚走出了十來步之遠時,言蹊心中某縷思緒一起,又忽然抬眼往前方望了去︰「石兄弟,留步!」

「……」時非晚不情願的步止。

「那塊玉……你怎來的?」言蹊仰頭望著月,眼底染著霧色。

「時姑娘臨死前交給我的,讓我交由蘇老將軍,而且,有幾句話想要帶給蘇老將軍。我信不過你,所以執意親自前來,言將軍可明了?」時非晚未想此人又記起此事,很敷衍的回了個理由,又道︰「言將軍信也好,不信也罷,明日都可去過問蘇老將軍。我困了,先行告退。」

時非晚匆匆留下一句,便再不願多言,很快便消失在了言蹊的視野里。

言蹊注視著她遠去的方向,腦子里又一次的涌起那一條條這陣子一直讓他模不透的疑點來。他不知自己為何要去反復揣摩那些點兒……那人有些怪怪的又如何?誰還沒點自己的秘密。人可信不就行了?

想著,言蹊暗自再心中吐了自己一句「鑽牛角尖」,轉身,便也準備回房而去。

只未及走多遠,言蹊忽然听到了一陣熟悉的哽咽聲。

言蹊心弦一滯,視線順聲望去,忙喚道︰「齡齡。」

只見他前方,某個角落里竟蹲著一個女子。雖只瞧見了側面,可言蹊一眼便認出了她是齡齡。

神色一凜,言蹊忙走了過去。瞧清齡齡時,卻是未想她眼眶竟是發著紅的,還正用手帕擦拭著鼻子。

「……」言蹊瞬間就愣了。

「愣著干嘛?還不快點安慰我。」哽咽中的女子一邊啜泣,一邊竟是冷不丁的甩下了一句來。

被人瞧見這般狼狽的模樣,她也沒有任何躲閃之意。

「咳……」言蹊輕咳一聲,似想到了什麼。他可不是個榆木腦袋,有些事兒他不說只卻也看得清晰,忙道︰「歌兒是沒辦法,那人有什麼好的……」

「他不好嗎?」誰想齡齡忙回了句,覺得言蹊之言似在批評她的審美觀、-醋溜兒文學最快發布、,忙道︰「除了長得丑,可不遜你半分!」

「咳……」言蹊不意外于齡齡的坦誠,她素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心中倒也不忍,正想找詞安慰幾句,便听得她又道︰

「你不懂!你們都不懂!你們這些臭男人,一個個總色眯眯的,瞧著我總像是在瞧女支子一般。便是我是蘇爺爺收在身邊的,名門英烈之後,街坊鄰里,也沒一個人給我說份好親事的,尋我做小妾的倒是不少,平日里背後罵我之人也不少。

可石哥哥不同!你不懂……我從未在任何人眼中,瞧見……瞧見那種……」

齡齡回憶著,想找出一個詞述述那種難得的感覺,只腦子轉著許久都沒找出來,最後只成了三個字,「她尊我……而且……」

「而且,我出現在軍營那種地方,跟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她是唯一一個,瞧我時目光浩然坦蕩之人,她……」

目光坦蕩?

言蹊听到這皺起了眉來,他看她也坦蕩來著,正想回一句「難不成我不是人」來緩緩這氣氛,只腦子里那一條條斷層的線,在抬起頭的某個瞬間似猛然間捕捉到了結實的繩結似的,忽然——

一條一條的,開始纏起連接了起來……

最後,似成了一條很清晰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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